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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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聲我,意味著今后只有十先生,再無十。
兵貴神速,意味著此行不會風調雨順,或有殺戮血腥。
這些都很明白,還有些事情不明白,比如:憑什么?
“四樓皆有大陣,你有把握?”
離開,萬世之花不著急追問十郎為何瞞著自己,但不能不擔憂此行安危,正色發出警告:“我欠你,不等于可以陪你去死。”
十郎聽得笑了,說道:“虧本的事情,我不會做。”
夜蓮微諷說道:“辯機鋒打啞謎,說到底都是騙人手段,你應該換個時間,換個對象。”
十郎說道:“這都不明白?你比你的命值錢,我要的是你,而不是你的命。”
夜蓮微怒說道:“就不能說句人話。”
這句話有感而發,不單單指今天。
自打外域啟程之后,十郎與夜蓮說話的方式就變了,喜歡繞個圈,拐個彎,常打機鋒讓她自己去猜,偶爾還會故意反著來。
像夜蓮正在罵的,他就是不肯好好說人話。倒不是說夜蓮一定理解不了,但她再聰明也不能什么事情都用暗語,關鍵是累。
舉個例,不知是九獄天魔霸道、還是別的什么原故,夜蓮仍需要十郎偶爾為其補充生志,但又不準時;十郎不可能一直守著她,她只好自己找上門。每當這個時候,十郎總會調侃一下,諸如“餓了”“渴了”“冷了”什么的還好說,有時他會為突兀來句“誰知盤中餐”,“誰言寸草心”等等,未免過于玄奧了。
要么有前。要么有下句,夜蓮本不想問,然而那些句聽著都挺好、挺有道理、挺有深,還挺美她還真就忍不住不問。
慢慢地,夜蓮覺得自己明白了十郎的用意,于是不免冷笑嘲諷一番。大概意思為“想要我的命盡可拿走,用不著反復提醒欠你多少”等等。
十郎只當沒聽見,非但不知收斂,反而變本加厲。
日一天天的過,“見”十郎對夜蓮而言變成一種“折磨”,不見不行,見了膩味,膩味還又忍不住要猜,猜又不一定能猜著。話說回來。十郎肚里很有些貨色,詩詞歌賦、俚語童謠層出不窮,且花樣翻新不會重復,真真是張口就來,每每讓人拍案叫絕。
夜蓮冷艷而且驕傲,其驕傲處不僅僅在于修為強悍、資質卓絕,還有不為修士所重的采詩情;毫不夸張地說,萬世之花投案可繪錦繡山河。提筆能寫華麗章,絕對稱得上才女。但與十郎比起來。那種張嘴便有便有千古傳唱,開口即是名句箴言的本事,足以令任何人感到絕望。
佛道儒,詩書畫,還有那些稀奇古怪的民俗見識,豐富多彩的暗喻貶諷。激情澎湃的英雄傳說,冷厲殘酷的俠義故事這個有點無聊,奇妙的是夜蓮偏偏更喜歡這種帶有殺氣又有力量的東西,每每熱血沸騰。
必須提到,十郎還吹得一手好蕭。
每當蕭音嗚咽。同行的幾個女孩總會放下手里事情,個個神情癡迷聽得入神,萬世之花則會一個人躲到旁邊,遠遠望著那個場景,感慨不,應該說腦海一片混沌,根本不知在想些什么。
更奇妙的是,但凡夜蓮在場,十郎總會、總能把事情引到她身上,以炫耀的神情提醒她,不要忘了自己的“大恩大德”。
大俗大雅,明明一副小人行徑,經十郎演繹出來,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聽了難受,不聽更難受。夜蓮不知道,這樣做,十郎自己也很難受;來到這個世界,他第一次像這樣“大規模抄襲”,收腸刮肚絞盡腦汁,殺死不知多少腦細胞。
“這難受了!”夜蓮不知道十郎難受,只看到他得意,心里不止一次對自己說。
難受便不忍受,夜蓮問十郎為何這么干,什么時候才是個頭。這次十郎沒再打機鋒,給出一個令夜蓮嘀笑皆非、同時心驚肉跳的答案。
他說自己正在研究一門為強大的新神通,心理催眠。
“一件事情重復久了,就會深埋在人的靈魂,堅信不疑。”
“有這種神通?”夜蓮疑惑追問。
“當然。”十郎神情堅定。
“拿我做試驗?”夜蓮又問。
“是的。”十郎態坦然。
“目的呢?”夜蓮問出最關鍵的一點。
“欠得多了,將來把叮當找回來,你就會按我說的”
“做夢!”不等十郎說完他要做什么,夜蓮憤而起身離去,臨行不忘加強嘲諷。
“簡直是笑話!”
