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清晨，包子鋪南店二樓老板辦公室里，李悠然、陳傳忠、劉森江三個人聚在一起，坐在沙發上談笑風生。
茶幾中央擺放了一套致的青瓷蓋碗茶具，旁邊是一個棗紅的圓形紙筒，靠近茶幾的邊緣位置，一把裝滿了特制水的不銹鋼電水壺，剛剛插上電源進行加熱。
今天是個不同尋常的日子，陳大廚將上次拿回的三兩多鮮葉制成了將近半兩的品大紅袍干茶，都放到了那個不起眼的棗紅圓形茶筒中，這是為了和翠鋒加以區別，專選的顏。
“二位，這茶昨天才剛剛做好，我今天可就拿過來獻丑了，第一次嘗試，有什么不到位的地方可要多擔待些。”陳大廚先打好預防針，提示小李老板和劉大廚不要期望過高。
“陳師傅，都是自己人，有什么擔待不擔待的。”李悠然微笑著說道。
“是啊，老陳，用不著那么小心。其實啊，我和李老板都沒嘗過真正的大紅袍，到底是什么味道還不是你說了算唄。”劉森江笑著打趣道，圓面龐更加顯得油光锃亮。
“這話說的，好像我在事兒似的。”陳傳忠不滿地瞅了同行一眼，后者嘿嘿直樂。
趁著燒水的功夫，李悠然把紅紙筒拿到手中，打開蓋子，對著窗外的光線觀瞧。
只見干茶的外形條索緊結，澤綠褐鮮潤，根據自己所查閱的圖片資料，應該是很不錯的特征，當然，最終的結果怎么樣，還要看沖泡后才能得出。
“要說就為了這么一點兒茶。老陳這些日子可沒少忙活，家伙事兒都添置了好幾樣新的。也不容易啊。”劉森江頗有些感慨。
“也沒什么不容易的。頭一回嘛。東西不齊全，難免有些忙亂。不過我這次使用的是標準的最高等級做法，經過了曬青、涼青、做青、炒青、初揉、復炒、復揉、水焙、簸揀、攤涼、揀剔、復焙、再簸揀、補火而制成，一共十四道工序。”陳大廚介紹制茶的過程。
“哦。這么復雜啊。”李悠然連連搖頭，也就是陳大廚這種把鉆研技術當成無上樂趣的人才能具備足夠的耐心。要是換成自己，這么一通折騰，估計煩也煩死了。
“所謂天道酬勤。要得到好茶。自然不能馬虎。粗制濫造的貨大街上到處都是，怎入得了老陳的法眼。”劉森江點頭贊同道，好東西從來都是來之不易的，這是世間最樸素的道理。
正聊著天，電水壺嘴冒出了白的蒸汽，并伴著滋滋的提示音。
水開了。陳大廚不再說話，提起水壺。先將茶盤中的三套小青蓋碗澆了一遍，這道程序稱為暖杯，有個雅名叫白鶴沐浴，以使茶香更好的激發出來。
接著是置茶，往三個蓋碗中分別加入五克左右的干茶，大紅袍茶香濃郁，不用放置過多。
第三道程序是洗茶，入水后，幾秒鐘就倒掉。
第四道稱為懸壺高沖，只見陳大廚手持水壺，懸于桌面三十公分左右高度，將壺嘴對準茶碗，上下提拉，熱騰騰的水線落入碗中，將茶葉沖得翻滾幾次。隨即蓋上茶蓋。
整套動作流暢無比，一如他操作紅案時一般的行云流水。李悠然和劉森江都喝了一聲彩，同時滿懷期待。
大約十五秒鐘，茶葉出湯，陳大廚示意二位端起蓋碗，自己也托起面前的那一個。
李悠然雖然平時喝慣了懶漢茶，但和兩位大廚相處久了，這套東西還是懂的。他左手托住碗底，右手提起茶蓋，在水面輕輕一刮。
頓時，一股奇妙
的焦糖香隨之溢出，慢慢又變成了清幽的蘭香，似乎飄滿了整個房間。
“好高的香氣，純凈自然，毫無雜質，難得啊。”劉森江微閉雙眼，出言贊道。
接著是觀，只見茶湯清澈、艷麗、呈深橙黃，茶葉已經完全舒展開，葉底軟亮勻齊，帶紅邊。這也是上品茶湯的典型特征。
“葉紅鑲邊，好，當年我見到的母樹大紅袍也是這個樣子。”陳大廚眼中出喜悅之。
聞香觀之后，接下來就是最為重要的品茶了。
陳大廚提示兩位不要著急，心態放平和，慢慢體味。
李悠然依言端起茶碗，傾斜，緩緩吸入一口茶湯，閉上眼睛，靜心感受。
口中及喉頭迅速被濃郁的香和甘甜充盈，滋味醇厚而持久，徐徐咽下，咽喉與下腹部感覺一陣甘爽順滑的熱流淌過，舒坦無比。
另外還有一種奇異的感受，與翠鋒茶完全不一樣，但他卻說不上來。
“好，香馥郁，滋味清鮮甘醇，濃長幽遠清活。好茶，當真是好茶。”劉森江連連點頭，臉現興奮之。
“果然，巖韻盡顯，恍如身處武夷之巔。”陳大廚的情緒也有些動起來。
