晃晃蕩蕩的綠皮車形式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這一慢下來,車身的搖晃也比快的時候要劇烈一些,火車底部傳來的運行的聲音傳到車向里面,甚至有些震耳欲聾的感覺。
終于快到站了,顏旭把健力寶里面剩余的最后一口灌進了肚中,把肚子里面翻滾的一切暫時的壓制了下去,而且進站之后應該就能找到廁所了,所以他喝水也沒有了顧忌。
顏旭從來得沒有想到自己會在有朝一日再次的坐上這樣綠皮的火車,在新世紀之后這樣的火車可就逐漸的淘汰了,身子連一些偏遠的小站也不見了這樣綠皮火車的影子,取而帶著的是更快更穩聲音更小的空調車,而在這個時代,這樣的綠皮車還是鐵路上最主要的通行工具。
雖然現在還沒有什么所謂的春運時期,但是由于列車趟次的稀少,每一趟火車上面還是載了滿滿的人,那種規模是一點也不亞于春運,不但是車廂里面連走動的空間都沒有,很多人都處在騰空狀態,甚至連那些鐵制的行李架上面,都躺滿了人。
整個車廂里面就好像是一個密封嚴實的罐頭一樣,顯得極為的沉悶,空氣之中甚至還飄著一股子濃重的臭腳丫子的味道,還有那火車上面的鍋爐,從上車之后那水就沒有開過。
也幸好顏旭一行人是買的臥鋪,在空間上面稍微的比那些硬座和站立的人舒服一些,但是就是在臥鋪的那些過道之中,也被很多從硬座車廂擁擠什么地方會舒服一些。
至于火車上面的廁所,更是在開車沒有兩個小時的時候便被堵住了,臟水和尿水整個地從廁所里面漫溢了出來,遍布了整個的車廂,在那上面漂浮著的不但有隨意丟棄的衛生紙和果皮屑,甚至還有一些黃色的糞便,弄得顏旭都不敢喝水上廁所了。
而讓顏旭極為佩服的就是那些業務員了,他們完全的不在乎地上的那些臟水,穿著拖鞋在里面趟來趟去,甚至就站在那臟水里面開始用餐。
這樣的場面,這樣的味道,還有這樣的搖晃,讓顏旭整個肚子里面好像是有什么在翻滾一樣,一陣陣的難受,這樣的經歷他也只是在上小學時候去sc玩的時候經歷過一次,但是那時候做那么長時間的火車,更多的是好奇,其他的都忽略掉了,現在這一切完全的把兒時深埋的記憶給勾了回來。
這一趟的火車是從xa發出來的,在這個時代還沒有首都直達yc的飛機,就算是從首都到xa,也不是后來有名的xy機場,而是降落在西位于市中心位置的南關飛機場。
而下了飛機之后,則是要做火車才能到yc,也幸好這次的目的地西部影城就在yc,距離市中心也就七十里地,要是再偏遠偏僻一點的話,說不定還要坐什么汽車、拖拉機、牛車什么的。
當然,在這個時候還沒有什么西部影城的這個概念,有的還是鎮北古堡。
火車到站,縱然是顏旭再不愿意,也要從自己的鋪位上面下來,看著地上那一層的尿水,顏旭的眉頭輕微的皺著,他可是沒有準備拖鞋,趟一次這樣的臟水,自己的這雙皮鞋算是要報廢了,他的行李已經早一步的到劇組了,換的鞋子也在行李里面,也就是說他出了車站最起碼的到達劇組所在地之前,都要忍受著滿腳的臟污。
也許是看到了顏旭的猶豫,坐在顏旭隔壁床鋪的男子連忙的從自己的背包里面拿出了一雙拖鞋,雖然這跟他腳上的那一雙都是那種硬塑料的,但是從那壓縮上面來看還是一雙新的。
顏旭看著遞過來拖鞋的這個四十多歲的成熟男人,這個男人在整個劇組里面可以說是一個腕,而且還是一個大腕,甚至在一路上,他沒少被別人認出來,合影拍照簽名。
遇到他也算是一個偶然,確定了陳保國的出演之后,心情大好的顏旭請他們在全聚德吃了一頓烤鴨,然后一行人又去了空政,也就是在空政的外面剛剛的下車,便被一個搬著桌子的人撞了一下,而那個搬桌子,整個人打扮的好像是汽車站等活的苦力的男人,就是現在在顏旭身邊的這個男人。
這個男人算是大器晚成的代表,三十八歲的時候才開始成名,主演的黃土地獲得了多項的國際大獎,四十歲的時候拍攝的大閱兵也是獲獎無數,之后因為年紀的關系,又開始沉寂了下來,雖然拍戲不少,但是卻在沒有拿得出手的角色和叫得響的影片,只是混上一個臉熟。
但是也就是在他以為這一輩子就這樣過去的時候,梅蘭芳里面的精彩演出,一下子又讓六十二歲的他重新地走到了觀眾的眼前,十三燕的角色讓他一下子獲得了六個最佳男配角的獎項,里面不乏金雞和金馬這樣重量級的獎項,后來的是約為成更是讓他成為了影帝六十四歲的影帝,可以說他的第二春就此展開,接連著出演了一系列大制作的電影,都是重要的角色,甚至是遠赴好萊塢拍攝大制作火爆影片。
王學其,這是這個老男人的名字,現在的他正是憑借著黃土地還有大閱兵第一次輝煌的時期,人們眼中的電影大腕,顏旭也沒有想到第一次的遇到他,他竟然是跟著空政里面的后勤人員在那里搬桌椅,完全的沒有所謂腕的架子,而且看著他的那張帶著樸實憨hou成熟的面孔,顏旭的腦海之中又浮現出了梅蘭芳之中陰柔的十三燕,還有劍雨之中的九品太監轉輪王,這完全的是跟他外貌性格完全顛覆的角色,他這樣的一個表演,不正是顏旭改動之后的商隊首領張清。
