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槍立馬,萬夫莫敵。
趙云矗立在榆中城的西門口,靜靜的看著這些西涼叛軍,出口叱如春雷的聲音,重重的響徹在每一個人的心頭之間。
這話要是換成別人來說,在場的叛軍或許感覺不到什么,但是由趙云說出來,那股威勢和那股份量自然是不一樣的,不少人都是心頭巨顫,心中駭然不已。
趙子龍身為河北第一猛將,名聲擺在那里!他又是朝廷名正言順敕封的雍涼大都督,威望也擺在那里!他執政雍涼期間,愛民如子體恤士卒,仁義擺在那里!他今日單槍匹馬,擊殺于信,實力擺在那里!
人的名,樹的影,榆中的涼州士卒雖然大部分是由閻行招募的,但趙云響徹天下的名聲以及他對待士卒的仁義,還是非常的得軍心民心的,涼州很多的軍卒,都對他有著相當的尊重。
此刻,聽了趙云的吼叫,許多士叛軍士卒都抬起了頭,想要說話,但又充滿顧慮的看了看左右,最終,還是將話咽了下去。
趙云環視四周,高聲道:“涼州叛亂,罪在其首閻行,不在你們!你們依舊是我關中的好士卒,也是我趙云的子弟兵!我的兄弟,可以犯錯,只要他肯悔改,就還是我趙云的兄弟,是我關中的健兒!”
說罷,趙云將身子微閃,戰槍一揮,用力的指了指地面,說道:“還想和我做兄弟的,就把手中的兵器扔在地上!到我這里來!”
叛軍士卒們面面相覷。不少人開始動搖,想把兵器仍在地上。又不敢輕舉妄動,面露難色,心中充滿了矛盾。
就在所有人都猶豫不決的時候,終于,士卒中有一個人終于下定了決心,大步邁將了出來,將手中的長戈向著地上一扔,低頭說道:“大都督。我錯了……我愿意歸降,請您饒我不死。”
“好兄弟!”
趙云用力的點了點頭,在馬上遙遙的伸出手來,說道:“到我身邊來吧!”
“多謝大都督,多謝……”那士卒充滿感激地連連點頭,在其他人復雜的目光下,走到趙云的馬邊。低著頭靜靜的矗立在了一側。
有人帶了頭,而且結果還安然無事,那些動搖的叛軍士卒們心底防線開始崩潰,紛紛扔下武器,向趙云這邊跑來,七嘴八舌地說道:“大都督。我們也愿意歸降于您,站在袁公那邊……”
時間不長,場內幾乎所有的人全都臨陣倒戈,向趙云投了降。
正在這個當口,東面傳來一陣響亮的馬蹄轟鳴。卻是馬騰與溫恢,張既。賈逵等人率領的兵馬,蜂擁著趕到了城內,眼見這等情形,頓時都不由得一愣。
然后,他們看到了橫槍立馬,收復叛軍的趙云……
“大都督!”
“女婿!”
馬騰和十支雕翎箭的人同時沖著趙云呼喊。
趙云轉頭看了看他們,然后展顏露出了微笑。
王雄第一個跑到趙云的馬前,抱著他的大腿,虬須大臉一抖一抖的,眼淚順著面頰刷刷的向著直掉。
“大都督……嗚嗚嗚……末將……末將以為再也見不到您了!”
趙云翻身下馬,使勁的拍了拍王雄的肩膀,笑道:“大丈夫,休做小女兒姿態!我這不是活的好好的嗎?別哭了……把眼淚收回去!像什么樣子,再哭我翻臉了啊?”
王雄聽了趙云的話,沒有收住眼淚,反倒是越哭越兇了。
馬騰笑呵呵的走到趙云的身邊,摸著花白的胡須,無奈道:“女婿啊,別挑他的理,讓他哭吧,這些日子,也是將這些小子憋屈的夠嗆!如今好不容易能喘口氣,不容易的。”
趙云重重的點了點頭,道:“我理解……岳父大人,小婿本已是報定死節之心,只是有文稷,鐵嗓子的仇還沒跟閻行算清楚,故而一直沉忍到了今天……本以為,若是有望升天,當是主公親至,萬萬沒想到,到頭來,救我的人,居然是您。”
馬騰聞言哈哈大笑,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須道:“怎么樣?女婿,老夫還不老吧?”
趙云點了點頭,突然又道:“對了,榆中的囚牢之內,或許還有那些隨我一同被閻行擒住的舊部,咱們得趕快去救他們!”
溫恢笑著走了上,對趙云拱了拱手,道:“大都督勿急,這事我已經派人去四下處理了,包括安民撫軍之事,都督不必事事操心。”
趙云一見溫恢,長聲一嘆,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關鍵時刻,還是得有你這個智囊在!此番攻打榆中,想必你也是出了不少主意吧?”
