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就瞧見了一處房屋,房前屋后開坑出了幾塊農田,不過農作物長得很一般,主要還是缺水的緣故,稻谷比山下要晚一些,稻穗還沒完全露出來,玉米棒子的個頭也很小。
而且方還見了古老的竹片引水,也就是把毛竹砍成對半,把里面的結敲掉,連一起后就可以從高處引水下來,毛竹只要不霉腐朽能使用很多年,好比村民的籮筐用個七八年也很正常。
屋后還種植著不少的果樹,李子已經掛上了枝頭,這是脫骨李子,要到收稻谷的時候才能吃,另外還有一些川內常見的蘇柑和廣柑兩種橘子。
房子是土墻瓦房,這是一處地道的農家小院子
“黃狗兒有一個姐姐已經嫁出去了,家里就他爸黃兵一個人。對了,他爸很信風水的。”素芬提了一句。
方點了點頭就走進了小院,壩子是常見的石灰地面,打掃得很干凈,角落里堆放著很多柴火。
“叔叔,快進屋坐,我耶耶出去了要過一會才回來。”黃狗兒這時候跑了出來,估計這孩子一直都注意著屋外的動靜。
一抬眼方就現了這個屋子的不同,先屋頂的間用瓦片堆了一個品字形出來,一般只有廟宇和道觀才會如此,有堂屋的正上方放著一個銅鏡,雙開門上還著天師鐘馗的畫像,街陽的墻壁上還用毛筆寫著一片鬼畫符,方雖然不認識,但感覺這些鬼畫符的神韻和李老師畫的很相似。
等黃狗兒把他引進堂屋后,方再次震驚了,一般村民的堂屋里會著村里免費贈送的年畫,還有如八駿圖,大將軍,主席像或者是一些牌匾等等,也有正對大門的墻壁上安放著觀音菩薩,童子菩薩等等。
但是現黃狗兒家的墻壁上全都滿了符紙,正間是一個紅旗子,上書:天、地、君、親、師下面還有一個香案,此時還有三注正燃燒的香火,另外還有一盞命運燈。
這些擺設方雖然不是很懂,但和李老師接觸這么長時間,耳聞目染之下見識也比以前長了幾分,但還是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只是本能的覺得不太簡單,這種擺設已經超過了尋常家的村民。
“叔叔,喝水。”
“恩,對了,這墻上的東西是誰上去的。”方忍不住問道。
黃狗兒想也沒想就回道:“我耶耶說是我奶奶畫的,不過我見耶耶也經常畫那些東西。”
素芬這時候插話道:“黃狗兒的奶奶是以前寨子里的仙娘”
“仙娘?”方一下就明白了,所謂仙娘,就是類似薩滿的神婆,跳大神的那種,不過川內的仙娘稍微有些不同,稱為通靈者可能恰當一些。
一想這兒,方身上忽然有些涼颼颼的,寒毛都豎起來了,如果說風水是飄渺的東西,但光怪陸離的鬼神之說反到接近人民的生活。
仙娘和仙姑是對女性神婆的稱呼,村里,她們一般從事占卜,給孩童去病鎮邪,給邪的人招魂,還有一個為恐怖的就是請鬼上身
但到了現這種傳統的神婆已經漸漸消失歷史長河了,沒想今日居然遇到了一戶。
“那黃狗的奶奶還嗎?”。方忐忑的問道,屁股左右移動,有些坐不住了。
素芬笑道:“看把你嚇得,還說自己膽子大呢,就你這膽子還好意思叫我幫你溫酒殺野豬?”
“我怎么可能害怕,我是李老師的入室大弟子,這不是遇見前輩了想問候一下嘛。”方一臉正氣的說道。
“呵呵,黃狗兒的奶奶早就去世了,不過……”
“不過什么?”
素芬笑道:“呵呵,黃狗兒他爸到是學了幾分本事,不過卻從來不給人幫忙。”
方松了口氣,那些神秘的仙娘方小時候就見過一位,到現還有心理陰影,“對了,香案上的命運燈是給誰點的?”
