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中冷回熱裝置不就是個換熱器么?有那么難?”梁遠卡巴著眼睛疑惑的看著李遠玲。
李遠玲看著自己這個格外老成的兒子難得的露出天真的一面,溫和的輕笑了下,清了清嗓子說道:“小遠,你可別小看換熱器這種工業上最基礎的東西,要知道在科學技術上,越是基礎的東西,越是簡單的東西就越難突破。”
“好比數學,像我國的大數學家陳景潤研究的數學問題哥德巴赫猜想,直白點地說就是研究一加一和一加二到底等于幾的問題。”老梁同志難得的找到一個教育的機會,趕緊插話說道。
“瞎說什么,哥德巴赫猜想是在證明是否每個大于2的偶數都可寫成兩個素數之和?姜昆,馬季他們過年時說的那些東西你也好意思拿出來和兒子說?”李遠玲白了梁江平一眼說道。
梁遠有些好笑的看著父母拌嘴,發覺自己老娘擺出一副準備詳細解釋的模樣趕緊轉移話題。
哥德巴赫猜想那玩意都困擾整個人類一個多世紀了,后世電子計算機運算速度極大提升之后,美國曾把數千臺超級服務器連在一起計算這類數學難題,結果直到梁遠穿前數學上的很多難題依舊是沒什么重大進展。
用資深數學家的話來說,以百年時間為紀元,在全世界60億人口中,適合搞哥德巴赫猜想這類數學難題的存世天才從來都不會超過20個,以自己老爹高中程度的數學水平。哪是自己老娘短時間內能解釋明白的。
“媽媽,研究這些基礎的數學問題有什么用處么?”梁遠好奇的問道。
“有很大的用處呢,數學被稱作一切科學之母和發動機被叫做工業之花都是道理相同的,質數和素數的概念小遠都知道吧?”
看著梁遠點頭,李遠玲繼續說道:“比如質數和素數在密碼學里的大量應用,使得現代密碼越發的難以破解。”
“像導彈引導雷達的頻率變化中都是以質數形式做著無規律變化,從電子干擾的角度上考慮,深入理解數學上的梅森素數會更加容易的破解或是干擾這種無規律變化,像媽媽現在做的寶石渦軸發動機和發電機之間的動力傳輸使用的是齒輪傳動,在齒輪設計上也要用到數學上的質數。以尋找最少的機械損耗和故障率的齒輪齒數和齒輪角度。”
聽著李遠玲說起數學在工業生產中的重要應用。梁遠暗自嘆了一口氣,心說后世也不知道哪個2b腦殘提出來的高考取消數學,連基礎數學都學不好的廢物大學生社會要之何用?既然不想學數學可以去用身體寫作嘛,或者去賽個車。唱個歌。拍個戲什么的可都比念大學有錢途多了。非得死皮爛臉的擠高考干嘛。
難怪美國的共和黨人從來都看不所謂的大眾,屁股總是坐在精英一邊,對于部分愚昧的民眾來說。奢望不勞而獲,投機取巧,聲色犬馬就是其人生中的全部含義,在美國的統治階級來看,西諺里所謂的“上帝的羔羊”這句話背后的含義可是深得嚇人,到底誰是誰的上帝誰是誰的羔羊呢。
李遠玲看著梁遠的目光游弋不定,先是掐了掐梁遠的臉頰,才猛地發覺自己又進入了專業狀態,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說道:“媽媽又把事情扯遠了,不過就中冷回熱裝置來說,簡單的理解,就是在最小的空間里作出做大的散熱面積,面對燃氣輪機這種高溫尾氣,傳統的管路式交換散熱器從體積效率上完全達不到要求,只能使用全新的板翅式散熱器。”
“根據熱力學原理,同等條件下,表面積越大的物體熱交換就越快,因此就燃氣輪機所需的板翅式散熱器性能來說,需要在一立方米的空間里,最少達到5000平方米的換熱面積,才有工程上的實用價值,若想機組排氣的出口溫度降到200度左右,換熱面積更是要達到15000平方米才行,換句話說就是相當于把兩個足球場的表面積塞進一立方米的空間,在其間負責換熱的大量介質還需快速的流動,小遠說這種事情是難還是不難?”李遠玲笑瞇瞇的看著目瞪口呆的梁遠。
梁遠已經聽得傻掉了,怪不得目前的美國鐘情于發展簡單循環的燃氣輪機,這個中冷回熱裝置的難度簡直就是逆天了,梁遠不知道的是世界上首臺采用中冷回熱裝置的大功率艦用燃氣輪機組wr21,在一九九一年才啟動研發計劃,在英、美、加三國通力合作之下,歷經了十年之久才成功的研發出來。
“所以媽媽才和你說,超級計算機才是未來科技研發的基礎,像類似中冷回熱裝置的熱力學換算和流體流量設計,已經完全超出了人力計算的極限,沒有超級計算機就是算上一百年都別想設計出來,媽媽這邊有無數的項目等著老蘇他們的超級計算機呢。”
聽著李遠玲又一次強調超級計算機的重要性,梁遠倒是深有感慨,日后的美國正是憑借著在半導體產業的領軍地位,獲得了在數學計算上的巨大優勢,在蘇聯解體后引爆了人類工業史上的第三次工業革命,并進一步成長為這顆星球上唯一的超級大國。
