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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兵扛老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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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祖歸宗,入皇室軍列!
對修士,這句話就像孩子的夢囈一樣可笑,沒有絲毫吸引力。然而對凡人、對流露異鄉被迫為賊的天狼戰士來講,它就像仙樂般動聽,花朵一樣可愛,且長著一身毒刺。
毒刺?是的,十三郎的話分明就是一根有著美艷外表的刺,其毒遠遠超出之前那些毒物相加起來的總和。
先不管他為何這般信心十足,場內所有人都明白,假如這件事情成功,戰局將會瞬間擰轉一百八十度,完全是另一個結果。
天狼戰士們不會那么容易相信,首領更是如此,沒等他開口,十三郎又有所舉動。
“林大人,該你上場了,說兩句吧?”
請示的話,被十三郎以戲謔的口吻講出來,顯得那般隨意輕松;仿佛對他來說,招安天狼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完全不值得重視。
不值得重視,自然也談不上懷疑。
林如海豁然驚醒,身體似乎被注射了某種力量,精神抖擻來到坡前;旁邊夫人連忙迎上去,為他整理衣冠拍打灰塵,莫失了皇家風儀。
“本官林如海,負皇恩守牧亂舞,今至”
林如海是文人,別看手無縛雞之力,自有其文人風骨。假如放在平時,說什么他也不肯接收這些賊兵,然而現在這個時候,便是最最頑固不化的老古董也能開竅。更何況林如海全家在此,不考慮自己也要考慮考慮孩子,由不得不做決斷。
一番洋洋灑灑,林大人最后說道:“爾等若能棄暗投明,本官以亂舞城主、皇室血脈身份宣告。以往罪責赦免不究,組親衛營天狼部,自為旗號,自領國俸,世襲”
“住口!”
有人忍不住了,血狼無法再忍下去。他無法想象。假如天狼部投靠對方,再與那名青年反戈一擊,自己怎么辦?
“鐘大海,你敢背叛本王!”
聽著林如海一項項念著可授予的獎賞,血狼敏銳地察覺到天狼戰士的表情正在發生變化,殺氣漸消。陣容漸散。
林如海開出的條件,實實在在太優厚,優厚到遠超天狼戰士所能想象的極限。
軍種獨立,基本相當于來去自如;薪俸獨立,意味著不擔心受到盤剝;還有世襲別以為雪盜沒有傳宗接代的,只要有穩定的環境,那個人不希望自己的血脈延續。那個人不希望子嗣后代沒出生就有可靠的保障?林如海再落魄也是皇家,而且是亂舞城的“最高”官員,當著這么多人說出來的話,沒有人會懷疑。
“鐘大海?尊號里也有個海字”
林如海不知怎么就機靈起來,及時接上血狼的話說到:“壯士如能解本官之危,你我即為異姓兄弟,天地共證!”
嘩!的一聲,群情嘩然。
與皇室之人稱兄道弟,對凡人來說,還有比這更高的榮耀?還有比這更有吸引力的條件?與此相比。之前那些條件就像公主面前的農家姑娘,黯淡,粗陋,俗不可耐,不值一提。
還要猶豫嗎?
“閉嘴!狗官你給我閉嘴!”血狼急了。真急了,他的眼睛里布滿血絲,心想林如海你個老不死,干脆把這些條件讓給我,老子也棄暗
可惜的是,他和天狼戰士有本質區別,別說什么異姓兄弟,就算林如海拿他當親爹,血狼都不敢改換陣營。
羞怒加上焦慮,血狼顧不得什么顏面,從狂狼背后站起身喝道:“鐘大海,你不要忘了,昔日本王曾”
“閉嘴!區區凡奴,也敢自稱本王!”
十三郎的聲音不比血狼更大,卻如錘子一樣砸進耳鼓。他甚至不忘朝貓貓女看一眼,似乎再看她聽到“區區凡奴”這幾個字后有何反應。
可惜或者安慰的是,貓貓女似乎什么反應都沒有,頗令人失望。
雜念拋在一邊,十三郎說到:“鐘大海,你還在等什么?”
等什么?廢話!
鐘大海氣死了,心里很清楚十三郎的用意,但又不能不上當。
返祖歸宗,這才是最最重要、也是天狼戰士最最在意的條款;假如沒有這個,他們憑什么宣告自己是“皇”軍?將來憑什么榮歸故里?假如不能回歸,做雪盜還是跟著林如海,能有多大區別?