下了火車之后,找到了一處水管沖掉了腳上的污垢,一行人把憋了很久的一泡尿都是放到了那擁擠的不亞于車廂里面的廁所里,然后掂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出站,就在那出站口,一個人高高地舉著接站的牌子,看著顏旭他們出來,不斷的搖晃著。
顏旭他們走到了那人的面前,顏旭看著陌生的男人問道,他沒有見到過這個人,但是這個人卻一下子地把他認了出來。
二十多歲干瘦的小伙子說道,同時接過了顏旭手里面的行李。
聽到年輕人介紹自己叫侯永,顏旭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當初北影廠挑選一些劇組里面的主要人員的時候,可是讓顏旭看過他們的簡歷的,也是需要顏旭拍板的,雖然只是走個過場,但是也顯得對于顏旭的尊重。
在當初看名單的時候,顏旭就看到過這個侯永的名字,他曾經是電影盜馬賊和獵場札撒的攝影,擅長拍攝異域風情和原始民俗,也是攝影界的山野派,這也是顏旭讓他從助理攝影師成為掌機的理由,這一次的拍攝,這種異域的風情還有民俗可是最重要的場面,而潘衡生雖然拍攝經驗豐富,對于鏡頭的掌控也是很少有人能比的,但是他以往的拍攝都是局限于香港,曾經參與的合拍片似水流年之中也沒有這樣的異域風情,對于這方面的經驗還是稍微的有些欠缺的,而這個侯永的經驗正好可以彌補這種欠缺。
跟著后用上了來接的吉普車,候永是司機,其余的五個人可是把整個吉普車擠的滿滿當當的,當然因為顏旭是香港同胞,而且也是導演,他可以坐在寬敞的副駕駛上面,而不用跟后面的四個大漢擠在一起。
因為車里面實在是太擠了,一行人也沒有參觀整個yc的興致,只是在路上大致的看了一下玉皇閣,還有海寶塔寺,在這個時代的yc還沒有太多的高層建筑,市里面的百貨大樓就已經算是高層了,所以高高聳立的玉皇閣還有海寶塔寺可以讓人輕易的收入眼中,他們坐了十幾個小時的火車了,對于參觀已經沒有太大的興趣,反正他們的劇組還要在這里呆上一兩個月,想要參觀這曾經的邊陲風情,還是有著大把的時間的。
除了yc市之后,整個的景色就是突然之間的一變,這種變化也許對與當地人來或不算過去只剩下土黃色的光禿禿一片。
看著眼前的一切,顏旭不由得感慨道,開始還能看到一些農田,但是隨著吉普車越開越遠,在公路的兩側那是處了黃土還是黃土,只是偶爾的才有一些小村。
顏旭雖然去過很多地方,但是卻從來的沒有來過西部影城,因為他之前參與的影片基本上都是都市劇還有偶像劇,沒有這樣荒涼的鏡頭,他那時候最西的地方也就是曾在西安停留,這樣的景象他也只是在電視和電影上面看到過。
坐在后坐,因為最瘦所以被擠在一個角落里面的劉配奇看著窗戶外面的一切感慨道,當年他被發配到了xj的時候,可是整天的跟荒蕪打交道,跑各個的駐軍哨所演出,很多地方連一片綠色都沒有。
開車的侯永說道,劇組到這里有一段時間了,也準備了一段時間,對于他們這些人來說這段時期算是最輕松的,到了這樣的一個地方當然的要欣賞當地的特色,還有品嘗當地的美食。
由于顏旭對于劇組在拍戲之外要求并不嚴格,而且他也知道在這個時期很多的合拍片上,香港人和內地人之間的待遇不同,特別是在這個時期很多內地電影廠的人工資并不高,就算是外出拍戲會得到一些補貼,但是也是少得可憐,所以顏旭在劇組進入的時候就已經定下了標準,每一個內地加入劇組成員,每人每天會有十元錢人民幣的補貼,雖然加起來每個人一個月也不過一千港幣,但是三百塊的人民幣,對于劇組里面大多數的內地人來說,可以說是一個巨款了,很多人一個月的工資也拿不到這個數字。
汽車開了一個多小時,遠遠的在那黃色的土地之間,一個好象使用粘土砌成的小城逐漸地呈現在了眼中,這里就是目的地鎮北古堡,這里還沒有后來西部影城那樣龐大的影子,整個的古堡還是處在失修的狀態,雖然政府已經每年在撥款,但是那種是杯水車薪,完全的無法抵御它風化的速度,也許要等它成為了影視基地之后,才會有更多更加龐大的資金注入到其中,以這個小小的古堡為基點,逐漸的擴展成為龐大的影城。
馬上就要到鎮北堡了,但是透過車窗,顏旭卻看到了不遠處正有人在拍攝著什么,那可不是自己的劇組,自己的劇組雖然在這里準備了一段時間了,可是還沒有開機,而那些人明顯的是已經在拍攝了,現在全國每年也沒有多少部影片拍攝,兩個劇組在同一個地方相遇更是極為難得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