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卷
“啊啊啊……殺人啦,殺人啦!”
三個可憐的同伴們……那些同為街上路人的家伙,頓時發出了一連串的尖叫——刺客投出的暗器并不很大,但是極為精準,造成的狀態絕對驚人,被劃破的頸動脈一瞬間已經讓血液噴濺的老高,小雨一般紛紛洋洋,讓整條街其余的人終于注意到這里的問題。
他要逃走?
愛德華的眉梢一挑。
目光中,那個刺客籠在一件灰色的長衣里面,乍看上去與街上的普通民眾并無不同,唯有臉上蒙著一塊麻布,只露出了一對精光閃爍,碧綠的瞳孔。狠狠地盯著自己,卻又閃爍不定。
腦海之中的念頭在凝聚,扭轉真實,化為力量。
空氣之中的景象變得奇怪了,仿佛一只無形的手指點動的水面……于是不管是尖叫的,盲目奔逃的,惶然無措的又或者其他什么,在那一圈擴散的無形漣漪之前,都變成了翻滾著的,昏厥倒地的木樁。
不過心靈術士的目光,卻因此而抽緊了一點兒。
剛才也是,現在也是……這太古怪了,也太危險了。
雖然眼前發生的是自己想要的效果,但從另一方面來說,這不是自己曾經萬分警惕,在心中封禁的事情嗎?怎么……海中那種反饋而出的陰寒讓他不由得咬緊了牙齒。雖然幸運的是,陰寒的感覺已經遠不如第一次接觸時候那樣可怕,令人驚恐。
可是這心靈震爆的力量說不定會有代價——一個怪物可能就在自己的身體中不斷地成長,這種后果只要想想,已經足夠任何人不寒而栗。
好吧,顯然,現在不是計較這個問題的時候,
那幾乎放倒了小半條街面的心靈震爆,似乎完全沒有影響到對方,反而讓他更加順利,蒼灰色的影子微微一個探身,就已經抓住了街邊的一塊招牌架子,再往上一挑,便向著房頂翻過去!
“媽的!”愛德華咒罵了一聲,同時揚起手,用一道碧綠的光澤阻止對手逃走的舉動。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對付殺手,斬草除根才是最為有效地方式。
碰!酸液射線的腐蝕幾乎轉眼間就將招牌打出了幾個窟窿,而殺手也因此落地。只是情況并沒有變得受到控制,那木牌在下一刻已經整個的飛向愛德華,同時散落開來,遮蔽了他大部分視線。
然后,便是不知何時突進,在極近距離內亮起的金屬的暗啞光澤!
仿佛這是開始時那一次攻擊的重復……那個家伙在心靈術士的感覺之中完全消失了,又不知何時在那個致命的位置出現!一層模糊的光在愛德華身前展開,那是法師袍上的力場護甲,但那金屬的光澤只是在力場法術上微微一彎,便如同劃開牛油一般直接沖了進來!
獵人的瞳孔收縮!
自我催眠之中,變化的時間感官,讓他可以注意到,半透明的波光水紋后面,探出的是一柄極細的劍,顯然是一柄魔法兵器,沒有鋒刃,如圓錐一般的劍身只有二尺來長,小指粗細,初看上去,簡直就是一根大針。
但它顯然是非常實用的,因為心靈術士同樣可以注意到上面附帶著的,強烈的魔法光暈,就是憑借這個法術它才突破了雙層的魔法防護,這是一件少有的帶有破除魔特性的附魔武器,不少的傭兵會稱呼這種武器為“法師殺手”,正是用來對付一個施法者最佳的利器!
而這個偷襲者的經驗極為豐富,并沒有選擇容易被躲避刺戳要害,而是徑直指向了愛德華的身體——無論向左右上下或者前方,都必然逃不過那前進的鋒刃!如果刺中,就算是殺傷力不高,可是難保不會淬毒……甚至有可能是通過上面的某個細孔直接注入毒素。只要被劃破點點油皮,結果就是失去戰斗力……
喀嚓!
