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裴行儉過來,賀蘭敏之趕緊率手下的將領迎了上去。
“末將見過大帥”賀蘭敏之率一群喜氣洋洋的手下向飛馳而來但在看到他們后乍然停下的裴行儉行了禮,再稟報道:“大帥,末將正率將士們打掃戰場,請大帥指示”
裴行儉笑著示意諸將免禮,“武副帥,諸位,你們的表現非常出色,很出乎本帥的意外,想不到你們能這么快對吐蕃人展開攻擊,并取得了如此輝煌的戰績,可喜可賀,贊婆部大部被殲,這是我大唐對外征戰中少有的輝煌戰績,本帥一定會將你們的功績急報長安,讓陛下和皇后娘娘分享一下勝利的喜悅,并為諸位請功”
“多謝大帥嘉勉”賀蘭敏之和諸將幾乎齊聲致謝
裴行儉再次示意諸將免禮后,收住了笑,問賀蘭敏之道:“武副帥,你部傷亡情況如何”
“回大帥,陣亡約兩千五百人,傷五千余,具體的傷亡情況及殲敵數量還在統計中,相信再過兩日,就可以有具體的回報了”賀蘭敏之說話間瞄了一眼具體負責這些事的狄仁杰和駱賓王。
狄仁杰和駱賓王會意,馬上上前將手中初步統計的資料呈給裴行儉,“大帥,這是屬下統計的我軍傷亡情況,請你過目”
裴行儉只是略瞄了一眼,并未伸手接過,眼睛再轉向賀蘭敏之:“武副帥。具體的傷亡情況統計出來后,馬上報告本將,本將要此大非川之戰的戰況盡快報告長安,讓陛下和皇后娘娘知道我青海道大軍的作戰情況”
“是,大帥”
“諸位都去做準備吧,必須嚴格監管吐蕃俘虜,不讓他們再生亂事,將被俘的茹本、岱本單獨監看,本帥要親自審問待運送糧草的官兵抵達后,準備將他們押解回蘭州。”裴行儉宣布完命令,在諸將的應諾中,再對賀蘭敏之說道:“武副帥,你隨本帥來,本帥有非常重要的軍務要和你相商,其余諸將各去做事,必須要打足十二分精神做好防備,萬不可懈怠”
“是。大帥”身邊的諸將齊聲應令后,即策馬飛奔而去。
天很快就要黑了,晚上是最容易生變數的時候,不需要裴行儉的吩咐,諸將都知道該去做什么。
賀蘭敏之伴著裴行儉來到原本贊婆的大帳區,進入到已經清理、整固完畢的贊婆所居的大帳內。
這是一個占地面積非常大的帳篷。里面陳設很是豪華,在我軍攻擊過程中,大帳受到一定程度的損毀,戰事基本平息后,在打掃戰場時候。賀蘭敏之令將士們把好用的帳篷都修復回去,以供將士們使用,贊婆的大帳也自然修復了回去,可以用來當裴行儉的帥帳。
陪著裴行儉走近大帳內時,賀蘭敏之說道:“大帥,這是贊婆的大帳。末將整修出來,想讓你過來暫住。里面陳設挺不錯,你一定會喜歡的……大帥,我們長途奔進數千里,又沒帶帳篷,正好可以借吐蕃人剩余的營帳一用,末將已經吩咐下去,盡量修整能用的帳篷。供將士休息”
“安排的不錯,吐蕃右軍的帳篷大部都是完好,整修一下基本能用,中軍的帳篷大部被燒了,左軍的也差不多,希望殘余的帳篷能滿足我軍將士所需”裴行儉面帶贊色地回話,并率先在帳內的榻上坐了下來,示意賀蘭敏之也在他邊上坐下。
“大帥,此戰我軍發揮出色,贊婆的人馬覆滅了,看來論欽陵的大軍來不及增援了”賀蘭敏之在裴行儉身邊坐下后,小聲說道:“大帥,末將是擔心其他幾路人馬,不知道他們是否抵達了原定的目標……贊婆一定派人將大營受襲的消息報告論欽陵,論欽陵肯定會率軍增援,想打我軍一個措手不及,要是幾部人馬不能及時到位,我部很可能被迫倉促應戰……我們要及早防備”
沒有無線通訊手段,不能及時掌握各軍進展,是很頭疼的問題,統兵的將領無法做出必要的應對及安排,所有軍情都要靠軍士騎馬傳遞軍情,實在是件費神費力的事,但現在也沒辦法解決這個問題,他們所能做的安排就是最壞的情況做出應對。贊婆部解決了,不能不考慮論欽陵的人馬,論欽陵的近三十萬從軍是個巨大的威脅,即使有事前的周密安排,也必須按戰場的形勢做必要的準備。
