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北眉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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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娘被崔姨娘瞬間銳利的眼神嚇得一抖，眼淚就要往下掉。
崔姨娘平日里對五娘都是柔聲細語的，很少大聲。不過五娘卻是自小就怕她的，小孩子有一種趨利避害的本能，而五娘一直就是一個敏感的人。
她們現在所在的是山路旁的一個岔道，雖然隱蔽但是也不是讓人尋不到的。
崔姨娘見五娘要哭，想到此地是不宜久留的，只能輕嘆一聲勸哄道別哭了，姨娘是為了你好。以后姨娘不在你身邊了，老爺又是個不管事的，你也唯有依賴你嫡母了，尋她庇佑了。若是你連她也遠著了，以后誰還能念著你？”
五娘吸了吸鼻子，委屈道可是她對著姨娘你面甜心苦，一定不是好人。她都害了你了，還會顧念我？她一定也是很討厭我的。”
崔姨娘想要伸手為五娘拭淚，可是看著手上的污漬，怕把五娘的臉上弄花了也只有作罷。想著接著要讓五娘做的，崔姨娘腦筋一轉，朝著五娘哀嘆道其實，你誤會你母親了。當初要出手整治我的并不是她，而是那個薛嬤嬤。而這一次，我遭難其實是……是三娘設計的。”
崔姨娘的話讓五娘呆愣住，連小聲抽泣也忘記了，呆呆地抬頭看向崔姨娘姨娘你說？”
崔姨娘狠了狠心這次是你三姐王珂害的我，不禁如此她還讓你五哥買通獄卒在獄中對我用了大刑，我的腿就是那個時候傷了的，且再也好不了了。”
見五娘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崔姨娘索性心一橫將的衣襟扣子解開，露出脖子下頭，胸脯以上縱橫交的傷口讓五娘看。
那些傷口很細小長，但是卻極為密集，仿佛就是為了讓人受痛才一條一條劃上的，結了疤如一條條蜈蚣一般，猙獰又恐怖。
五娘被嚇得驚叫一聲，臉上慘白。
崔姨娘面帶苦澀，又將衣襟上的布扣一粒一粒扣起我身上都是這種傷口，行刑的獄卒說，是有人特意交代要我不能好過的。”
五娘還是不信可是你是三姐做的？”
崔姨娘見五娘冥頑不靈，有些惱怒除了她還有誰與我有如此深仇大恨，巴不得我求死不能求生不得？”
“深仇大恨？”五娘偏頭不解，接著似是終于想到了，臉色更加慘白姨娘你是說，母親……母親她，真……真的是你害死的？”
“閉嘴”崔姨娘面色一冷，“你懂我讓你做你就做，不要問那么多”
五娘看著崔姨娘，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崔姨娘沒空在跟五娘討論趙氏的死，她想，等以后五娘長大了懂事了，又享受到了榮華富貴，自然會明白她今日的一番苦心。
“你聽著，你三姐她是由皇上指婚的，這門親事王家一定要與莊親王府結的。即便是三娘她出了意外，王家也會讓另一個王家的女兒嫁。我聽說了，你二也有了婚配，如今三房就只有你一人是沒有婚約在身的。只要你一嫁就是鎮國將軍，聽說那宣又是一個得太后和皇帝眷顧的，夫貴妻榮，你這一生必定順遂，我就是走了也沒有好牽掛的了。等你以后在宣家站穩了腳跟，你若是想娘了，到時候以你的身份地位，我們母女也并非沒有相見之日。”
崔姨娘一口氣匆匆說了這么多，五娘愣愣地聽著，似是沒有聽懂，好半響才結結巴巴道姨娘你說？鎮國將軍？那與我又有關系？宣不是……不是我三姐夫嗎？”無錯不跳字。
崔姨娘冷冷道你三姐她沒命嫁，就只有你頂替了。”
“為沒有命嫁？”五娘眼中露出恐懼之色，下意識后退了一小步，“姨娘你想要做？”
五娘的小動作沒有逃過崔姨娘的眼睛，她眼中的冷意更甚你不用管我做，總之我做的這些都與你無關，你只要好好討好你嫡母，等著以后當你的將軍就是了。”
