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夠新鮮的,新鮮得楊逸連尹策的簽押房在哪都不知道。
“你!就你啦!”楊逸手持馬鞭一指,對一個小吏喊道:“尹經略簽押房在何處?你給本官帶路。”
那小吏硬是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見過囂張的,沒見過這么囂張的啊!
路治下的官員,誰到了帥司不是如履薄冰、謹小慎微的?
偏偏這位主倒象是來砸場子的,強人!果然是名不虛傳啊!
小吏知道自己遇上的是什么人,也不敢吭聲,老老實實把楊逸帶往尹策的簽押房。剛到外間小廳便見尹焞迎了出來。眼神先是冷傲漠然,接著便變得玩味起來,上下打量著楊逸。
楊逸沒心機與他糾纏,就要閃身過去,尹焞一跨步攔住。對那小吏大聲喝斥道:“還有點規矩嗎?不知道這是什么地方嗎?不經經略使同意,便什么人都往這領。你不想在衙門呆下去了是嗎?”
小吏嚇得噤若寒蟬,楊逸見尹焞這般指桑罵槐,一時倒樂了!
他一拍尹焞肩膀哈哈笑道:“尹才子可真是貴人多忘事啊!你我京中一場豪堵,天下誰人不知?此時尹才子攀上了尹經略使這高枝,倒裝著不認識故人了,只怕天下人會說你薄情寡義啊!不妥!太他娘的不妥了!”
尹焞被他拍頭肩頭發麻,這還在其次,楊逸一翻話更是讓他心頭刺痛,他一拂大袖怒目而視,冷然說道:“楊知州在京中攀上的高枝何其多,兩年之內連升數級,尹某萬難相提并論,楊知州有事向來是直接找京里的高枝,卻不知今日到帥司所謂何來?”
“自然是有公事。”楊逸突然一吸長氣說道:“嘶!尹才子這般問,難不成尹才子什么時候升為經略使了?那倒是楊某失敬了!”
被楊逸冷嘲熱諷,尹焞大恨,雖目中噴火,心里知道再斗下去自己只會更吃虧,便冷哼道:“尹經略不在,楊知州先到外邊等著吧!”
“哦,敢問尹經略去了哪里?何時能回來?”
“不知道!”尹焞冷笑而答,他想先撂楊逸一時半日,殺殺他的威風再說。
偏偏楊逸不吃他這一套,馬鞭在手心一拍說道:“事情萬急,既然尹經略不在,那本官只好來日再報了,走!”
在尹焞愕然的目光中,楊逸帶著馬漢卿他們大步出衙,躍上戰馬揮鞭而去。
“環慶路兵馬都鈐轄楊逸楊大人到!”馬漢卿打著“楊”字大旗,高聲吼著,百騎如虎沖入慶州城北的軍營。
在營中士卒凝立張望中,楊逸揚鞭一指,大喝道:“擊鼓!聚將!”
兩名護衛聞名躍下戰馬,抄起帥帳前的鼓棰擂響那面牛皮大鼓,轟轟的鼓聲驚動了整個大營,各級將領雖不知出了什么事,但聚將鼓響之后,還是很快聚到帥帳來。
其實還是有些將領認得楊逸的。見這個向來不光顧慶州的頂頭上司突然駕到。倒是好奇多于驚訝。
楊逸已先虎踞帥桌之前,包括慶州第一將陸運在內,入帳后只得列班于兩側,等眾將站定,楊逸將兵馬都鈐轄的大印往帥桌上一拍,大聲說道:“本官楊逸!”
楊逸喝完凜然視下,陸運不得不帶頭出列參拜:“末將等拜見都鈐轄大人!”
“都免禮吧!”楊逸點點頭,一抬手大聲說道:“今日之大宋,國喪未過,正值舉國同悲之際。遼夏豺狼之邦,竟雙雙起兵入寇,自海之濱,到河之西。萬里狼煙滾滾,大宋勢危,危如累卵,百姓在哭泣,萬民在惶惶張望,當此之時,身為軍人!身為大宋的鋼鐵長城!你們!該當如何?”