刺客的眼睛里閃過了一片驚異,因為他的對手并沒有如想象中后退或者閃避,卻隨手一撈,把那武器握在手里!
帶著細微毛刺,淬毒的劍刃也沒有發揮應有的作用,因為哪只手掌上,一層灰黑的鐵片堅固靈巧,把皮膚完全防護在內!而握住了劍身的手掌只是一拗,那細劍就已經隨著一聲脆響被折成兩半!再隨手一拋,半截斷劍就帶著呼呼的銳響,徑直襲向了刺客的面孔!
這反常的一系列動作讓刺客呆了一瞬,顯然并沒有料到一個施法者打扮的人竟然會在手上帶上一只會影響施法效果的東西,不過他顯然也是老手之中的老手,整個身體柳枝一般的向后一彎,便讓過了斷刃,然后毫不猶豫的兩腿連環踢了上去!
只是這個攻擊也沒有起到任何效果。愛德華后退得很快……向后折斷一樣倒伏下去的動作幾乎與對方如出一轍,剛好躲開了對方的鞋子上迸開的短刀。
“腿倒是……真特么的長啊!”利刃貼著鼻子劃過,心靈術士幾乎聞到了那股鋼鐵的氣味。
殺手后續的準備似乎相當的充足……接著踢腿的一個后手翻,一片黑霧立刻以他身體為中心蔓延開來。頃刻之間就將整個的空間完全覆蓋!
愛德華伸手,從長袍之中拔出了一柄長劍,在身前微微地晃動……同時暗暗地將靈能凝聚起來。黑暗不是問題,他實際上可以清晰地看到那個向他慢慢靠近的身影,而且也注意到對方的身周幻化出了四個模糊的紅色影子,本體則同樣被一層模糊的光澤包覆起來——鏡影術,隱身術。
后者異常的謹慎,顯然自己這個法師的外表,并不適合引誘對方放松警惕。
魔法師的身體孱弱,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非常弱小。但他們若是準備充分,就會變得極為難以應付——那些傳說中的大法師們,恐怕即使是面對上神的化身,也至少有自保之力,所以死在刺客手中的法師確實不少,但錯過了第一擊的刺客,大多數的下場,便只有死亡。
所以,對方要逃走了。
然而愛德華當然不會讓他就這樣溜掉——這個人的手法遠比那些黑暗匕首的三流殺手強得多,策劃得更加精致,時機把握也非常完善,如果是被這樣一個家伙日夜不停地釘上,獵人可沒有信心一直能夠沉著應付。
他向前邁步。
沿著地面,靈能的力場蛇一般的纏繞向那個人體,將他向上翻起——黑暗術讓對方反而自食惡果,自我催眠加快了時間感知的速度,獵人對于時機的把握異常精準,正好捕捉到了他一只腳落地的瞬間!然后,靈能肌腱收縮,迸發,推動了心靈術士的身體,箭一般的沖向前,在對方翻在空中的無力一瞬,正正的抓住了他!
愛德華的右手抓住的是一只手腕。
皮膚細膩,手指纖長,指甲是優美的橢圓形,動作靈敏細致,仿佛天生就貴為貴族,應當在琴弦上撥動。
但愛德華并不吝惜。
慣于拉弓的手掌本就是非常有力的,而那堅固的鐵手套,則足夠成為一件武器,于是喀的一聲輕響讓刺客忍不住悶哼,手指上的神經極為敏銳,沒有幾個人能夠忍受那醉心刺骨的疼痛,他雖然沒有尖叫出聲,只是手中的一根金屬物已經當地一聲掉落在地上,
而在那一瞬間。愛德華已經向前進了一步……不偏不倚的撞進了那個偷襲者的懷中。
怎么可能?
這個念頭只在殺手的腦海露出了個頭兒,可怕的疼痛就已經打斷了他的所有思路!
無聲無息的,愛德華的左手迸發出一片光澤,那件灰色的袍服便崩毀了,化作無數的細細塵埃,然后其下油滑堅韌的皮甲,蒼白的皮膚也遭受了同樣的命運!
