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更“怎么好好的要回京?”賈敏一愣,“那珠兒呢?”
“珠哥兒不回去,是瑞王爺特意派人來接的,想是淑妃娘娘想郡王爺了,郡王爺請夫人、姑娘快一點,人家催得急。.”進來傳話的是穆哥兒身邊的錢嬤嬤。
賈瑗對兩人笑了一下,說自己正好有點東西要帶回去,請郡王幫忙。趕緊讓關姑姑收拾了幾個她最近做的針線出來,包成一小包,中間夾上她趕著寫的六個字。剛剛關姑姑其實也聽到了,她其實也覺得這事對賈瑗來說,進退不得,真的賈敏逼著路寬太緊,路寬跟賈敏說要等著賈瑗長大怎么辦?也許回京最好。
不久,京中白芷親自來接賈瑗了,并且送上了王夫人的親筆信,艾若把京中發生的一些事一說,比如賈玨的誕生,還有賈母做的那些離譜的事,順便說自己又懷孕了,可能是年紀大了,這回很是不同,想讓賈瑗速速歸家。
賈敏看完氣也氣暈過去了,馬上請大夫,得,賈敏也懷孕了,將將一個月,賈瑗那叫一個去啊。林海喜瘋了,賈敏也不肯讓賈瑗走了,家里孩子再多,也不如一個賈瑗靠譜不是。但林海想來想去,還是讓賈瑗回去了,他清楚,賈家現在很需要一個靠譜的人主持大局,可是叫賈珠回去,就太著人眼了。賈瑗作為長女,回去照顧母親,最好不過了,更何況還有穆哥兒,那小子看著不怎么著調,但是陰狠起來,其實誰也比不過的。他比賈珠更適何在此時守護著賈家。
賈瑗終于坐上了家里的快船,火速回京。其實她原不用這么急的,不過想到寶玉竟然已經出世了,而母親突然懷孕,這讓她覺得腦子亂成了一鍋粥,一時間,竟然想不出別的來了。
顯然是被母親慣壞了,真的知道馬上要到母親的身邊了,馬上智商就跟著下降了,直覺都跟著降低了,因為她有人可依靠了。明明很明顯的事,她竟然在見到母親之后才突然醒悟,寶玉出生了,而賈敏懷孕了,于是紅樓的劇情開始了。
寶黛之愛!
此時賈瑗都不知道該怎么辦了,她當年可寶黛的堅定支持者,可是現在,她百分百的不支持了。她現在就是劇情支持的,我說反對,因為,劇情一慣性了,誰知道會不會其它的都慣性了。所以這個一定不能支持。
至于說路寬的事,賈瑗只把江家的事與母親一說,其它的她就不管了,她現在可是有爹媽的孩子,她用不著凡事自己扛的。有了這層認知之后,賈瑗突然有種幸福感了,她知道父母很疼她,只要為她好,她們愿意為她做一切。所以原來安心的感覺,就是這樣啊。
不過讓賈瑗不安的是,瑞王妃竟然召見了她們母女。賈瑗心里,覺得母親跟瑞王妃是兩種類型的人,瑞王妃性子溫婉大度,而母親大大咧咧,這樣的組合,只有可能是瑞王妃在容忍母親,而不可能是母親容忍著瑞王妃。可是這里的上位者是瑞王妃,一個上位者竟然溫柔的容忍了一個小官太太,然后對他們一家照顧有加,說實話,這一切都透著各種的怪異。
不過呢再怪也沒法子,他們真是朋友,賈瑗看母親和瑞王妃聊天的樣子,她還真沒注意到母親說話這么的隨意,而且不時的蹦出幾個現代漢語的語匯來,而瑞王妃也不介意,就安心的聽著,不時的還會笑一下,顯然,瑞王妃是愛聽母親這么說話的,所以人與人之間的緣分還真的不可說。
不過讓她很開心的是,王妃竟然提也沒提過穆哥兒,顯然,她召見自己,還真的跟穆哥兒無關了,不過,也有讓她覺得驚心的,因為即便是母親或者瑞王妃,對他們來說,人生也有種種的不得已,母親這一胎會很難,就算好好的生下來,她的身體沒有兩年,也不會好起來。
王妃也是,她若這一胎不能生下兒子,那么即便是不停的生下去,也得生出嫡子來,這是她的責任。
一個貴為未來的皇后,一個呢,有二十四孝的老公,但是,卻都擺脫不掉這個不得已,想想遠在江南的賈敏,又何償沒有這個不得已?這讓賈瑗內心充滿了惶恐,如果在二十一世紀,她不選擇婚姻,不選擇家庭,也不會有人真的能左右她,但在這個時代,她沒有,逼也要逼著她有,然后哪怕只要有一個形式,她也得有。用王妃與母親的話說,“總有那一天的,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總要挨的。”
是啊,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只不過在賈瑗看來,她頭上的刀卻一點點的逼近,因為老圣人禪位了。
老圣人禪不禪位其實就像是母親說的,與他們何關,其實更重要的一點是,劉睿上位是上定了的。只要劉睿上位了,那么賈家還要怕什么呢?劉睿怎么著也不會讓自己進宮的,因為路遠是救穆哥兒而死的,為了路遠,劉睿也不會這么做。更何況,將來的皇后是現在瑞王妃,瑞王妃看母親的面子,也不會讓她痛苦,所以她應該要開心的啊,為什么她還是覺得開心不起來,她總覺得會發生些事情,而這些事情,卻又不是她能左右的。
然爾,這時她收到了一份禮物。沒有姓名,但是一幅畫,畫里,是一個背影,而畫中的景致有些像林府的花園,又不太像,感覺有些虛,但那個穿著素衣的背影卻是賈瑗熟悉的。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她沒問門房的罪,因為這樣的禮物,怎么可以就送到了她的手中?畫上沒有提辭,就是一幅淡淡的水墨。那背影其實并沒占整幅畫的多少,如果說,這里不是她,她也許根本就不會注意那個背影。所以畫畫的人很小心,小心得過分了。
“去燒了吧!”
