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沒事的,這不還都得下地!”蔣氏的語氣有些苦澀,坐在炕沿上,兩只腳不由自主地動了動。她是自幼裹的小腳,小時候日子過的雖然算不上好。但那時她家里沒地,她要干的活計也是就是家里的那些。后來嫁入連家,婆婆是自己的姨母,公公是秀才,男人也在讀書,她更是連家里的粗活都少做了。
這幾天下地耕種,對她來說,還是平生的第一次。
她的腳裹的俊,也就是小巧。這些年下來,保養的細皮嫩肉。平常路都少走,那天第一天下地干活,晚上回來,腳就腫了,疼了一個晚上。她跟連繼祖抱怨,說生下來還是第一次受這樣的苦。可抱怨又有什么用,連繼祖自己也不愿意下地,這次還不是被逼的一直在地里干活。
她跟古氏說,也沒有用。古氏的情況和她一樣,兩人同病相憐。她沒辦法,就想法子讓周氏知道她的腳腫了,可是歷來疼愛她的周氏,這次也沒說話。
連家的情形和以前不同了,而逼迫她們下地干活的罪魁禍首,是趙秀娥。
連家歷來不成文的規矩,從周氏起,小腳的女人都是不用下地干活的。是趙秀娥,用話逼勒的連老爺子,將她們都趕下了地。
她們是小腳,在田里走路都困難,累的半死,弄的一身狼狽不堪,能干多少活計?
這都是趙秀娥在刁難她們,要看她們的熱鬧。
所以她腳疼,也不能在外面表現出來,一天從地里回來再勞累,她也要收拾的利利落落,不讓趙秀娥看笑話。
就是在連枝兒和連蔓兒跟前,她都不敢太過抱怨。
連枝兒和連蔓兒都是大腳。從很小的時候就要下地干活的。現在,即便是分家出去,她們家過的好了,這兩姐妹還是起早貪黑地跟著家里的大人們下地干活。
雖然是這樣。可心里的話憋久了,就是城府如蔣氏,也有忍不住傾訴的時候。
“下地不下地的,咱爺咋安排就咋是,我沒有二話說。”蔣氏的眼睛往東廂房的方向瞟了瞟“就是現在咱家,好像都不是咱爺和咱奶說了算了。都是二郎媳婦說啥是啥了。我嫁進來這么些年,家里商量什么事,我從來就沒插過嘴。那都是長輩和你繼祖哥他們的事。”她這才進門幾天,不管啥事,她都要插上一杠子。想當這個家,從哪算也輪不著她呀。”
“嘴里說的呱呱叫,好像多講理似的。實際上,都是往她自己那邊拐。說啥小腳也得下地干活。要真認真這么說,那人家懷了身子的也下地干活,她咋就不說了那”
“不讓二郎下地。讓二郎上工,說啥是給家里掙錢。這誰不知道,自打她回來,二郎每天在山上累死累活,往家里拿的錢可越來越少。她天天懷里吃食不斷,那都是哪來的錢二郎偷摸從山上請假,到鎮上給她買吃的,你繼祖哥看見的就不止一回。”
“這些年,我跟家里誰都沒紅過臉,就她……。那天你們不在跟前,不知道聽見沒有,她罵我還算了,連你們大伯娘,她都敢指著臉的罵。細情我也不跟你們說了,你們倆沒出閣的小姑娘。聽了要臟耳朵。她說的話,換個要點臉面的就說不出來。”
“家里這些年雖說也有個磕絆,可大家伙都還和和睦睦的。”她自己個吵架還算了,還挑唆著別人也不安寧……”
蔣氏倒了一通苦水,心中舒服多了。四房的連守信夫妻,還有蔓兒這幾個孩子,做人都很敦厚。和她們說些話,并不怕她們轉過頭去就給傳揚開來,或者在背后挑撥。
當然,連蔓兒有些不一樣。蔣氏飛快地掃了一眼連蔓兒。四房的其他人是不管怎樣,都不會傳閑話。但是連蔓兒,若是人惹了她,這小姑娘可是不管那么多的。
因此,有連蔓兒在場的時候,她說話會更小心些。不過,她看的出來,連蔓兒一家都不喜歡趙秀娥,所以她才敢這么毫無顧忌地說了那些話。
“你們小姐倆要模樣有模樣,要才干有才干,以后準能找個好婆家,沒這些亂七八糟的事。”蔣氏笑著道。
“大嫂,你咋說著說著,拿我倆逗起樂子來了。”連蔓兒故意板臉道。
“蔓兒年紀還小,枝兒這年紀可快了。就我這些年看的那些大姑娘小媳婦,論模樣性情沒一個能比得上枝兒的。”蔣氏又笑道“我看啊,等這忙時候過去,說媒的都能踏破門檻子。”
“大嫂,你說啥那。”連枝兒就紅了臉。
“大嫂這是經驗之談,當年,大嫂家的門檻子,肯定被沒人踏破過。”連蔓兒就笑。
“你這小丫頭,還打趣起我來了。”蔣氏也笑了“我是認真說的,枝兒……”
“繼祖媳婦”就在這個時候,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