若非資本家的本性太過于貪婪,導致了美國國內嚴重的產業空心化,幾十年后的共和國是絕無半點崛起的機會。
梁遠跟著李遠玲在科技園里轉了小半天,到是得到了許多實實在在的驚喜,近一年的時間梁遠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f14戰斗機和事關共和國未來的南沙之戰上,每次來科技園都是行色匆匆,今天細細的逛了一遍才發覺已經有了極大的變化。
算上設備廠房等固定投資。整個南湖科技園全年至少燒掉了15個億,梁遠滿世界的劃拉資金,整個集團除了必要的周轉資金外,其余的基本都被梁遠投入到了科技園和長白島上。
此時的科技園以不復當初草創時略顯寒酸的模樣,在一片蒼松翠柏的掩映下,八、九間或藍色或白色的大型鋼結構建筑散落其間,藍色的歸屬于燃機實驗室,白色的都歸電子實驗室。
原本也在科技園里占地面積很大的冶金實驗室,卻被朱立國把大部分家當都遷移去了本溪,南湖這邊眼下只剩下大貓小貓三兩只留守。
電子實驗室那邊。蘇良宇等人把建設方面的資源。都投入到了兩條5微米生產線的建設和改造之中,而燃機實驗室的基建卻是遍地開花。
由于耐高溫金屬材料的壽命問題還沒解決,燃機實驗室今年的科研任務不算繁重,李遠玲抽出了部分精力大興土木。把一系列用于各種型號燃氣輪機測試的試驗臺基建部分都建了七七八八。
在航空發動機的研發或改進過程中。測試裝備至關重要。最簡單的例子,沒有大尺寸的超音速高空臺,根本就不可能研制出合格的渦扇噴氣發動機。好比后世的日本,雖說在部分耐熱材料上達到了世界頂級水平,但是哪怕是獨立研發一臺小型的渦扇航空發動機都無異于做夢。
前些時和第一批寶石渦軸發動機一起抵達的,除了部分技術資料以外,剩下的全是發動機的相關測試設備,由于廠房等硬件設施早已建好,只用了兩周時間一條和英國羅羅公司完全相同的寶石渦軸發動機檢測線就被科技園克隆了出來,可以說燃氣輪機車的動力核心能在短時間內弄出頭緒,李遠玲這種前瞻性的規劃功不可沒。
幾人走走談談直到天色擦黑才離開科技園回909小區吃飯,吃完晚飯,已經是晚上九點多,李遠玲也沒讓梁海平一家三口去賓館,把梁遠趕到了客廳沙發上對付了一夜,梁海平一家住在梁遠平時睡的臥室。
隔日,早已沒有了其他事務的梁江平和李遠玲,帶著梁遠回到了這一年都沒怎么呆的本溪,到是梁盼難得逮到了自己哥哥的人影,像個小尾巴似的緊跟著梁遠放,某人只好客串著帶孩子業務,陪著梁盼在人山人海的百貨大樓和早已去了無數遍的兒童公園玩了一整天。
二月五日是共和國傳統的除夕,無事一身輕的梁遠難得的睡了一個大懶覺,直到天近中午才被兩個小丫頭從北平打來的電話給弄醒,趴在被窩里和即將脫離蘿莉年代的兩個小丫頭胡扯了半個多小時,才被李遠玲拎著耳朵逼迫著起床去洗漱。
對于從信息時代生活慣了的梁遠來說,八十年代的清閑日子倒是顯得分外的難熬,沒有手機,沒有平板,沒有互聯網,無論有錢沒錢,除夕的主要活動都是籌備團圓飯,準備包餃子和看春節晚會這十幾年不變的三大樣。
天色剛剛擦黑,客廳沙發上的電話就開始響個不停,無論梁江平還是李遠玲都是單位的負責人,有眼色的都知道半夜拜年的高峰時段總得給領導留下私人空余時間,因此都早早的把拜年電話打了進來。
聽著身邊的電話響個沒完,梁遠笑著說道:“我剛剛統計了一下,打電話過來的還是找爸爸的比較多,看起來明年過年爸爸還去單位加班好了,這樣家里能消停不少。”
在李遠玲的強烈要求下,老梁同志今年難得的在家過年,沒去單位巡視加班。
梁江平聽梁遠這么說哈哈一笑說道:“果然是兒大不由爺,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鬼心思,你是怕北平的電話打不進來吧。”
以梁遠的臉皮厚度,這種程度的調侃自然是早已免疫,輕巧的攤了攤手,做出了一副隨你們去說的無賴表情。
“小遠這是年紀還小,再過幾年,這個時候怕是小遠該是最忙的人了。”梁海平也笑著說道。
平日里梁遠在商業上的卓越表現非常使人容易忘記梁遠的年紀問題,不過到了過年時節這個問題就顯得格外的突出,像祁連山,劉文岳,蘇良宇,周遠航等深知梁遠底細的核心管理人員在年前無不笑談,說要在除夕時商量一個統一的時間段一起去電話給梁遠拜年,免得老板低調的大計被無意中破壞掉。
好不容易過個年放個假,梁遠哪有心思應付這群中、老年,強力否決了一眾管理人員的提議,梁遠才算得到空閑,否則白天哪會有機會在床上趴到中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