“是,門房我讓人趕出去了。”關姑姑不是賈瑗,取了畫,輕輕的說道。
賈瑗沒做聲,當沒聽見,專心的給未來的弟妹做小衣裳,她繡花是差點,但是她的針線好,她做衣裳,做鞋子,都極好。不過她也是大家的千金,這些東西,還真不用她來做,只不過讓她解悶罷了。
關姑姑退了出去,把畫撕了,燒得干干凈凈,一點渣都沒留下。
這事賈瑗不知道艾若知不知道,但是艾若過了兩天,帶著她去拜訪了路夫人。
賈瑗對路夫人還是很有香火之情的,路遠死了,路夫人所做的一切,都表達了她的善良與大度,對于這樣的長輩,賈瑗充滿了敬意,所以艾若一說,她就跟著去了。
路夫人老多了,看到賈瑗,倒是很開心的,拉著她又直叫心疼,說賈瑗又瘦了。賈瑗不禁笑了起來,卻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她從小就話說,她原本就不知道該說什么的。
“最近是辛苦了一些,我這把歲數,竟然又懷上了,真是羞死人了,不過好在她也大了,能幫我一把,不然,真是……”艾若輕嘆了一聲。
“這多好啊!”路夫人倒是滿心的羨慕了,她們又要有孩子了,而路家,現在終于擠身勛貴的行列,可是,他們卻寧可不要。
“瑗兒,你出去轉轉,我和你伯母說說話。”艾若對賈瑗笑了笑,賈瑗默默的起身對路夫人行了一禮,退了出去。她想去看看路遠的房間,但是最終,只在花園里默默的站著,面對著路遠房間的方向發呆。她不能去,她能做的,就是安靜的站在這兒。
“瑗兒,你怎么在這兒?”路先生回府,他們家沒那么多規矩,卻不想看到賈瑗站在花園里,面對的卻是路遠房間的方向,心里不禁有些澀然了。
“伯父安!”賈瑗低頭對路不群行了一禮。
“安!”路不群看賈瑗這樣,心情也不好起來,她雖然穿的是一襲鴨蛋青的對襟褙子袍,頭發也沒跟這年紀的姑娘一般,滿頭的珠翠,顯然她還在為路遠戴著孝。滿府,為路遠戴孝的,此時也就只有她了。
“我和你姑父常有書信,江南人杰地靈,你該多出去走走,放開心胸。”路不群背手站住,輕輕的言道。
賈瑗不知道該怎么對這位說,她放不開的不是路遠,而是自己的人生。
“你在江南見過寬哥兒沒?”
“是!大哥之前有進來拜見姑母,與大哥見了一面。”
“他性子報喜不報憂,只說江南一切皆好。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都好?”
“聽姑父倒是提及,大哥穩健、練達,在公事上,很能幫得上姑父的忙。”賈瑗字斟句酌,其實她也不知道路家人此時是不是達成了一致,只能慢慢的說道。
“那也是你姑父給他機會。”路不群輕嘆了一聲,遠遠看看路遠的院落,那里還是保持著路遠在時的樣子,之前當著賈瑗的面全收了,等賈瑗走了,又恢復了原狀,只是抹去了所有賈瑗的痕跡罷了,他們只想有個地方懷念兒子,雖然那里賈瑗的痕跡也是必不可少的,但有些東西,放在心里,就不會被人奪走。
賈瑗搖搖頭,看看那邊的院子,她只去過一次,就是小吃貨死后,她去收拾東西,曾經不會多想的地方,最終,還是錯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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