“你怎么不笑?”十郎自己笑,取笑。
當然這是笑話,然而笑話歸笑話,時間長了,次數多了,夜蓮覺得那門神通或許真的有效,眼中十郎越來越讓人膩味,偏偏心里覺得欠了很多。
陰影揮之不去,這種感覺讓她恐懼。
萬世之花,從里到外、從頭到腳、從靈魂到身體都很驕傲,當然也很強大,幾次想要造反。
她最終沒有那么做。
是自忖做不到,還是隱忍靜待時機,或者干脆隨波逐流,破罐破摔?
十郎對此很不解,很好奇,同時也很欣慰,于是趁勝追擊。
日復一日,夜蓮慢慢養成習慣,對十郎做的、要做的事情,不管明白還是不明白,盡量不去問。比如今天這場“突臨”,十郎不談,夜蓮早已不是身份,哪能如此胡鬧。結果就是現在這樣,因為心理作祟,夜蓮沒有質疑十郎的決定,與其一道夜襲,險些把小命交待在里面()。
現在要去丹樓,而且是打著“兵貴神速”的旗號而去,夜蓮沒法再沉默。
“剛剛你講的那些都是推測,沒有一樣真憑實據,時間相差幾上千年;因為這點東西,你就要殺進丹樓,是不是魯莽?”
“劍尊身亡的時候,我就在身邊,看得出他是真心撒手而去;況且你剛剛也說了,劍尊并不想因為這件事天下不寧,何不順水推舟。”
之前,夜蓮知道自己在十郎的心里并未擺脫嫌疑,因此不能講這些話;如今情況不同,事情所牽扯到的人與她完全沒有關系,這才道出心中所想。
“四樓齊名,殺威沉重,雖然我不知道你還有什么底牌,想來有所準備。然而不管怎么講,一場大戰在所難免,或許會死很多人。”
輕嘆一聲,夜蓮幽幽說道:“劍尊身亡,陸院長仙去,道院風雨飄搖,眉師主掌大局為艱難;這些事情,你該比我看得更明白。說句不該說的話,如今的你有點過了。”
言罷,夜蓮轉過頭望十郎,絕美面容神情罕見柔和,甚有幾分請求的味道。
“放手吧?”
“放手”
十郎默默抬頭望著天空,神情復雜,良久不語()。
望著那張看著并不堅硬的臉,夜蓮覺得自己明白了什么,憐惜說道:“就算真的放不下,也應錯開時間”
“女人啊,女人。”十郎忽然搖頭,神情感慨萬千。
“你什么意思。”夜蓮微微沉下臉,感覺有些不妙。
必須強調一點,越是強大的女人,越是見不得有人因性別表達輕視;十郎此刻的樣,落在萬世之花眼里只有一個字才能形容:賤!
十郎轉過臉,誠懇說道:“你正在朝一個正常的女人成長,這樣很好。”
朝正常的女人成長到底好不好?夜蓮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又一次心境失守,額頭青筋直跳,目若噴火。
純粹的胡說八道絕不能讓她這樣,萬世之花心里明白,十郎雖然繞圈成癮,但其講話做事不會真亂來,必然有其根據。
以往的經驗告訴夜蓮,當他把那些根據亮明,就是自己最最無力、無奈的時候。
“真正聰明的女人,從來不會刻意剛強,兇殘、冷漠、隱忍、機謀,這些東西,以往你身上都有。”
臉上帶著那種令夜蓮怒無奈的神情,十郎緩緩說道:“現在的你還不明白,失去那些東西,你才會變得更強大。”
夜蓮聽不懂這些話,咬牙說道:“你到底想說什么?”
十郎笑了笑,說道:“如果你改變再徹底一些,就能想到這件事情的關鍵:我或許錯了,眉師不會錯()。”
夜蓮神情微變,忽覺得心里有些冷,冷徹心骨。
“你的意思是,眉師她”
“當年究竟發生過什么事,程如何,沒有人比眉師更明白。此行,我要的不是什么證據,而僅僅是眉師的態。”
十郎吁聲感慨,說道:“難道你認為,老院長親自挑選的接班人,會因為我的幾句話就示弱,不惜出賣同門?”
夜蓮無言可以回應,面色有些發白。
那個常坐窗臺的女,看上去安安靜靜,柔弱難禁風雨,實則如一汪寬闊幽潭,深不可測。
良久,夜蓮強抑心情再開口,聲音透著幾縷不安。
“明知如此,你還按照,按照她希望的去做?”
“為什么不呢?”十郎奇怪反問。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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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15773101號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