一級心靈異能,消散之觸。
這是愛德華之前曾經在艾薩克撰寫的書籍中看到的一個靈能,他包裹著光澤的碰觸可使物品或者生物的表面破碎,將它的一小部分送至遠方,造成一些輕傷,是一個很低級心靈異能。但它有個非常實用的用法——你在它上面投入燃燒多少精神力,它的效果就能多少倍的增幅放大,乃至變成天量傷害的巨創。
限于能力,愛德華現在能夠燃燒的精神力并不很多,可是全力出手之下,他劃過了對方胸腹的手掌,已經將那一層柔軟的皮甲整個破開扯碎,并讓一片薄薄的血霧噴灑在空氣之中。
心靈術士眉頭大皺。
或者是第一次用來對付活物的關系,感覺并不是很到位,歪了一些——只有開始的時候手感很實,之后便偏斜了開去,對方不顧一切的將手從他的掌控之中脫離,甚至不惜錯開了一些骨節。因此即使樂觀的估計,他的靈能也頂多是融開了一層薄皮而已。
還有,那種綿軟的光滑的彈性似乎也是偏差的原因之一。
等等……彈性?
他微微瞇起眼睛,注視著對方狼狽后退的身影。
胸腹上的皮甲已經幾乎全部都被豁開了,心靈術士燃燒的全部靈能足以消融掉一層多一些的鋼板甲,這件皮甲雖然精致,但也逃不開被毀滅的命運,只能凄涼的掛在兩邊……露出了其下被血霧暈染的皮膚。
那是一種有些蒼白的顏色,但應該很通透,帶著光滑的感覺,被魔法的光輝勾勒出完美的曲線,雖然正在被匯聚起來的血液侵潤,然而那種紅與白的對比,卻似乎讓隱約可見的白膩山丘變得更加豐隆,柔軟的腰肢也更加纖細了一些。
“該死的!”
剝掉了小半塊肩頭皮膚的痛苦讓殺手尖叫了一聲,但也讓精神暫時清醒了一點兒……本來以為自己的手法足夠造成對手的一些忙亂,即使驅散了黑暗術,即使是那個年輕的法師能夠使用看破隱身的手段,也不可能那么快的反應過來自己的鏡影術和隱形的組合,但是對方卻讓人驚訝的根本毫不理會任何的幻覺,徑直地將本體牢牢鎖定!
是的,鎖定。
似乎終于注意到,自己體溫下降的原因,她發出了一個不可抑制的尖叫聲,尖利到足以暴露出她性別的秘密——雖然早就已經被那豐潤的白膩搶先暴露給了對方刀刃一般刮過的視線……
可是那視線的主人,可是絲毫沒有停頓動作的意思。
殺手一時間神魂皆冒,這個對手似乎讓她產生了一種錯覺。
不可戰勝。
幸好,她還有一些優勢——身后的街角,幾個一身銀亮鎧甲的城衛軍似乎終于察覺到了命案的發生,笨拙的向著這邊跑來,
“在那里,看見了!”
“放下武器!趴在地上!”
“不,他是個魔法師?”
見鬼。
愛德華瞇起眼睛,靈能輸送進腿上的肌腱,這件造物隨之膨脹,將更多地力量加注在他的腳上,也剎住他前沖的身體——因為對手已經扔出了一個黑乎乎的東西,一連串沉悶的撞擊聲之后,原本圍攏過來的城衛軍,就變成了絕佳的掩護!
東西是一個陶罐,里面則裝著滿滿的油脂。還有一些指頭大小的彈珠。不小的數量頓時就布滿了一大片地面。而顯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心靈術士那樣的反應能力,以及裝備。
根本不會熟悉這種手段的城衛軍們,一時之間甚至不及反應。隨著驚叫,跑在前面的那幾個全副武裝的城衛軍士兵頓時稀里嘩啦的變成了一堆,他們身上的鎧甲,手里拎著大盾讓他們足可以組成一道堅壁,簡直稱得上刀槍不入,但是小小的木頭珠子和滑膩的火油,卻讓他們的裝備和體重成了最大的累贅!