“敏之,你能這樣想,某很高興”裴行儉樂呵呵地說道:“大非川的消息論欽陵估計要一兩天后才能知道,他即使收到消息后馬上率軍馳援,也要幾天以后才能抵達這里了,我們至少有數天的休整時間,希望糧草和火器能運送到這里,補充我軍所需,有了這些,我們就不怕遠道而來的論欽陵了此戰我們勝的很輝煌,論欽陵知道贊婆全軍覆滅后肯定大受打擊,我們以逸待勞,完全可以和他所領的幾十萬人周旋,要是李謹行、李孝逸他們有點作為,論欽陵不一定有機會抵達這里……”
“說的也是,要是幾位李總管能重創論欽陵,我部休整后再馳援,那此戰我軍完勝就沒有懸念了”現在的戰況基本按照戰前的預期發展,甚至比戰將預計的還要輝煌許多,這是大好事,接下來的戰好打多了,只能李謹行、李孝逸、李多祚部及阿史那道真部能及時到位,他和裴行儉所部人馬休整后快速策應,論欽陵也是抵擋不住我大唐軍隊攻擊的。
即使在與論欽陵的交手過程中不能如圍殘贊婆部一樣,非常干脆利落地解決戰事,但我軍已經完全占了先機,并有巨大的勝利在握,士氣正勝,吐蕃人知道贊婆部被殲后,士氣上受到的打擊是沒辦法形容的,天時、地利、人和,吐蕃人已經沒什么地方占優了
“嗯,希望我這能再繼續這場戰役的輝煌,呵呵”裴行儉一副樂呵呵的神態,“敏之,某指揮作戰無數次,從來沒有像這次勝的這么輝煌,我想啊,會不會是因為你在軍中之故”
“大帥,這因為是吐蕃人聚集在一起太多的緣故,他們冬眠著呢”賀蘭敏之也笑了起來,“我們是雪地里的惡狼,會在任何人不意間沖出來狠狠咬上幾口,吐蕃人肯定會被我們咬疼了,嘿嘿”
從初步統計的數據上看,我軍傷亡人數應該在一萬以后,陣亡的約四到五千人,大多是賀蘭敏之所部的傷亡,稍后攻擊的裴行儉部傷亡人數少很多。而吐蕃人傷亡數量大約在五到六萬人,除跟著贊婆逃走的那部人馬外,其他的大部都當了俘虜。賀蘭敏之說的雖然是笑話,但也是實話,要是吐蕃人不這樣聚集在一塊,那我軍攻擊的再突然,也沒這般效果的。
裴行儉笑了幾下后,似乎感覺到什么地方不舒服,以手拄著額頭,用力拍了幾下。
“大帥,你怎么了”賀蘭敏之趕緊問道。裴行儉看起來臉色不太好,臉色慘白,像生病了人一樣,“要不要叫軍中醫官進來診看一下”
“沒事,就是頭有點疼,可能是因地勢太高的緣故”裴行儉搖搖手。
“那你躺著休息一下吧,末將讓人拿點熱水進來”這也難怪,裴行儉年齡大了,都五十多了,體質肯定不如年輕人,但只要沒病著,賀蘭敏之還不是太擔心。
“不必了”裴行儉再次拒絕,抬起了頭,對賀蘭敏之說道:“敏之,這些天連續急進,某身體感覺有些吃不消了,往烏海方向去地勢更高,某很怕堅持不下去,今日和你商量一點很重要的事”
“大帥有什么事請盡管吩咐”賀蘭敏之心里打了個突突,他可知道在高原上生病可是非常嚴重的,弄個肺水腫什么的把命丟在這里都不一定。很想勸裴行儉馬上回鄯州,但又想著裴行儉是大軍的統帥,要是在這個時候回鄯州,那就是臨陣逃脫,要受到重處的,軍心可能會因此渙散。但身體不舒服,硬要堅持那可能會鬧出人命,裴行儉如此說,那肯定是說明這位大軍的統帥身體不是一點點不舒服,很可能是非常不舒服,很難堅持下去了。
裴行儉似乎明白賀蘭敏之的擔心,笑著拍拍他的肩膀道:“敏之,你別太擔心,某在外征戰多年,這身板還是結實的,只是太疲勞了,怕往烏海方向去有麻煩,未雨綢繆,一些事要先和你交代清楚,”裴行儉頓了一頓,再說道:“要是某沒辦法堅持下去,就由你來統領全這,某知道出征前皇后娘娘曾對你有過告別的吩咐,要是有意外情況,你可以接管全軍,某會將此安排急報送長安的”
想不到裴行儉猜到了武則天臨行前特殊吩咐的賀蘭敏之有點尷尬,但馬上回話:“大帥,你不會有事的,你有任何吩咐,末將一定遵守”
“待戰場打掃完畢,某休息一下晚上后,再詳細吩咐你事兒”裴行儉說著站起了身,再吩咐道:“敏之,某身體不適的事你萬不可透露給其他人,先去做事吧”
“是,大帥”
“唉,不知道阿史那道真他們抵達了哪里……”
“大帥,末將相信他們一定不會讓我們失望的”
“希望如此”裴行儉臉上再露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