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貴州方面的報答,楊逸為保險起見,再派余興帶領京畿第四將一千人馬增援。京畿第四將雖然裝備了燧發槍,但卻是步兵,之前為了爭取工夫,楊逸只得選擇劉武五千騎兵赴援。
同時為了轉移阮志順的留意力,以免他盯著貴州不放,楊逸率廣西第五將藍繼隆四千人馬及包毅赴昆侖關。
昆侖關位與賓州與邕州之間,距賓州數十里地,楊逸率軍半日便可趕到。
昆侖關附近的山體不算很高,也就數十丈,但群峰夾道,茂林遮日,獨有一條羊腸小徑彎曲于山間。山上半土半石,易于構建工事。
楊逸率軍到達時,只見山上旌旗飛揚,人影綽綽,一時看不出有多少人馬。
越軍曾經挖好了壕溝,壘上了滾石擂木,枕戈待旦,連大道都用巨石堵住了,這種地形,若不攻占兩邊山頭,根本過不去,對方只須用石塊砸,便可把砸你個人仰馬翻。
要攻山吧,山下地勢狹窄,大軍擺不開,便真的只要“前赴后繼”了。
果真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啊!
包毅看了這樣的地形,眉頭直皺道:“大人,強行攻山一定不行,屬下以為,獨一可行的辦法是把敵人引下山來再打。”
楊逸說道:“阮志順一聽說我大軍到達,立刻撤圍柳州,退守昆侖關,顯然是打算耗死我軍,想把他引出關來。怕是不容易啊!對了,藍將軍駐守廣南,對這邊的狀況比較熟習,你可有什么法子可拿下此關?”
藍繼隆立刻搖頭答道:“回楊總管,這樣的險關,若不能把敵人引上去,末將真實想不出什么取巧的法子。恐怕唯有強攻一途。”
“強攻就不必了,我們來個佯攻試試,先收拾幾只毛猴再說。”楊逸說完。立刻末尾安排。
越軍副將李同見宋軍終于出如今昆侖關前,心中暗喜。貴州打得如火如荼,這邊不斷不見動靜。他費盡心思在山上構建了大量工事,累得半死不活,還要忍受蚊叮蟲咬,宋軍若是不來,豈不白白糜費力氣?
左等右等,終于把宋軍盼來了,李同置信仰仗苦心修建的工事,就算來十萬宋軍,也能使之葬身昆侖關下。
山下一面楊字大旗頂風招展,讓李同眼前一亮。未等他多想,山下已傳來隆隆的戰鼓聲,只見密密層層的宋軍排出攻山陣形,前面的舉盾,前面的引弓……
李同看得嘿嘿直笑。盾牌頂個屁用,巨石滾滾而下,再多的盾牌也杯水車薪。
他回望壕溝里枕戈待旦的越軍,桀桀地笑道:“兄弟們,宋軍遠來,不識戰陣。竟想憑幾千人馬攻打這等險關,大伙都給我預備好,等宋軍沖近,給我狠狠的砸,砸他個頭破血流,遍體鱗傷,反正我們這山上不缺石頭,哈哈哈!”
李同仰天大笑,山上的守軍也跟著起哄,大聲咒罵,心境放松之極,的確,占據了這樣的險關,收拾幾千宋軍,跟收拾幾千只螞蟻有什么分別呢?這的確沒有什么好擔心的。
主將黎永泰見了李同的表現,暗暗皺眉,雖然他也不以為宋軍憑幾千人馬就能攻上山來,但經阮志順一翻說教之后,也不會再輕視楊逸。
阮志順二十年前曾隨李常杰攻打廣南,為人膽大心細,立下赫赫戰功,又得李常杰教授戰陣兵略,隨著李常杰逐漸老去,阮志順曾經成為大越國數一數二的將帥。
前些年攻打真臘,阮志順以三千之眾擊敗真臘四萬之敵,使大越國聲威大振,之后在對真臘、占城一系列的戰爭中,阮志順攻必克,戰必勝,從真臘和占城奪取了不少疆土和人口。
包括黎永泰在內,大越國簡直沒人不對阮志順崇敬有加,可以說阮志順在大越國就仿佛戰神普通,可如今,一遇上楊逸,阮志順竟是步步小心,還沒有接戰,便立刻退兵數百里,據險關取攻勢,日夜惴摹楊逸的用兵習氣及戰略意圖。
能讓阮志順如履薄冰、步步慎重的人,豈會是無能之輩?
