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尖銳的槍聲劃破夜空,驚醒了那些也沉浸在夢中的人們。
兩名隨伺在隔壁房間的侍女,匆匆趕到二皇子的臥房前,剛一推開門,就見到二皇子封寒倒在血泊中。兩個侍女僵在原地,雙手捂住嘴巴,驚聲尖叫。
一個侍女不停地往后退,纏聲說道:“你先在這兒等等,我這就去找人!”
說完,她也不管同伴蒼白的臉色,倉皇而逃。
等她去而復返時,后已經跟著一隊氣勢洶洶的侍衛兵,可等待他們的,卻只有空無一人的房間,已經上鮮紅的血跡。
侍衛隊隊長皺起眉頭,厲聲問道:“人呢?!”
那個領路的侍女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切,著急地辯解:“之前我們來的時候,二皇子下就躺在上,眼睛睜得好大,頭上全都是血,手里還拿著一把槍。您要相信我,我真的沒有撒謊,那都是我親眼所見!”
見她渾發抖的樣子,侍衛隊長諒她也沒有說謊的膽子,立刻讓人將這房子里里外外全部搜索一遍,結果還是沒能找到二皇子的蹤跡。
血跡還在,手槍也在,這一切都說明侍女所言非虛,可是最重要的人卻不知所蹤,這真是匪夷所思!
無奈之下,侍衛隊長只好派人去請大皇子過來一趟。
聽聞消息的夏,很快就趕到現場,看著上的鮮血,以及那把還有些量的黑色手槍,他的神色非常凝重。
聽侍衛隊長將事的始末說完。夏思索了一下,目光最后落在那名瑟瑟發抖的侍女上:“你剛才說,你聽到槍聲的時候,是和另外一名侍女趕去二皇子的臥室?”
“是的。”侍女想了一下,害怕大皇子不相信自己的話,又補上兩句話。“當時我們都嚇傻了,不知道這事兒該怎么辦,于是我就讓那個侍女留在原地看著,我趕去找人來處理這件事。”
“那個侍女現在在哪里?”
聞言,侍女愣了一下,這才想起來,從她回到現場之后。就再也沒見過那名同伴的影。她緊張得都快要哭出來了:“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下,我真的沒有說謊,求您相信我……”
夏示意她先別著急:“你以前見過那名侍女嗎?你把她的名字和相貌特征告訴我。”
“我以前沒見過她。她說她叫可蕾,是新來的侍女,正巧今天晚上和我一起值班,所以我們就聊了幾句。她看起來只有十七八歲的樣子,鼻子上有一點雀斑,長得還算可,說話也很討巧,”說到這里,侍女頓了頓。又緊接著說道,“您只要找到她,就能知道我沒有說謊,我可以命發誓!”
夏叫了個人過來,去查一查今晚值班的侍女有哪些,查出來的結果。卻是整個皇宮都沒有一個名叫可蕾的侍女。
聽到這個結果,侍女整個人都傻在原地,最后的一絲希望都被無抹殺,她連哭都忘記哭了,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重復:“大皇子下,求您相信我,我真的沒有說謊,我親眼看見二皇子下死在上,渾都是血……”
夏看著她彷徨無措的模樣,叫來專門負責管理侍女的內侍官員:“這位小姐暫時交給你看著,別讓她出什么意外,有事我會再派人去請她過來。”
內侍官員點頭應下,默默地帶走那名侍女。
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在大門背后,夏這才將目光轉到侍衛隊長的上:“剛才的話,你都聽到了?”
侍衛隊長趕緊低下頭,悄悄抹掉額頭上的冷汗:“都聽到了。”
“有什么想法?”
“屬下會去立刻加強皇宮的防御布置,絕對不會再讓那些宵小之輩踏進皇宮一步!”
