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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之前他們二人一起,細細一數他們的對話,果真不過十語。
忽然覺得露華有趣起來。他就像用自己的熱臉在貼溟海的冷屁股。
“溟海,你說說清楚,我哪里沒節操了!有你這樣說兄弟的嗎!我們關系那么好,你這樣說太傷人心了!”露華生氣地指向溟海,溟海卻是兀自取出書卷坐下端看,翻頁時淡淡說:“我們沒關系。”
此話一出,露華登時雙眸圓睜,黑溜溜的眸子里是熊熊的火焰!
他立刻蹲下,紅唇一張就不再停下:“你居然說我們沒關系?!我們怎么沒關系?啊?!我們沒關系!我們三歲一起進蓬萊,吃在一起,睡在一起,住在一起,洗澡都是一個木桶,你居然說我們沒關系?!”
輕輕的,船靠了岸,溟海端書神情淡定地起身,露華也跟著他起身,我立刻自覺讓開,溟海從我身前一邊看書一邊緩步而過,露華跟在他身邊繼續數落:“你那時就是個悶葫蘆,不吭一聲,不說一句,你說,整個蓬萊如果不是我理你,誰理你?!
“嘩啦。”溟海又淡定地翻過一張書頁,淡淡說:“我沒求你理我。”
“你,你!”露華氣得嘴唇發了白。
就在這時,溟海神情一凜,忽然收起書卷,立定頷首:“仙尊。”
仙尊?
疑惑看去,溟海身前的空氣正在打開,裂縫中,走出了長眉白須的仙尊,露華立刻閉嘴,低首:“仙尊。”
溟海……居然感覺到了仙尊的到來?
“恩。”仙尊點點頭,慈眉善目,“快去復命吧。”
“是。”溟海繼續執卷向前,露華緊跟其后,走出沒多遠,再次傳來他喋喋不休的話聲:“別忘了你底褲沒得換的時候,是我把底褲借你穿的!”
“是你穿我的。”
“那,那我也幫你洗干凈了!”
“噗!”我轉身捂嘴忍不住噴笑,臉一下子通紅,男生之間互借內衣穿嗎?若是我,肯定不愿。
“溟海你太過分了!看到可愛小師弟就把我給忘了!你知道我等你復命等了多久,還以為你出事出來找你,結果,你卻跟那錠元寶悠哉游哉蕩舟海上,欣賞日落,你為什么不用劍載他,而用船?啊?溟海,你說話呀!你倒是說話呀!你是不是覺得那錠元寶挺可愛,所以喜歡啊……”
“呵呵。”身后傳來仙尊幽幽的笑聲,我立刻轉回身忍笑低頭恭敬站立:“仙尊。”聲音因為忍不住想笑而有些發顫。
“年輕真好,有激情啊……”(此處是激情,絕對不是基情)仙尊感嘆著,心里想笑,又不敢笑,仙尊仙風道骨地站在那里,海風揚起他的白發,白眉,白須,和白袍,“恩……看來你又進步了。很好,很好……不過,情……動動可以,這心,可不能動啊。”
我莫名地看向仙尊,他長長的白眉在海風中飄揚,微微露出他精明的小小眼睛。
“這話我也對我當年最為得意的女徒兒說過,可惜……最后她連心也動了。十八年前她辜負了我的希望,未能成仙。”
仙尊的語氣中透出深深的痛惜,他說的莫非就是天命所說的那個天份極高的女弟子?也是導致蓬萊十八年不再收女弟子的那個女弟子?
“那她最后如何?”我好奇地追問。
仙尊靜靜不言,天色漸漸昏暗,當最后一抹暮光消失在他身后時,他說道:“她的最后,已經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最后。”仙尊揚手指向我的心,我在夜色之中怔怔而立。海風拂過,我的劉海在我額前揚起。
仙尊何意?
他在我的面前說起那十八年前的女弟子之事,難道他……
我驚訝地朝他看去,他正漸漸淡化于黑暗之中,隨風揚起的白須下,是他微微揚起的唇角:“我蓬萊弟子皆美貌,你可不能亂心,恩,胸肌不錯……”
臉騰地炸紅,仙尊知道我是女孩了?
“仙尊!”想叫住他,可他已經全然消失。心臟心虛地撲通撲通跳。
心里有些亂,但很快平靜。仙尊知道卻不戳穿,可見他有心留我,替我隱瞞。我又何必去自首讓他最后為難?
“謝謝你,仙尊。”所以我說,整個蓬萊最可愛的是仙尊。只是他那句情動心不動的話,讓我依舊迷惑。他所指的情是什么?心……又是什么?
轉身對凌苜深深一禮:“今日多謝相載。”正想問她緣何以前只載二三人,空氣中聞到了天命的氣味。我雖無靈力,但與天命同屋數日,已經記住了他的氣味。僅憑這天賜的靈敏五覺,也足以察覺周圍是否有人。
轉身看去,果然是天命從天而降,龍淵的寒氣隨即而至。他立于龍淵之上,雙手環胸,將我俯視:“你果然在這兒。”
“你找我?”
他面色微露窘迫,轉開臉:“上來,我帶你回去復命,然后……我有事跟你說。”他伸出手,但雙目依然不視我。
天命雖然高傲,但他的心思卻并不難猜。此時的表情似是有事讓他難以啟齒。我握住他的手,躍上龍淵,他帶我而飛。
“你沒靈力怎么去打酒?我剛才看到溟海露華,他們幫你?”
“不,我只是跟船睡了一覺,她便愿載我離開。”
“你跟船……你!”天命驚然回頭,我對他揚唇而笑。
他微微一怔,星眸睜了睜立時轉回,發髻下的雙耳,漸漸發紅。我扶住他的雙肩,回頭
天命將我直接帶回中天殿大院,一目過去,大家竟是都未離開,同立于月色之下一起注視我往日而來的方向,心中浮起感動,他們都在等我。
就在此刻,醉夢生老師仰起臉,朝我點頭而笑。我躍下龍淵,落在他的身前,取下酒葫蘆恭敬地抱在身前:“師傅,酒打回了。”醉夢生的酒葫蘆果然是寶物,即便裝滿酒,依然輕如鴻毛。
醉夢生坐于石臺,單腿屈起,不羈而散漫,可是雙眸卻在此刻分外閃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