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揚腦子一轉，似乎明白了什么，但是又不敢確定，于是身子前傾，做出一副傾聽的模樣，淡淡一笑道：“您盡管說。”
蔡興龍沉吟了一下，輕輕擺弄著拿出來的煙盒，帶著一抹復雜的神色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我想，你剛剛應該也有看到一個人了。”
“蔡羽？”張揚心道，果然如此，心里微微一沉，不過臉上并沒有一絲的變化。
“我知道，之前你和蔡羽有些過節。”蔡興龍又從煙盒里拿出一根煙來，有些歉然地朝張揚晃了晃，“不介意吧？”
張揚灑然一笑，搖了搖頭，漫不經心地盯著蔡興龍的手，眼光掃過他略黃的指甲：“抽太多了對身體不好。”
像蔡興龍這樣級別的官員，身體都有做定期的檢查，所以應該不至于有什么問題，只不過他的煙癮看起來挺重的。
難怪身形消瘦，眼角的魚尾紋那么多，平日里應該是壓力挺大而且忙得不可開交吧。
“呵呵，不礙事，幾十年的老煙民了，不過還是謝謝你。”蔡興龍低頭看了看手上的煙，想了想只是把它別在了耳朵上，并沒有點燃它。
“其實這次來梅寧，是冰冰的爺爺特意讓我帶上蔡羽專程和你道歉的。”
張揚愣了愣，如果說蔡興龍用和解兩個字，張揚的話還不會覺得納悶，不過說是道歉就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
蔡家和他道歉？
這個姿態未免放得太低了，從另外一方面來說，蔡家難道是真的要和喬家全面合作？
不過張揚很快明白，自己想太多了，人家不過是故意放低姿態罷了，他要是真的擺出一副欣然接受的模樣那才是煞筆。
蔡羽。怎么說呢，他很不喜歡這個人，要不是他搞出那么多事，自己也不會經歷那么多的折騰，冒那么多的險。
要說心里不怒的話，那是假話。
不過反過來說，要不是他，自己也不會擁有那么一段精彩歷程，不是被他逼著。自己也不會走到今天這個樣子。
其實最終走到今天，他失去的遠遠比張揚失去得多得多，他被一棒子打下了神壇，這個經歷想必足以讓他牢記一輩子吧。
若是在以往，張揚應該是不會放過他的。只不過現在先不說有了蔡冰這層關系，就算沒有，對于蔡羽，他突然只是覺得一陣憐憫，心里奇跡般地不再恨他。
或者說，這是一個強者對于一名弱者在心理上的優勢。
時至今日，他已經沒有了能夠威脅張揚的能力。從一開始對張揚以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到現在卻不得不以仰視的姿態來看著張揚，甚至被逼著來道歉。
這樣的痛苦，相信不會比讓人殺了差多少。
不過沒有辦法。蔡家若真的想要和喬家盡棄前嫌，蔡羽是一道繞不過去的坎。
“蔡叔說這話就見外了，先前的事不過是一些誤會罷了，都是過去的事了。換做是我，或許也會這么做。”張揚終于體會到說場面話的那種艱辛了。
明明心里想的是另外一回事，嘴里說的卻是另外一套。
“你能這么說，我很欣慰。”蔡興龍看著張揚，緩緩地說道，“雖然我知道，這可能并不是你的真心話，但你能這么回答我，這證明你已經慢慢地成長為一名合格的領導者，冰冰沒有看錯你。”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讓蔡羽進來一下。”蔡興龍看了看張揚，看到張揚并沒有反對之后，站了起來，走到房門口大開房門，朝門外喊了一聲，“羽兒，進來。”
眼前的蔡羽似乎少了一些以往的那種倨傲的神色，皮膚更加黑了一些，去挖煤礦了？不過看到張揚，他并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歉意，至少張揚看不出他是真心想要道歉的意思。
當然，這也在張揚的意料之中。
換做是他，他也會這樣。
“羽兒，還不快為你以往的那些行為向張揚道歉？”蔡興龍臉色帶著一些嚴厲和不容置疑的味道。
“大伯，原本我道個歉也不是什么難事，不過某些人恐怕必須要先為他剛才的行為先和堂姐道個歉吧。”蔡羽盯著張揚，淡淡地說道。
蔡興龍聞言，知道他想要說什么了，眉頭不由一皺，淡淡地說道：“那只是一個誤會，你不要本末倒置了。”
“是，大伯，你說什么羽兒自然會聽，不過日后堂姐要是知道了這件事，總歸要給她一個說法吧？”
“蔡羽…”蔡興龍臉色瞬間難看了起來，“你好像沒有聽明白我在說什么。”
