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前面)
諸人在各自位上坐定,嗡嗡的說話聲音也沒了,諾大的正堂一片安靜。
楊氏坐直身子,看了看坐在下首的武順,還有武元慶、武元爽等武家這些主要男丁,滿面笑容地說道:“今日是中秋佳節,我這個老婆子啊,每逢節日就怕孤單,因此今日就將大伙召到一塊來,一道喝酒賞月,熱鬧熱鬧,一會也有一些禮物賞賜給幾位晚輩,”說到這里,楊氏臉上的笑容隱了,眼睛瞟過賀蘭敏之,又轉到武三思等人身上,說話的語調也有點嚴肅了,“不過老婆子也有話在先,今日怎么喝酒都可以,但不許借耍酒瘋鬧事,我可不愿看到再有人在我老婆子府上耍瘋!”
聽了楊氏這話,坐在下首的武元慶、武元爽、武惟運、武惟良等人趕緊起身作禮,武元慶代表諸人向楊氏保證道:“請母親放心,孩兒們再也不敢私下起爭斗了,今日一定陪母親大人好好地樂樂,”說著諸人還看了看同樣起身的武順,還有人瞄了兩眼賀蘭敏之,神情頗為復雜。
武順也趕緊施禮應承,“母親請放心,今日女兒和幾位哥哥一定會陪你盡興的!”
聽子女們如此說,楊氏也再次露出了笑容,“如此就好,大家都入座吧!”
“是!母親!”幾個再作了禮,退回到自己的座上。
酒菜馬上就上來了,榮國夫人府上的侍女端著各色碟子,行云流水般在各席間穿梭,一會功夫,各席面前都擺了滿滿的酒菜及蔬果。酒是葡萄釀,菜都是一些上等的佳肴。
進府后沒什么出聲的賀蘭敏月殷勤地為賀蘭敏之倒滿了酒,也把自己杯中倒滿,和賀蘭敏月對飲了一杯后,附過身來,悄悄地咬著耳朵,“哥哥,敏月聽娘說,今日娘要和外祖母說楊姑娘的事,要是外祖母應允了,娘就會派人去提親了,哥哥喲,什么時候你再把楊姑娘約出來,讓敏月見見她,和她好好聊聊,好不好呀?”
賀蘭敏之輕輕地敲了一下賀蘭敏月的小腦袋,故作惱怒地說道:“敏月,哥哥還沒與你計較把楊姑娘說給母親的事,你今日還與哥哥這般說了…”
“哥哥,你千萬別惱,以后你不想讓別人知道的事,我一定不會告知他們,即使你把楊姑娘娶進門,我也不會告訴她你上青樓院和三思表兄爭蘇姑娘的事,嘻嘻…”賀蘭敏月拉著賀蘭敏之的手臂撒嬌,臉上還有一些得意的笑。
“你…”賀蘭敏月的撒嬌是無敵的利器,即使賀蘭敏之想責罵她之時,也會馬上沒了脾氣,更不要說現在并不是真的惱怒,當下攤攤手,故作無奈地說道:“好吧!哥哥不惱你!”
“哥哥,你不要說話算話的,以后不許惱敏月!”
“好的!只要你不做讓哥哥失望的事!”攤上這么一個鬼精靈,又長的異常美麗的妹妹,賀蘭敏之只得舉手投降。
賀蘭敏月這才滿意地放開賀蘭敏之的手,再為她的哥哥倒滿了酒,也將自己杯中倒滿,舉杯敬道:“哥哥,敏月希望你早日將楊姑娘娶進門,好讓敏月早日有個嫂子!”
賀蘭敏之鼻子哼了聲,也沒應答,就直接把酒喝了,賀蘭敏月也沒在意,笑嘻嘻地捻著蘭花指,拿起酒杯,慢慢將自己杯中酒喝盡了。
兄妹兩人嘻嘻作樂,賀蘭敏月嬌嗔的樣子非常的吸引人,時不時往這邊看過來的一眾武家晚輩都有些不愿意把眼光從她身上移開了,發現此情況的賀蘭敏之心里有點惱怒起來,但又無計可施。
這時武元慶、武元爽等人已經起座過去給楊氏敬酒了,武順也和他們一道,舉著酒杯過去,說一些恭維奉承老人家的話。看著一班人對她這般恭順,笑的合不攏嘴的楊氏也不顧自己的年老,連續飲了幾杯酒。武順怕她的老母親身體吃不消,在敬酒過后,拉過侍立在楊氏身邊的侍女,低聲吩咐了幾句,要她們給楊氏換些茶飲,不要再給她倒酒了。
這些長一輩的人退下后,賀蘭敏之和賀蘭敏月也站起身,拿著酒杯上前,向他們的外祖母敬酒。
楊氏樂呵呵地和他們干了杯中酒,又低聲吩咐了賀蘭敏之幾句,要他一會過去向幾位舅舅,舅媽敬一下酒,表示和解。
賀蘭敏之也馬上應承,其他不需要外祖母吩咐,他也知道要這么做的。
畢竟他是晚輩,在沒和武元慶、武元爽等最終撕破臉間,于禮于情上都要對他們表示尊重。
在敬了楊氏酒退下后,賀蘭敏之并沒回席,而是舉著倒滿酒的酒杯,來到武元慶等人的座前,恭敬地施了一禮道:“幾位舅舅,敏之向你們敬酒了,以往時候,敏之不懂事,在一些事上,惹幾位舅舅生氣了,還請舅舅們不要記在心中,今日就以此酒,表示敏之的歉意!”
上座的楊氏笑吟吟地看著賀蘭敏之上前敬酒,武元慶、武元爽等人也知道楊氏在看著他們,不敢造次,也舉杯回應,說著一些不介意,并表示當日他們不應該那般做,如今終于醒悟過來的話。
只是這話太言不由衷了,他們自個聽了都非常惱怒,在賀蘭敏之面帶微笑地退下后,武元慶和武元爽終于忍不住了,重重地放了一下酒杯,以表示自己心內的憤怒。
賀蘭敏之眼角瞥見了幾位武家人的異常之舉,嘴角抽了幾抽,沒去理會,不過他心里已經起了要惹怒來赴宴的幾位武家子嗣的想法,他要讓他們再受楊氏和武則天的責罰。
他不會和他們和好,也不能容忍他們重新得武則天和楊氏器重,一定要讓楊氏和武則天厭惡他們,有了此念頭,他馬上舉著杯走到武三思等人的座前,并示意候在邊上的侍女為他添滿酒。
“幾位表兄、表弟,敏之敬你們一杯,以往有得罪之處,還請幾位多多包涵,”賀蘭敏之說著,也不待武三思等人有反應,顧自將杯中酒飲了。
武三思幾人面面相覷,心里的憤怒不知用何表述,剛剛賀蘭敏之得楊氏特別示寵,他們已經很是憤憤不平了,面對滿是得意的賀蘭敏之站在面前,恨不得上前將他抓起來,狠揍一頓才解氣,但今日出門前,他們的父親一再提醒他們不得造次,心中雖然有怒氣,卻也不敢發出來。
哪知道賀蘭敏之接下來的一句話讓幾位武家子嗣差點氣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