楊逸凜然發問,底下寂寂無聲,楊逸大怒,拔刀霍然揮出。嘭的一聲大響,將帥桌劈成兩截!然后持刀咆哮道:“都他娘的是軟蛋嗎?百姓指望著你們保家衛國,你們卻他娘的連屁都不敢放一個,你們還算是軍人嗎?身為軍人,就當氣吞萬里如虎!就當摧山倒海舍生忘死!
老子告訴你們,環州兵馬已盡數被我派往馳援米脂,他們浴血奮戰去了,你們呢?要做縮頭烏龜嗎?現在,本官命令你們立即集結營中兵馬,隨本官北去迎擊夏軍。誰他娘敢抗命,斬!”
事實上同為西軍,環州軍在楊逸的帶領下,不斷的敗敵立功,他們卻一直被尹策約束著。心里何嘗不是憋得慌,經楊逸這么一激。大多數將領熱血沸騰,轟然出列表示愿聽從楊逸軍令。
陸運和尹策走得近,望著楊逸凜冽的刀鋒,他咽了咽吐沫咬牙問道:“敢問都鈐轄大人,您來調兵可曾經尹經略使同意……”
“你既然知道我是環慶路兵馬都鈐轄,就少他娘的廢話!”楊逸逼前一步,冷森森地說道:“我是你上官,你只能服從軍令,尹經略那里,我自有交替,輪不到你操這分心!現在,本官軍令以下,你是遵從還是抗令?”
楊逸逼到陸運面前緩緩舉起長刀,殺氣森然,帳中人人都屏氣凝神,眼睜睜地看著,有些將領眼中還流露出了幸災樂禍的神色,平時陸運仗著尹策的關系,沒少欺壓他們。
陸運額冒細汗,心神俱顫,楊逸可不是那種軟弱的文官,這人比他們這些武將還狠,手頭血跡斑斑,人命無數,特別是這國難當頭,兵兇戰危之際,陸運還真不敢懷疑楊逸殺他立威的決心。
“末將遵令!”
這四個字艱難地從陸運嘴里說出,楊逸立即收刀喝道:“立即集合兵馬,只帶兵甲武器,糧草到了環州本官自會安排。三鼓之內,誰手下的兵馬還沒集合好,本官就拿他祭旗!誰想看看本官的刀夠不夠利,盡管拖延試試!還不快去!”
大楊逸大喝下,眾將紛紛出帳去集結兵馬。
陸運稍稍派人要去給尹策送信,結果送信的小卒到了營門,卻見馬漢卿橫刀立馬擋住去路,想出營,沒門!
三鼓之后,楊逸帶著一萬人馬轟隆隆地開出北門時,消息才傳到帥司,尹策又驚又怒,匆忙間帶著幾名隨從就追了出來。
出帥司不遠,忽見一隊士卒殺氣騰騰的封住街道,為首的正是馬漢卿,他長槍一指大喝道:“停車!前方大軍調動,為防西夏奸細查探我軍虛實,此處街道暫時戒嚴!敢強闖者殺無赦!”
馬漢卿喊得威風凜凜、冠冕堂皇!尹策卻是氣炸了,這是慶州!是我的地頭,我竟然被人戒嚴了?
怒發沖冠的尹策一掀車簾跳下車,搶過車夫的馬鞭就沖上去,打算給馬漢卿幾鞭子。
“我讓你戒嚴!我讓你戒嚴!戒嚴戒到本官頭上來了,知道本官是誰嗎?反了你!”
尹策揮舞著鞭子,倒真有幾分氣勢,可惜他遇到的是馬漢卿,跟楊逸久了,誰不是彪悍到死?
他得了楊逸命令,無論如何要攔住尹策,等大軍出城再說,尹策馬鞭揮來,他長槍輕輕一絞,居高臨下地說道:“我不管你是誰,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本將軍令在身,除非陛下親臨,否則誰也別想從此過去。”
“你……你……本官是環慶路經略安撫使,瞎了你的狗眼!”
“對不起!末將愚魯,不識經略使,你若有疑問,過后再找我家大人去說,末將只知道軍令不可違。”
被馬漢卿擋著,過又過不去,打又打不過,尹策差點氣昏過去,暴跳如雷地喝道:“反了,反了,楊逸那個奸佞何在?讓他來見本官,本官倒要看看……”
“對不起,軍情緊急,楊大人忙于調兵抗擊夏軍,眼下沒時間見客!”
“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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