夏靜靜看著他,看得他滿頭大汗就快要撐不下去的時候,夏這才緩緩地開口:“給你兩天時間,重新做一份完整的防雨布置圖給我過目。另外,把今天晚上負責值班的侍衛兵全都調去軍部的特殊訓練營,好好歷練一段時間,什么時候達到高等兵的及格線,就什么時候回來。”
語氣不重,卻字字擲地有聲。
侍衛隊長忙不迭地在心里叫苦,面上卻恭敬得半點顏色也不敢露出來:“那這段時間的皇宮護衛怎么辦?人都被調走了,怕是有點不夠……”
“回頭我會另外再調人過來,這點不需你來心,”夏淡淡地掃了一圈這間房,“法醫等下就會來取證,在此之前,你要負責保護現場的完整。”
“是。”
說完夏便轉離去,等到他走遠了,侍衛隊長這才敢露出苦瓜一般的臉色。他隨手扯開衣領的扣子,喘著粗氣,暗道這個大皇子下下手可真夠狠的。
軍部的特殊訓練營,那里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進去的地方,一般況下,只有軍部需要調用特殊人才的時候,才會被送進那個地方進行特殊加工。所謂的特殊加工,是指從體到心理的強化訓練,不同的是,那里的訓練方式比較極端,進去之后再出來的人,不是植物人就是鋼鐵俠。
不過話說回來,侍衛隊長又覺得能將那群公子哥送去特殊訓練營挫一挫銳氣,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最起碼,今后再不會有人在他安排任務的時候會有人仗著自家世背景耍脾氣。
這么想著,侍衛隊長的心又松快了些,他沒有去看在場那些侍衛兵們憤怒不滿的臉色,認真地安排人手去保護現場。
夏處理完封寒的事,回到父皇的寢宮,見到那些醫生們還圍在病邊為父皇診斷病,便放緩腳步,站在一邊靜靜看著。
那些白晃晃的白大褂。讓他不由自主地想起簡凌,在他的印象中,沒有人能將白大褂穿得比她更美。
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人發現他的存在。趕緊朝他行了一禮:“大皇子下,您來得正好,皇帝陛下的體狀況出現異常。這里的醫療器具不夠完善,需要立刻轉移到皇家醫院的本部。”
聞言,夏的眉頭一皺:“怎么回事?不是說父皇的體狀況已經穩定下來,很快就能醒過來了嗎?!”
“之前的確是穩定下來了,也出現了輕微的蘇醒跡象,但是由于前兩天被拔掉營養液的針頭,導致體在短時間內失去營養供給。又加上呼吸道被堵住。無法正常呼吸,腦內缺氧,血液循環加快,原本已經淡去的毒再度被發,并且滲入腎臟。這兩天我們已經努力搶救。能用的辦法都用了,但都沒有效果,只要目前的況,只能將皇帝陛下送去皇家醫院,進行手術治療,說不定還能有一線生機。”
夏沒想到父皇的體會忽然出現變故,臉色變了變:“如果進行手術的話,能有多少成功的幾率?”
依照醫院不成文的規定,是不能隨便跟病人家屬透露手術成功幾率這種容易引起糾紛的事。雖然面前這位男人的份貴不可言,但越是這樣越不能做出任何承諾,否則手術如果出現意外,他們醫院可就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那名主治醫生心中權衡再三,最終選擇明哲保,面露難色:“皇帝陛下中的毒比較棘手。以前我們也沒碰到過這種病例,不能確保百分百的成功率,我們只能保證自己盡全力去挽救皇帝陛下的生命。”
聽到這話,夏的目光慢慢變得深沉:“你這是在敷衍我嗎?”
“不敢,我只是在實話實說而已,畢竟,醫生也是凡人,也有治不了的病和救不了的人。我這樣說,也只是希望您的心里能有個數,若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也好有個準備。”
夏勾起嘴角,冷笑一聲:“還沒動手術,就開始為自己留退路,看來如今的醫療制度真的需要改革了。”
主治醫生的眼光微微一變,卻沒有再做聲。
夏看了一眼上渾插滿各種管子的父皇:“如果不動手術,父皇會怎么樣?”
“毒會腐蝕掉五臟六腑,最終導致死亡。”
看樣子,是只有動手術這一條路了。
夏收回目光:“就按照你的意思,將父皇送去皇家醫院,準備動手術。”
一聽這話,主治醫生心里頓時就送個了口氣,可還沒等他再開口,夏就接著說道:“不過,關于這次手術的醫生,我有自己指定的人選,就不勞你們費心了。”
主治醫生愣了一下:“請問,您指定的醫生是?”
