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這么一下,林子閑還真被他理直氣壯的說法給唬住了,隱隱約約覺得抽血化驗好像真的是要空腹的,自己是不是有點無理取鬧或班門弄斧?
為了一萬塊錢一個月的工資,老子忍了!
林子閑欲言又止了一會兒,面對非常具有職業氣質的杜學軍,最終還是訕訕坐了回去。
蒙子丹對杜學軍投以感激的目光,杜學軍嘴角劃過一絲笑意,微微搖頭沒有說什么,而是抬起了雙手,十指按摩起了林子閑的頭部,確切地說是在一點點地檢查林子閑的頭骨。這位腦科專家顯然總結出了自己的一套診療方式。
最后一根食指摁在了林子閑后腦勺的傷疤處,那里明顯有一個小洞,少了一小塊頭骨。杜學軍食指反復摁了摁,問林子閑道:“痛不痛?”
“不痛!”林子閑回道。
杜學軍收了手,拿了一雙做手術用的薄皮手套戴上,道:“把衣服脫了。”
“呃……脫衣服干什么?”林子閑愣愣道。
“全面體檢。”杜學軍反問道:“你是不是準備再教教我該怎么做?”
林子閑無語,脫了上身外套,杜學軍繼續勾手道:“再脫。”
當林子閑把里面的襯衫一脫,露出貼身的精條條肌肉后,蒙子丹和周紫薇都唰地臉紅了,那種能刺激女性荷爾蒙的健壯身體讓兩個女人忍不住心跳加速,心頭都暗暗冒出一句話來……身材真好!
然而給三人最大的感覺還是震驚,那健壯身軀上,可謂是傷痕累累,或長或短新舊交替的傷疤讓這具石雕般的肉身充滿滄桑感,仿佛是雪雨風霜侵蝕后留在石雕上的痕跡,充滿了雄性魅力。
周紫薇的呼吸略微有些急促起來,臉頰紅紅的,尷尬得不行,不過該看的還是照看不誤,目光中甚至透著好奇,貌似想看林子閑徹底脫光了是什么樣的。
蒙子丹卻輕輕捂住了嘴唇,眼中滿是難以置信,她雖然被林子閑捅過那么一下,可還是第一次看到脫了衣服后的林子閑,沒想到林子閑的身上竟然有這么多傷疤,她實在難以想象林子閑曾經的生活是怎么樣的。
杜學軍看著林子閑的身體也忍不住呲了口涼氣,目光很敏銳地看出了林子閑身上差不多有十處槍傷,不由瞥了眼蒙子丹,有些懷疑蒙子丹領來的到底是什么人。
回過神來后,見林子閑尷尬縮那跟受到了驚嚇的小鵪鶉一樣,杜學軍不由皺眉道:“脫,繼續脫呀。”
林子閑瞟了眼蒙子丹和周紫薇,當女人面脫褲子也太那個了,尷尬說道:“醫生,褲子就不用脫了吧。”
周紫薇想起那天被林子閑扯掉睡衣的場景,不由一臉惡趣地說道:“大男人害羞什么,快脫褲子。”
這一嗓子頓時壞了事,本就不情不愿的林子閑一把抱起了自己脫掉的衣服,沒好氣道:“士可殺不可辱,蒙老板,我是來幫你干活的,又不是來賣身的。搞什么搞,大不了我不干了……我就說沒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蒙子丹立刻瞪了周紫薇一眼,著急勸林子閑道:“我們兩個回避,我們兩個回避行不行?”
“行啦!褲子不脫沒關系。”杜學軍也伸手阻攔道:“把皮帶給解掉,身上盡量不要留下金屬物品。
蒙子丹也把要看熱鬧的周紫薇給強行拖了出去。
這樣一來,就剩個男人在場,林子閑總算自然了一點。解掉皮帶后,杜學軍又讓他躺在了一張床上,從他臉部到脖子開始一點點往下摁,“我摁到什么部位,如果有什么不舒服或疼痛的地方,立刻告訴我。”
結果從頭摁到腳,摁完了正面摁反面,林子閑并沒有感覺到任何不適的地方。
做完一系列體外感觸檢查后,最后杜學軍又讓他躺上了CT機做全面檢查……
林子閑穿好衣服出了房間后,看到等在外面的蒙子丹和周紫薇,很不爽道:“杜醫生說檢查完了。”
蒙子丹一臉抱歉道:“牛先生,你再稍等一下,我去問問結果。”
周紫薇給了林子閑一個鬼臉,也屁顛顛跟了進去,把林子閑一個人扔在了外面。
房間里,杜學軍仔仔細細看完片子后,臉色顯得有些凝重起來。坐在辦公桌對面的蒙子丹提心吊膽地問道:“杜醫生,情況怎么樣?”