溫恢笑了笑,道:“此皆馬老將軍之功,與我何干?……大都督,如今大事已成,咱們下一步應該怎么做?向東突破,與主公會和?”
趙云想了想,道:“岳父,您手下現在有多少兵馬?”
馬騰呵呵一笑,道:“老夫手下,現有你當初敗后的一萬余軍,另有羌胡三大族的李氏,坡氏,季氏的羌胡相助!”
趙云聞言點了點頭,道:“好,既然如此有此實力,那我就不東向與主公會和了,我要在涼州,鉗制閻行的后方!”
眾人聞言,無人反對,反倒都是喜上眉梢。
涼州乃是閻行和宋建的后方保障,若是跟著趙云在此一鬧,則對于袁尚正面與閻行的戰爭,無疑于會起到決定性的巨大作用!
“大都督,我們跟你做!全憑大都督差遣!”
趙云點了點頭,轉看溫恢,道:“曼基,你是我雍涼的智囊,擾亂敵后之事,依你之見應該怎么辦?”
溫恢笑了笑,道:“榆中城低墻矮,不可久守,大都督欲在涼州起事,手下就是要拿下一處高壘重鎮,作為據點,然后方可四處征伐。”
趙云聞言忙道:“何處可為據點?”
“天水!天水城高嵌深,可以用作據點屯兵養糧……而且在其內,末將有一故交,名為姜冏,其人乃是天水郡功曹,雖是閻行麾下戰將姜敘的同族,但一只恪盡職守,背反之時亦是迫于無奈,我們此番前去,扮作于信殘部,用他作為內應詐開城門,必然可以一舉奪下天水!天水一取,我們再陸續謀取南安,威武,西平諸郡,斷閻行和宋建后方,大事成矣……不過在行事之前,須得讓主公知道……屬下這里有通往鴿哨,一直不敢動用,就怕長安有失漏了消息,如今主公到了長安解圍,此番又營救大都督成功,就用它給主公送信!東西呼應,必可成就大功!”
鴿哨的傳遞信息速度,自然比馬快了許多,很快的就把信息傳到了袁尚所在的長安,此刻袁尚已經基本安定了長安的內情,正著手準備對付閻行和宋建。
當溫恢攻下榆中,救出趙云的書信一到其手,袁尚不由得感慨萬分,心中激動難以言明。
這是反守為攻的轉折性一刻啊!
他壓制不住心情的激動,急忙召集麾下文武前來正廳,讓大家分別過目了信件之后,然后瞅了瞅諸人,道:“趙云被救出來了,而且正準備在涼州后方起事,關中大戰的天秤已經傾斜向了我們!我要立刻出兵咸陽,與閻行和宋建決戰!”
鐘繇摸著胡須,靜靜的觀看了一會,道:“此時出兵,正是良機,不過這個消息僅僅是我們知道還不夠,大司馬大將軍應迅速派遣探子,將此消息傳遍整個關中,讓小諸侯和各地百姓看清形勢,如此有利于我們的反攻,最重要的,他也可以擾亂閻行和宋建的軍心!”
袁尚笑了笑,道:“鐘仆射的話在理,而且我還要做些補充,不但要散播趙云出籠圖霸涼州的消息,重點還要說明,涼州的叛軍軍卒,但凡歸順的,所有前事一改既往不咎!瓦解叛軍軍心。”
鐘繇點了點頭,道:“袁公這招好,比老夫設計的更好。”
袁尚想了想,突然起身,來到廳內的沙盤正中,看了看咸陽的軍事布置圖,道:“閻行和宋建在咸陽整兵布陣,欲再來攻我,他們知道我兵少,一定會固守長安城,不敢輕舉妄動,如今涼州后方有亂,我就偏要換個套路,乘著他們后院起火,好好的偷襲他們一把……咸陽城外有四處屯營,其中閻行兵馬占有兩處,宋建占有兩處,每處皆有一萬人把守,明日子時,我們就乘夜色去襲擊這四處營寨!給他們點顏色看看……不過閻行和宋建二賊一定在咸陽城內,需要一軍伏擊在城外拖延住他們的救援,諸位將軍,誰愿意擔此重任?”
馬超聞言,站起身來高聲道:“主公,交給我吧,閻行狗賊,我一定把他的首級給你帶回來!”
袁尚看了看他,突然將頭一轉,瞅著龐德道:“令明,你去如何?”
龐德拱了拱手,朗聲言道:“主公放心,末將一定想辦法拖住閻逆援軍!”
袁尚點了點頭,指了指咸陽城外的五處營盤道:“四路營盤中的東面屯營,由閻行麾下的戰將康簌鎮守,其人不弱,誰去?”
馬超急忙道:“主公,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