對了，巖韻，就是這個詞，自己剛才體味到了，但卻無法形容。李悠然恍然大悟。
一泡完畢，杯底留香。劉森江和李悠然贊之余，連問陳大廚此茶與母樹大紅袍相比如何？
陳大廚吐出一口長氣，慢慢而肯定地說道：
“滋味香氣有些許差別，但品質一般無二。尤其是巖韻，似有異曲同工之妙。”
頃刻，李悠然心中充滿了喜悅，傳說中的極品大紅袍終于種植成功了！空間土地再次證實了它滋養萬物的強大威力。
“對了，老陳，先不要忙著下結論。我可聽說武夷山九龍窠母樹產下的大紅袍，可以沖泡九次，尚留余香。這可是最難得的特征啊。”劉森江提出新的想法。
“老劉，這個就不要鉆牛角尖了吧，那九龍窠大紅袍母樹，已過千年樹齡，由巖縫中滲出的泉水滋潤，生長環境得天獨厚。如此底蘊，怎能是這新茶樹可比？我估計有個七、八泡就非常難得了。”陳大廚覺得眼前這大紅袍達到如此品質。已經是意外之喜。不能所求過高了。
“茶樹不是人參，并不以年頭論長短。二位，這個其實很簡單，東西都在面前。一試便知。”李悠然見他二人有些爭執，連忙提出建議。
劉森江自然贊同。陳大廚聞言也不多語，往水壺中加入新水，燒開后進行第二泡。
就這樣。三人在一起飲茶聊天。其樂融融。辦公室也一直無人打擾，因為李悠然事先打過招呼，說今天上午有重要的品茶活動，其他事情一概推后。
時間漸漸過去，不知不覺中，蓋碗茶中的大紅袍已經沖泡到第八次。依舊香氣怡人，只是比前面幾泡淡了不少。
陳大廚和劉森江對此都驚訝不已。陳大廚努力平抑自己激動的心情，提起水壺，開始第九泡。
片刻，他拿起茶碗，輕抿一口。面變得復雜起來。
“怎么樣？”劉森江急切地問道。
“呼，竟然余香尚存。”陳大廚再次呼出一口長氣，答復道。
“太厲害了。”劉森江望著杯中的剩茶，瞪大了眼睛。
新茶大紅袍居然完全達到了母樹大紅袍的品質，這話要是拿到外面去說，估計誰都不會相信，恐怕還要認為是騙子招搖。
李悠然此時也顧不上謹慎，反正與劉陳兩位大廚相處已久，也不是什么外人了。
“陳師傅，再沖一次。”他語氣堅決地說道。
“什么，第十泡？”劉森江一時感覺這有點兒太瘋狂了。
“好。”陳大廚這次反而不假思索就答應下來，提起茶壺高沖而下，隨即蓋上茶蓋。
二十秒鐘后，茶蓋打開，三雙眼睛都朝杯中望去。此時的茶湯澤已淡，與白水似無太大差別。
陳大廚端起茶碗，第十次拿到嘴邊，吸入一口。
另外倆人眼巴巴地瞧著他。
陳大廚的眼中出震驚之，他似乎不敢相信，于是再喝一口。
“老陳，說話啊。怎么樣了？”劉森江催問道。
“我真是服了，還有一絲蘭香。雖然很淡，但肯定存在。”陳大廚放下茶碗，肯定地說道。
“這怎么可能？”劉森江驚訝萬分，他也顧不上什么衛生不衛生的，伸手拿過陳大廚面前的茶碗，轉個面也嘗上一口。
果然，一絲若有若無的清雅蘭香仍堅定地在水中徜徉。
一時間，屋里三個人都愣住了，鴉雀無聲。
哈哈，李悠然突然仰頭大笑起來。
空間大紅袍竟然有青出于藍之勢，完全出乎意料。
劉陳兩位大廚對視一眼，不覺受到了他的感染，也開懷大笑。
尤其是陳傳忠，如此極品的大紅袍居然出自他的雙手，還是第一次試制，此時他的感覺，就像自己當年通過嚴格的考試，拿到初級廚師資格證的時候一個樣。
經過這次制茶，令他對茶道一藝有了更深的感悟，實在是受益不淺。
“陳師傅，我早就說過，憑你的技藝和悟，制出這樣的大紅袍實屬情理之中。”笑過之后，李悠然由衷地對陳大廚說道。
“其實，這里面還有不少青澀之處，你們可能沒感覺出來。”陳大廚一如既往的謙虛。
“老陳，沒必要這么謙虛過頭吧。呵呵，和你搭檔真是痛快，今后又有好茶喝了。”劉森江站起身，過去在陳大廚肩膀上拍了一下。
李悠然也是鼓勵了陳大廚一番，說制茶手藝是越練越純熟的，今后自己還會提供更多的鮮葉供他使用。
最后，李悠然向兩位大廚說明，這大紅袍茶樹是經過特殊工藝培育出來的，涉及絕密技術，叮囑他們不要向外傳這個事情。
倆人自然是點頭答應下來，隨即心滿意足地離開了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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