黃狗兒一聽,出聲道:“命運燈是我耶耶給他自己點的,他每天都要點一盞燈。”
方皺了下眉頭,所謂命運燈又叫天燈,多少有些傳奇聲色,銅制小碗狀,里面是放著桐子油,插上一根比較粗的燈芯,當桐子油燃燒完后,有道行的人可以通過燈芯燃燒后形成的小朵兒來判定出點燈人的運道,壽命等等。
三國時期,蜀國的諸葛武侯就曾經點過天燈續命,不過后失敗了。
這個燈有些村民們也會點,不過是農歷月十菩薩證道日那天請得道高僧出手幫著點,然后求高僧告之接下來一年的運道,是否有過不了的劫數等等。
難道黃兵的道行已經如此高了?就算如此也不用每天給自己點一次燈,方忽然對還未謀面的黃兵好奇起來。
正想著,屋外就傳來了腳步聲,抬眼一看,一個年漢子遠遠的走來,肩膀上扛著一把鋤頭,光著腳面,左手提著一只肥野兔,還有五只的山老鼠。
黃狗兒連忙叫道:“耶耶,素芬姐姐和山下的方叔叔來了。”然后小身板就撲進了年人的懷里,年人連忙放下鋤頭就把黃狗兒抱了起來,然后狠狠的他臉上親了一口,含糊的說道:“乖兒子,耶耶今天抓了只大肥兔子,咱們請客人好好吃一頓。”
方直接就愣住了,按他之前的想法,黃兵既然不同意黃狗兒讀書,按說兩父子的關系應該不太好,至少不會很親密,但現的情況貌似有些太反常了。
黃兵這時候放下孩子說道:“方兄弟,真是對不住了,難為你為了娃子的事還專門跑一趟。”
方對年人的印象大為改觀,真是聞名不如見面啊,說話條理分別,長得也是一表人才,加上禮數方面很得體。
“黃哥,我也就直接說了,你之前為什么不讓黃狗兒讀書呢,應該不僅僅是路程太遠了。”方直接問道,因為以黃兵的氣質,應該不會不懂娃子讀書的重要性。
“恩,是有些別的原因。”黃兵也是直接回道,然后支呼黃狗兒去把兔子和山老鼠給剮了。
素芬這時候叫道:“我也去幫忙。”隨后就和黃狗兒一起到壩子外面去了。
黃兵這才走進屋,國字臉,下額有些胡渣子十歲出頭的年紀,身材高大,挺拔壯實,腳步穩健,眼神銳利,隱約有些軍人的作風。
“方兄弟,不知道你信不信命運一說。”
“不全信,不過我前些日子拜了李老師為師。”方老實的說道,
黃兵驚愕了一下,然后又笑道:“算起來我們還有些淵源呢,我母親和你師傅一直以姐弟相稱,這樣算下來,你我還真是兄弟。”
“還有這事”方有些意外,之前一直都沒聽李老師提過。
“恩,不過你師傅卻不贊同我母親的那一套,他們也只是偶爾一起探討符紙而已。對了,你見過你師傅立菩薩嗎?”。
“之前已經見過了。”
“呵呵,這還是我母親教給你師傅的。”黃兵有些得意的說道。
方一想,如此一來,兩家還真是有淵源了,黃狗兒叫他叔叔還真是叫對了,“黃哥,你現的道行和我師傅比起來怎么樣?”
黃兵一聽,頓時有些尷尬,不好意思的說道:“差太遠了,我母親的那一套傳女不傳男,可惜我女兒的命不夠硬,學不來,我母親去世后也就失傳了,我只學了點皮毛,不過我鉆研多年的五行稱命到是超過了你師傅。”
方雖然不怎么信風水鬼神之說,但卻不影響他對此感興趣,忍不住問道:“那黃哥你說的皮毛是學了多少,能具體點嗎?還有五行稱命是怎么回事?”
黃兵有些得意的說道:“我母親的占卜、去邪我全都不會,不過這請鬼上身我卻是會的。至于五行稱命也就是我點的這盞命運燈,能稱出一個人的命重幾兩,稱命一說咱們川內流傳也比較廣,這是孔明賢師傳下來的,但能點天燈稱命的人絕對不超過五個手指頭。”
方有些驚愕,因為他家里就有一本李老師手抄的五行稱命書,卻是根據一個人的生辰八字來算,上面并沒有點天燈稱命的方法,還有這仙娘的手段,“黃哥,你說你會請鬼上身,這不會是真的?”
黃兵笑道:“呵呵,就是因為請過一回,我才不讓黃狗兒去讀書。”
“具體怎么說?”方又感覺身上涼颼颼的了,不過見大門正開,外面陽光普照,到也不至于膽怯。
“我母親走的時候黃狗兒還沒出生,后來我請李叔上來給孩子算命立童子菩薩,沒想李叔看了孩子片刻搖著頭就走,我追出去問原因,李叔后還是什么話也沒說,只是搖頭。”說到這里,黃兵就停了下來,仿佛陷入了回憶。
“后來怎么樣了,我師傅還有說什么嗎。”方追問道。
“沒有,后來我又問了幾次,還是什么也沒說,后來我鉆研請鬼一道略有小成,就忍不住試了一次,而我請的就是我去世的母親,沒想真的請了上來。”
方忽然覺得有冷風刮了起來,忍不住裹了裹衣服,追問道:“黃哥你接著說。”
“恩,但是請上來后我當時腦袋一片迷糊,等清醒過來才知道我母親已經下去了。”
“不是,這就完了?”方有些失望的說道。
黃兵搖著頭說道:“還沒完,當時我婆娘還世,她和我母親說話了。”
方忍不住點上煙,大抽了幾口,這才有些顫抖的問道:“都說什么了?”
(第三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