“我不要——”五娘搖頭，避之惟恐不及的模樣。
崔姨娘看著五娘，突然又換上一副戚容娘就要走了，也許你這一輩子也見不到了，你就不能讓娘走的安心一些？你就不盼望著我們母女今生還有相見之日？”
想著眼前的是生疼的生母，五娘終究是心軟，忍不住又上前了一步。
“可是，為我就一定要去搶三姐的親事？這世上有并非只有那一個男子以后能蔭妻佑子。若是別人也便罷了，可那是我親，是除了你之外我最親的人了。”五娘低頭道。
“親你是我生的，哪里有親”崔姨娘忍不住生氣，她最近脾氣越來越暴躁了，以前那么多年都是能忍，自從自牢里出來之后卻是焦躁非常。
五娘低頭，手指繞著披風上的細帶，不語。
“行了，不早了，你先吧。”崔姨娘看了看天色，想著那邊因該也差不多了，“你也不用管，因為都不關你的事情，安安心心等著嫁人就是。”
“這些銀子你帶，我現在不需要。”崔姨娘指著玉貴手上的大包小包你現在用不著，以后總會用的著的。等你嫁了人，到了王府要打點的多了去了。你一定要記住了，內院一定要看好了，管事都要安排的人，不服你的就下狠手除掉。想法子討好你的夫君，努力生下嫡長子。生產那段要給姑爺安排房里人伺候，日后再收拾掉就是了。倘若是有搶在你前頭懷孕，就想法子讓她小產。不要等到孩子出生了，威脅你孩子的地位的時候才想到要下手，這樣會后患無窮。這些都要暗地里做，不要讓你夫君察覺，在他面前要溫柔聽話，萬事順從……”
因為要走了，崔姨娘終究還是有些不放心，急急將想要慢慢教給五娘的一股腦兒地倒了出來，也不管五娘這會兒懂不懂，能不能明白，邊說邊又覺得像是也交待不完似得。不由得后悔以前總是覺得五娘年幼，寵溺太過，由著她性子去了。
五娘臉上發紅，不知所措。
崔姨娘說了一堆認為重要的，覺得還有很多沒有交代，可是又一時想不起來要說了。最后也只得作罷好了，時候不早了，你趕緊吧。”
五娘這才抬頭看了崔姨娘一眼，欲言又止，最后卻抖了抖唇，沒有說出口。
崔姨娘上前抱了抱五娘，終于狠心放下手，轉身就走。
“姨娘——”五娘跟了兩步。
崔姨娘頓了頓，終于沒有再回頭。
五娘愣愣看著崔姨娘的背影許久，直到玉貴喚道，？”
五娘回神，愣愣道哦，姨娘走了，我們吧。”
主仆兩人沉默不語往回走。
五娘一直低著頭看著地上，之故埋頭走路，讓人看不清表情。
不想衣袖卻是讓玉貴拉住了。
五娘深吸一口氣，停步，轉頭看向玉貴事？”
玉貴卻是一臉焦急，五娘這才大冬天的，玉貴卻是額頭上一層細汗，眼中充滿了恐懼之色。五娘有些驚訝。
“，姨娘是要害，害死三嗎？”無錯不跳字。玉貴咽了咽口水，結結巴巴道。
五娘蹙眉不要亂講，姨娘興許只是說說罷了。再說三姐總是在內院，身邊又總是跟了人的，姨娘能害的了她？”
說著五娘就又轉身往寺里走。
玉貴卻是沒有跟上去可是，姨娘把三騙出來了。”
五娘停步，卻是沒有回頭你說？”她的聲音里聽不出情緒。
“在我們出寺之前，姨娘讓我給三送了一封信。約了三出來，我聽到姨娘與一個男子說三只要接了信就一定會出來的。我當時害怕，便多問了一句姨娘要三出來做，姨娘卻是安慰我說只是有些事情想要求三幫忙，我因為家人的安危還在姨娘和那男子手中，又信了姨娘的話，才把信給了三的。我……我會不會害了三的性命？……我好害怕……”
玉貴因為恐懼，哭了出來。
她原本以為崔姨娘只是想要見五一面，再要她幫忙讓三出來與她一見而已。不想剛剛聽了崔姨娘的話，竟然是想害了三的性命，好讓五替嫁。
原本她以為做了這件事情，最多讓人打一頓趕出府，可是……可是若是謀害主家性命的話，那她哪里還有活路？說不定還要連累家中父母。看了剛剛崔姨娘身上的傷，她更是心中發抖，冷汗淋淋。
還好剛剛崔姨娘只顧著與五娘，沒有注意到她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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