黎永泰思緒萬千,山下的戰鼓隆隆地響了一會兒,幾百宋軍在藍繼隆的帶領下,揮舞著刀槍,放聲嚎叫著往山上沖去,剛進入弓箭射程,山上的越軍立刻末尾放箭。
這放箭是要站起來的,就在此時,山下響起了“呯!呯!呯!”的槍聲,一陣硝煙漫而起,子彈呼嘯而至,山上中彈的越軍暴出一蓬蓬的血花,仰天倒下。
交趾李朝與大宋有隙,時辰關注著大宋的變化,燧發槍倒是聽說過,可誰也沒見過它的威力,直到如今,山上的越軍才悚但是驚,宋軍射擊的距離,恐怕只要床駑才能達到這么遠,弓箭根本射不著人家。
驚詫之下,許多越軍居然忘了縮回壕溝躲避。當然,這也是由于距離遠,越軍只要肩膀以上顯露壕溝外,宋軍燧發槍排射效果不佳,沒能給越軍形成大量殺傷,達不到太大的震懾作用。
倒是楊逸射完一發換一支槍,身后幾個侍衛幫著裝彈,呯呯的槍聲不斷響起,就算燧發槍的精度無法與后世的阻擊步槍相比,他三槍至少也能擊斃兩個。
宋軍士卒又是羨慕又是敬仰,忍不住大聲喝彩起來,一時喝彩聲比藍繼隆他們沖鋒的呼吁聲還要響亮。
“楊大帥神槍無敵!”
“楊大帥神槍無敵!”
“楊大帥神槍無敵!”
楊逸啼笑皆非,我還金槍不倒呢!有這么夸人的嘛?那感覺就象一幫豬哥在看某人嫖娼,不停地給那人加油鼓勁…….
這時分,沖鋒的藍繼隆帶人掉頭就跑。跑出越軍弓箭射程后,立刻回頭對山上的越軍不停地咒罵嘲諷,但越軍也不傻,誰還會站著和他們對罵,一個個縮回了壕溝里,于是山上只聞罵聲,不見人影。讓宋軍徒呼奈何。
藍繼隆他們又來了一次佯攻,越軍吃一塹長一智,這回根本沒露頭。藍繼隆他們又不敢真攻上去,否則越軍的巨石擂木滾滾而下,那就不是誘敵。而是送死了!
包毅嘆道:“大人,要是我們帶幾門火炮來就好了。”
大宋的火炮不斷是只“研”不“制”,除了東京城頭裝了十來門,不斷沒有列裝軍隊,包毅他們只聽說火炮威力龐大,但對火炮的實踐功能并不太了解,所以才會有此感嘆,以為拉幾門火炮來就能處理成績了。
楊逸搖頭道:“廣南之地空手行軍都難,火炮笨重,攜帶困難。而且敵人在山上挖了壕溝,幾門火炮也不會多大效果。”
如今的火炮次要還是發射實心彈和散彈,不象后世那種威力龐大的榴彈,可以把山頭犁一遍。
如今敵人只需往壕溝一躲,火炮就根本沒有殺傷力了。
楊逸又嘗試幾種法子。都未能引得越軍冒頭,只好下令退兵十里扎營。
包毅有些不甘地說道:“大人,就么算了?”
楊逸搖搖頭答道:“所謂戰爭,打的無非就是地利、地利、人和,如今敵人占盡了地利,我們若是硬碰。得不償失,所以只能從其他兩個方面想辦法,包毅啊,你若是揣摩不透這個道理,你就永遠成不了獨擋一面的將帥之才。”
包毅想了想說道:“多謝大人教誨,屬下如今有些明白了,大人率軍南征,北方山多林密,道路難行,交趾轉為防御后,就能處處搶占地利,據險而守;大人早就料到了這一點,所以出征前就讓朝廷遣使赴大理、真臘、占城。剛到桂州又立刻下令四十四州、五縣、十一洞頭人趕來賓州。大人這么做就是要搶占人和,這人和一但搶到,則大宋、大理、真臘、占城四面合圍交趾,交趾據有的地利也就被抵銷了。”
楊逸點點頭說道:“不錯,包毅你記住,在制定戰略方案時,首先要思索的就是地利、地利、人和這三個要素,無論什么樣的戰爭都可以套入這個框架來思索,可以說萬變不離其中。敵人據有地利,我們就人創造地利,敵人據有地利地利,我們就人創造人和。若敵人三個要素皆占,則不可戰,戰之必敗。只能先想辦法把對方的地利地利人和破壞掉,比如大理、真臘、占城與交趾狼狽為奸,共抗大宋,我們就有必要先籠絡其中一二,甚至全部籠絡過去,把他們的人和破壞掉,破壞的方式可用政治、軍事、經濟甚至反奸等不同的手腕。這是大的戰略方面,小到每一場戰術運用,無不可以套用這三個要素,比如如今的的昆侖關,敵軍占據險關,人和也不差于我們,我們就只能搶占地利,才有一博之力。”
包毅是從下層成長起來的將領,而且成為高級將領不久,這年頭書籍比較少,而戰陣閱歷往往又是父傳子,子傳孫,別人想學習到戰陣閱歷就非常困難,是以常常出現“將門”這種現象。
“將門”的出現,并不是真的只要這家人才有軍事天份,而是由于兒孫輩從父輩那里得到了常人難以得到的戰陣閱歷,使得他們比往常人更快的成長。
前世楊逸本就是軍伍出身。現代的,現代的戰例分析看過有數,可以說他并不短少實際知識,關鍵就看能不能靈敏運用而已。
包毅他們則不同,他們最短少的正是這些軍事實際方面的知識,這些東西聽起來復雜,但在這些資訊落后的時代,也絕不是普通人能隨意得到的。
因此楊逸的每句話,包毅都用心腸記著,心中甚是感激,最后他慎重地說道:“大人是想早晨再來占地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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