夏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一個在面對病人家屬的時候,不會用一些模棱兩可的話來敷衍的優秀醫生。”
主治醫生聽出他華麗的意思,老臉微微一紅,目光微微閃爍:“能得到大皇子下的贊美,那我可真要認真見識一下這位優秀醫生的風姿。”
夏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說了一句:“我記得,她以前還被你們皇家醫院開除過。”
見到夏故作神秘的目光,主治醫生露出疑惑的神色,更加想不通這名醫生到底會是誰。
法醫很快趕到皇宮,對封寒上的鮮血進行采樣化驗,最終證實那些血的確是封寒的,包括那把手槍上,也有封寒的指紋。結合那名侍女的口供,初步推斷封寒是自殺,由于沒有找到封寒的尸體,所以暫時還無法斷定封寒已經死亡。
為了尋找封寒的下落,夏親自出面,代表皇室跟國議院、軍部進行交涉,合力尋人。
二皇子自殺的消息不脛而走,轉眼就傳遍全國,引起各方猜測。由于之前的獸族復制品事件潮還沒有完全過去,此時難免有些有心人士將兩件事聯系到一起,進行各種沒有證據卻令人遐想連篇的猜測。
其中流傳得最廣泛的一種猜測,是說封寒跟獸族復制品的事脫不了干系,或許他就是幕后黑手的其中一員,見到獸族復制品的事被曝光。一時間承受不住,就自殺了。
似是為了印證這一猜測,皇帝陛下被轉移到皇家醫院,說是慎重劇毒。命垂危。
這下子全國人民都沸騰了,皇帝陛下怎么會在這個關鍵時刻中毒?!還是說,這其實是二皇子動的手腳。為了隱瞞自己的罪行,連親生父親都不放過,難怪會在事發之后自殺亡!這樣的禽獸,做了這么多的虧心事,肯定睡覺都會做噩夢!
因為封寒的自殺事件,還在游行示威的人們稍稍緩和了些,就在這個時候。為大皇子的夏,主動召見各方媒體,親自向全國人民澄清這些子以來發生的事。
閃光燈下,穿著一黑色軍裝的夏,獨自站在臺上。目光坦然平靜,英俊的五官如雕塑一般精致立體,前那些用鮮血換來的軍功勛章閃閃發亮。
一共三十二枚,一共三十二場戰役,一共三十二次險些喪命。
它們的存在,昭示著這個男人為這個國家的忠誠于榮譽。
原本還抱著挖掘皇室八卦心的記者們,此時面對那些代表戰功的勛章,一時之間,竟然不約而同地打消了八卦的念頭。面對這樣一個英雄般的男人。那些八卦的念頭顯得如此幼稚和愚昧。
媒體招待會開始,記者們有條不紊地發問,內容大多是關于最近這段時間發生的事真相。
夏坦然地接受提問,簡單直接地將事敘述了一遍,當然,其中一些比較敏感的片段。都被他刻意忽略或者更改。真真假假的話,教人難辨虛實。
有些記者敏銳地抓到那些被忽略的片段,追問到底,對此,夏只能紳士地一笑:“抱歉,這是我的家務事,屬于個人,真的無可奉告。”
禮貌的語氣,直接的拒絕,讓那些刨根問底的記者悻悻地閉上嘴巴。
記者會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忽然有一大批老人沖進來,說是要找夏將軍討個說法。
這些老人緒激動,言辭之間難免有些激烈,立刻就吸引了所有媒體的攝像頭。也有記者抓住這個機會,站出來義正言辭發問:“大皇子下,您這次是以皇室代表人的份出現,但眾所周知,您還是帝國最年輕的中將大人。這次有關獸族復制品的事件,波及范圍非常廣泛,甚至有人傳言,軍部每年都會向研制獸族復制品的研究中心提供戰士尸體,用以喂養那些獸族復制品,此事如此駭人聽聞,不知軍部是否該給這些可憐無辜的戰士家屬一個交代?”