“算了，蔡叔，道不道歉無關緊要。”張揚看了看蔡興龍，低聲道，“能不能讓我和他單獨談一談？”
“嗯！”蔡興龍點了點頭，看了蔡羽一眼后，走了出去，臨走前，他語氣極重地盯著蔡羽說道，“別忘了，你在爺爺面前是怎么說的。”
蔡羽聞言，一陣木然，但隨即目光轉向了張揚，露出一絲不甘。
張揚似乎并沒有看到他的臉色，緩緩地走到了他面前，盯著蔡羽，用一種細不可聞，只有蔡羽才能聽得到的聲音淡淡地說道，“我說過了，道歉不道歉無所謂，重要的是，你輸了，你沒有翻身的機會。”
“張揚，你別得意…”蔡羽驀地抬頭，雙眼死死盯著張揚，露出一絲不甘和怨恨，“你不過是一時占了上風罷了。”
“呵呵。”張揚笑了笑，搖了搖頭，“看來，你還是不知道自己失敗在哪里。”
“你運氣好。”
“不錯，我運氣好。”張揚看著他，嘴里露出一絲譏笑，“不過這樣就夠了，不是嗎？有本事，你學我一樣，把蔡家帶到和喬家一樣的高度上來，而不是整天想著一些旁門左道，亦或者是投靠別人來對付我。”
“你看看你…你就像一個災星，你為白家出頭，結果白家家破人亡，你為杜家出頭，結果杜家也家破人亡，接著你干脆就讓蔡家跳出來，結果呢，又是差點家破人亡，還要害得你堂姐親自出面幫你圓場，好了，又去投奔白虎門、申家，結果呢，常侃現在癱了，申康也被你害得現在龜縮在家里不敢出門，唯獨你，你這個真正的害人精卻還可恥地活著，現在卻還好意思在我面前說我只是運氣好？”
“你….你…”蔡羽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的，盯著張揚的那雙眼睛透出一股無比的怨毒之色。
“你什么你？你想打我？你打得過我嗎？”張揚俊目一冷，上前逼了他一步。
蔡羽被他眼睛里的那股冷意一嚇，果然是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你別亂來啊！”
“放心吧，在我眼里，你現在已經不配當我的對手，我不會為一個已經不配成為我對手的人浪費我的力氣和精力。”
“你…”
蔡羽呆在了原地，無數個本來想要說出來的字節瞬間堵在了喉嚨里。
張揚這些話太傷人，太打擊人了！
他最后的一絲尊嚴被徹底踐踏！
不錯，他現在還有什么資格和張揚討價還價，還有什么資格跟人家叫板，別說現在的蔡家已經遠遠不如喬家了，就算是他蔡家還可以和喬家有得一談，他也沒有資格代表蔡家。
更重要的是，張揚說的全部都是事實。
自己還想著和人家叫板的時候，人家壓根就已經不把他當對手了，把他當空氣。
恥辱，恥辱啊！
“為什么？為什么？我付出的不比你少，我不比你笨，憑什么你能擁有我不能擁有的一切？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你是不比我笨，你的家世也比我好，你的付出也不比我少，但是世界上，有一種東西不是靠家世、靠聰明、靠付出就能夠得到的，那就是運氣，很明顯，我的運氣比你好。”
“運氣？”蔡羽頹然地坐到沙發上，“為什么我沒有你那么好的運氣。”
“不是你沒有那么好的運氣，是因為你找錯了對手！”張揚冷笑道，“比起別人，你已經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運了，一出生就是蔡家的少爺，一顆比別人聰明的腦袋，一副不錯的臭皮囊，你還想要怎么樣？”
“如果你要找別人，別人只能羨慕你的運氣好，但你一開始就找了個注定無法擊敗的對手，只能說明你運氣實在是不好。”
“我才不相信你的運氣會比我好，你不過是走了狗屎運…”
“狗屎運也是運氣的一種，二貨！”
蔡羽不住地喘著粗氣，死死地盯著張揚：“你的運氣不會永遠那么好。”
“比如這一次…”蔡羽伸手，拿出了自己的手機，晃了晃，“如果你偷看蔡冰洗澡的照片被公布到網上的話，相信肯定有很多人很感興趣吧？比如說蔡冰，比如說喬家，又比如說我家的那個老爺子，當然，我知道不至于影響大局，不過肯定會讓你們不爽。”
“你拍了照片？”張揚皺了皺眉頭，“這么無聊？”
“你現在一定很想把手機搶過去吧？”蔡羽一臉得意地盯著張揚，“現在你還覺得自己的運氣很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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