杜學軍嘆了口氣道:“總體來說,他的身體很健康,應該沒有其它的并發癥,主要癥狀就是失憶。”
“能治好嗎?”蒙子丹忐忑地問道。
“很麻煩。”杜學軍指向手中的片子道:“這么跟你解釋吧,他的體內殘留著四顆子堊彈,胳膊上一顆,背部兩顆,還有一顆在頭部。”
“他的身體內有四顆子堊彈!”蒙子丹情難自禁地失聲驚呼,一把握住了自己的嘴巴,眼淚瞬間奪眶而出。
周紫薇也聽得頭皮發麻,難以想象一個人的體內帶著四顆子堊彈跑來跑去是什么感覺,怪不得那家伙頭疼的時候會疼得死去活來。
杜學軍繼續說道:“身體上的三顆子堊彈通過手術就能很輕易地取出來,最麻煩的就是他頭部的子堊彈,遺留在了他大腦神經最密集的地方,并且帶有淤血壓制了大腦神經,這也是他失憶的重要原因。不過堪稱奇跡的是,我有點無法想象那顆子堊彈射入他大腦的時候,到達了那個位置竟然奇跡般的絲毫沒有損傷他的腦組織,似乎有什么東西在最后關頭減弱并化解了那顆子堊彈的沖擊破壞力。正是因為他的腦組織沒有遭到破壞,所以我有理由相信,他很有可能會自動恢復記憶,至于什么時候能恢復無法確定。當然,最好的恢復記憶辦法救是把那顆子堊彈取出并清除大腦內的淤血。”
蒙子丹摘下眼鏡,擦了把眼淚,懇求道:“杜醫生,那就麻煩你幫他做手術,把他頭部的子堊彈給取出來。”
杜學軍沉吟了一會兒說道:“我在軍方醫院接觸過不少類似的負傷老軍人,當年對南邊境外作戰的時候,有不少戰士頭部中槍或經受爆炸時在大腦中遺留下了彈片,也奇跡般的生存了下來。
因為當時的醫療條件有限,無法做這種腦部手術,所以也無法取出腦袋中的子堊彈和彈片,于是這些人就帶著腦袋中的異物生存了下來,他們遭受刺激后,也經常會和他一樣痛苦不堪。隨著醫學的進步,有了做這個手術的條件后,國家本想幫他們解決這個麻煩,誰知他們腦袋中的子堊彈和彈片反而更沒辦法取出來了。”
周紫薇頓時好奇道:“為什么?”
杜學軍解釋道:“因為人的身體都有自愈功能,就像一粒沙進入了河蚌的體內后,河蚌會分泌出一種東西將其給包裹以保護自己,這就是所謂的珍珠,取出珍珠的時候必然要對河蚌進行破壞。對河蚌可以進行破壞,可是對人的大腦,你如果進行破壞的話,后果可想而知。我不知道射入他大腦的那顆子堊彈是怎么迫開腦組織在不傷害腦組織的情況下而進入那個位置的,可是現在那些被迫開的腦組織已經復位,失去了最佳的手術機會,而且那顆子堊彈正處于大腦神經最密集的地方,可謂混著淤血和大腦神經糾纏在了一起,要取出這顆子堊彈需要極為精妙的剝離手術。”
蒙子丹語帶顫音道:“杜醫生,到哪里可以做這種手術?”
杜學軍搖頭道:“我跟你也不需要說什么虛話,恕我直言,在這么復雜的腦部環境下采取外物侵入大腦的手術,想一點都不損傷他的腦部神經而取出那顆子堊彈,幾乎是不可能的,我相信國內國外都沒人能成功完成這種手術。其實最好的辦法就是不取出這顆子堊彈,畢竟他的腦組織并沒有遭到破壞,從生理機能上來說完全算得上是一個健康的人,自動恢復記憶的可能性還是相當高的。可一旦進行了手術,只怕子堊彈取出來了,卻沒人能保證他的大腦不受到傷害,大腦受到傷害會出現什么后果沒人能做出預判,所以他的情況做手術取出子堊彈是很危險的事情,我建議不做手術。”
林子閑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等得已經快睡著了,蒙子丹和周紫薇才從房間里走了出來,蒙子丹的眼部有些紅腫,哭的。
林子閑連忙站了起來問道:“老板,我應該沒什么傳染病吧?”
蒙子丹牽強笑道:“你很健康。”
“我早說了我沒病。”林子閑松了口氣,心想一萬塊一個月的工作看來保住了,不過注意到蒙子丹紅腫的眼睛后,不由問道:“老板,你是不是哭了?難道你也做了體檢,身體上有什么不方便?”
“去!”周紫薇瞪了眼道:“沒心沒肺的家伙。”
林子閑微微垂眼道:“周主任,你別老是沒事找事,我的忍耐是有底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