面對臺下數百雙眼睛,夏靜靜地站在原地,漆黑的眼睛深不見底。
幾秒種后,他緩緩開口,神色莊嚴肅穆:“布朗,十八歲入伍,二十五歲參加錫蘭戰役,死于敵軍投擲的炮彈之中,尸骨無存,事后頒發一等功;亞伯,十九歲入伍,二十七歲在偷襲敵軍的戰役中,為保護戰友犧牲,尸體被敵軍當成泄憤的工具,遭到侮辱,最終下落不明,事后頒發一等功,追封烈士榮譽……”
接下來的時間里,他認真地敘述了整整數百名死亡戰士的名單。
這些都是他帶兵以來,因為各種原因死亡的戰士,每一個人的名字,他都深深地記在腦海中,烙印在心頭。那些年輕的生命,從他面前走過,每一個都是那樣的鮮活,可最后留給這個世界的,卻只有無盡的哀嘆與悲痛。
“艾丹,十八歲入伍,歷經數十場戰役,臨退役之前,心理無法承受死亡的壓力,最終自殺于軍營,由于他沒有直系親屬,尸體在軍營中被火化……”
不知道什么時候,那些滿心好奇的記者們,相繼放下手中的話筒,神色沉重。就連那些閃光燈,也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來,所有人都直腰桿,安靜地傾聽每一個名字,認真想象那些戰士們生前的模樣。
此時此刻,一種名為慚愧的灰色氣憤籠罩著每一個角落。
“柳真,十八歲入伍,為了保護一個村莊的人們離開戰場,自己主動引開敵軍的視線,最終死在敵軍的槍口之下,找到他的時候,只剩下一灘破碎的爛,死時只有二十二歲……”
之前那些還在嚷嚷著要軍部歸還孩子尸體的老人們。蒼老的容顏忍不住開始顫抖,有些人已經忍不住捂住嘴巴失聲痛哭。
他們之中有些是烈士家屬,在得知孩子的死訊時,那些政府官員只是不停夸贊孩子的英勇表現。說他們都是帝國的英雄。可是,卻沒有人提及孩子臨死前的景,更沒有人為那些孩子設想。那么年輕的生命,都還沒有來得及感受到這個世界的美好,就已經過早地逝去,他們心里肯定也有很多的不甘吧。
臺上,夏一個字一個字地將那些名字念出來,直到最后一個名字落地,他緩緩后退一步。朝著那些戰士家屬深深地鞠了一躬:“抱歉,我沒能將你們的孩子還給你們,但我會代替他們,保衛這個國家,保衛他們為之付出生命的家園。”
堂堂的帝國大皇子。一個英雄般的男人,在敵人的炮火面前流血流汗連眉毛都不會皺一下的鐵血將軍,此時卻對著一群手無寸鐵的孤寡老人,彎下了他的腰。
此此景,誰能不動容?
一時之間,全場寂靜無聲。
不知道是誰,率先放下手中的攝像機,跟著臺上的夏一起,面朝那些泣不成聲的戰士家屬們。深深地彎下腰:“你們都是英雄!永遠活在我們心中的偉大英雄!”
嘩啦一片聲響,又有很多人都放下手中的東西,朝著那些戰士家屬們鞠躬致敬:“謝謝!”
這一幕,被定格在攝像機中,同時出現在全國人民的電視機上。
所有人都被深深地震撼了。
威爾士帝國的人民崇拜武力,崇拜強大的實力。每每得知打勝仗的消息,都會開心得喝酒慶祝。但他們從來都沒有注意到那些在戰爭中逝去的生命,那些死在戰場上的無名英雄,除了他們的家人,誰也不知道他們的存在。
即便政府有時候會將戰場上的傷亡人數報出來,但大多只是一串數字,他們的名字,無人知道。
這是第一次,他們聽到如此真實確切的死亡名單,每一個名字都是那樣陌生,卻又是那樣沉重,聽得每個人都忍不住彎下腰,向這些無名的英雄致敬。
當小封安在電視上看到這一幕的時候,扭頭看向邊的簡凌,認真地問道:“媽媽,什么是死亡?”
簡凌想了很久,才慢慢說道:“死亡就是離開,如果一個人死了,那么這個人就會從你邊離開,永遠不再回來。”
“離開?”小封安還是有些疑惑,“離開之后又會去哪里呢?”
“不知道,或許是去了另一個世界吧,一個我們都不知道的世界。”
小封安抱著腦袋仔細想了想:“那爸爸說的那些人,離開之后全都去了另一個世界,他們還都在一起,那樣就能一起玩,就不會孤單了吧?”
簡凌看了一眼電視上的畫面,認真地點點頭:“嗯,他們都不會孤單。”
聽到這話,小封安頓時就開心地笑起來了,可沒笑多久,他就小心翼翼地看了簡凌一眼。
見他言又止的模樣,簡凌好笑地摸了摸他的腦袋:“怎么了?”
“我想爸爸了……”
簡凌的目光微微一頓,隨即笑了笑:“嗯,我也想他的。”
“那……我們去找他,好不好?”他抓住簡凌的手指,濕漉漉的眼睛緊緊盯著簡凌,小臉蛋上寫滿了期待,像極了一只可憐兮兮的折耳貓。
簡凌忍不住又捏了捏他的臉蛋:“好。”
“哦耶!終于可以去找爸爸咯!”小封安一蹦而起,翻出自己小心翼翼保存著的迷你型通訊器,按下唯一的那個按鈕。
伴隨一生提示音,通話順利接通。
小封安抱著通訊器,脆生生地喊道:“老爸,快來接我和媽媽!”
不給粉紅票就裝尸體,等到清明節跳出來,嚇尿你們這群魂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