乒乒乓乓的巨響讓地面都因此而震動起來。
可是這些可憐蟲的霉運還沒有結束,一道火光隨即而至,那些火油頓時被點燃,倒在地上的那幾個人頓時發出了凄厲的慘叫聲,他們滿地打滾想要把火撲滅,但是愈滾,火就燒得愈旺。
“唉……”
愛德華嘆息著搖了搖頭,這群白癡的出現,只意味著他之前的努力徹底白費——現在街上亂成了一團,即使能夠踩著他們越過街面,他也沒有信心再在那些小巷之中找到那個殺手。而且,那正在爬起身來的蠢貨們,顯然根據現場這一切,腦補出了一個合適的目標,正在努力地,添亂地,將他遠遠的圍住。
不過剛剛從遠處那搖曳的火光上收回了視線,心靈術士的動作卻忽然僵了僵。
映照在他瞳孔之中的,是街角正在遠離的一輛馬車。
那是一架半舊的車輛,應該是十多年之前最為流行的那種高雅款式,只不過時光已經磨去了那些銅質的繁瑣花邊上光澤的輝煌,這種暗淡看上去并不會讓人有那種日薄西山的凄涼感覺,讓它和駕驅著它的中年車夫一樣平實,沉穩,卻也讓它完全無法吸引人的目光。
但卻吸引了愛德華的目光。
視線凝聚,越過那些紛亂的人群,和燃燒的火光,盯住馬車的車窗里露出的半張面孔。
很年輕的面孔,向后梳攏的一絲不茍的頭發和蒼白的臉頰,讓他看上去和街頭巷尾常常露面的小家族的繼承人并沒與什么不同,除了皮膚帶著一點不同于普通二世祖的,被太陽曬過的黝黑——或者也可以解釋成一個喜歡追逐武力聲名,而端正卻深刻的五官,還帶著一些過重的欲望的神色。
這樣一個人,在羅曼蒂的大街上并不引人注意——這里可是首都,而且是東區最為繁華的中央街區。就像有個法師在酒后的誑語——扔個火球術,如果炸死了五個人,說不定有三個就是帶著頭銜的貴族……但即使五個人都是,也不用擔心,因為會出現在街上的,根本就沒有能夠大過男爵的貴族。
因此,沒有人會投注更多的注意力,給那架顯然是小貴族家庭的馬車。畢竟相對于面前的命案,它不過是個匆匆的過客。
除了愛德華。
“詹姆斯?”目光在隨著那馬車漸行漸遠,他的目光,也逐漸的收束。
“詹姆斯,詹姆斯”
白楊鎮遭受魔獸襲擊,自子爵領主羅斯帕爾?馮?詹姆斯之下,死亡1733人,傷7人,其中六人傷重不治。
“白楊鎮……白楊鎮……詹姆斯……都已經至少二十三天了,如果不是刻意壓制怎么可能這么長的時間?究竟是哪個家伙參與到了這里面……?”
羊皮紙上清晰地字跡,讓端坐著的中年男子喃喃自語,眼角微不可查的抽動了一下。
將那張羊皮紙丟在桌面上,然后他起身踱步到窗邊。那扇巨大的落地窗上鑲嵌著水晶般通透的玻璃,而高聳的位置,可以眺望著整個羅曼蒂林立的塔樓,彷如天神一般俯瞰蕓蕓眾生。
良久之后,男子輕輕地叩擊了一下窗欞。
于是無聲無息的,一個人影站在了他身旁三尺外的地方。
準確的說,是一團影子,它全身都仿在光線中扭曲著,不可思議的灰暗,迷茫的煙塵一般,只有恭順地微微僂佝著的身體,在外型上與人有一絲接近。“陛下,聽從您的吩咐。”當影子完全穩定,他……抑或是它,發出一個干澀的聲調。
“給我調查一下,詹姆斯那家伙究竟是怎么死的,你們隨意選擇方法。注意,可以慢一點,但不要引起法師們的關注。”
“謹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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