誰都知道林如海的處境,不客氣點說,比當雪盜還來得危險。鐘大海不怕危險,天狼戰士也不怕,問題是要有盼頭,要有為之流血廝殺的動力才行。十三郎不會不懂這些,但他故意這么問,分明就是要讓鐘大海反問,之后
只要鐘大海開口,這根刺就算埋定了,無論之后戰局如何,天狼戰士與血狼都不可能再同路。
惡毒!但,不能不上當。
假如鐘大海不理不顧,依舊堅持與林如海為敵,不用問,血狼一定會要求他們繼續打頭陣,甚至不會給予援手。那樣的話,在這些拼死力戰的親衛面前,在那名心比毒蛇更狠、手段層出不窮的書生面前,天狼軍團會怎么樣?會不會如蠻族那樣死絕?如角蚩那樣十去起九?
很有可能。
回頭四望,鐘大海看到一張張期盼與猶豫交錯的目光,于是他明白,所有人都動了心。
這樣的隊伍拉上去打仗,戰力能爆發幾成?
于是鐘大海開口,開口便直奔主題:“先生剛才說,返祖歸宗”
“瞧我這記性!”
十三郎誠懇致歉,眼里卻分明寫著奸計得逞的快意,哪有半點羞愧可言。他用的是陽謀。何懼對方看出來,何須去管對方怎么想?
與十三郎相比,血狼的臉色可想而知;他已不再說話,目光不時瞄向天空,希望自己的主子給個建議。不,是幫他做決定。
貓貓女仿佛入定了一樣,與對面老者靜悄悄望著這一切,絲毫都沒有干擾的意思。
血狼絕望了,目光在兇狠與猶疑驚恐間變幻不停,難以作出抉擇。
理論上講。他現在可選的路有三條,一是戰場平叛,直接把天狼隊伍抹去。如果戰事剛開始的時候發生這一切,血狼會毫不猶豫如此決斷。然而現在
他哪里敢?
就算他敢,也未必能做得到;就算做得到,也勢必成了殘廢。接下去便會在那名書生的打擊下全軍覆滅,沒有別的可能。
第二條路最簡單,掉頭逃跑期待來日東山再起,或者復仇。
上峰無令,血狼依舊不敢。
第三條路不是路,老老實實等在這里看戲,看著對方談判。期待對方談崩。
血狼知道鐘大海問的什么,他也知道返祖歸宗的難度,于是忍不住要想,十三郎憑什么說出那種話?他和天狼族有何關聯?有什么資格將數百天狼罪人赦免?
越是想下去,血狼越發覺得這件事不可能,內心重新燃起希望,希望對方虛張聲勢,以皇室軍作為誘餌,哄騙天狼軍上當。
一大堆想法涌上心頭,血狼什么決定都沒做。干等著結果。
結果來得很快,十三郎從懷里拿出一面牌子,說道:“給你看樣東西,希望你能認識它的來歷。”
嗖的一聲,牌子劃美妙的弧線。穿過數百米空間,準確地落向鐘大海眼前。由此可見十三郎不僅力量大到離譜,還有一手砸石頭的好本事,比弓箭高出不少。
遠遠看到牌子的那一刻,鐘大海的臉色就變了,變得難以置信,欣喜若狂,更有幾分如見到老祖宗才會有的尊崇。當他看到十三郎像扔垃圾一樣隨便把令牌扔過來,鐘大海眼里瞬間涌起一絲狂怒,馬上又被驚恐所替代,立即下了馬,不,下了狼。
他沒有直接將令牌拾起,而是恭恭敬敬叩拜施禮,同時不忘朝身后下令,聲音顫抖。
“天狼王族令牌在此,還不跪拜!”
嘩啦!天狼戰士倒下一片,不,是全部甚至包括那些狼!
看到天狼戰士的舉動,戰場所有人都呆住了,血狼的心沉落谷底,連忙抬頭再度看向主上。
貓貓女的舉動依然如舊,什么都不說,什么都不做,仿佛傻了一樣。
“威力這么大!”
連十三郎都被他們的舉動嚇一跳,心里想這只是天狼女身邊一個仆婦的令牌,假如鐘寒寒親臨,這些戰士會如何?
“該早點拿出來。”
心里不禁有些后悔,不過他馬上明白過來,天狼戰士拜的是令牌而不是他,不但不是,他們還帶有某種敵意。
跪拜后捧起令牌,鐘大海仔仔細細擦去上面的灰塵,收入懷里后站起身,抬起頭,正面盯著十三郎的臉。
“蕭先生并非我族之人,這塊令牌從何得來?令牌之主現在如何?可是被你”
話說到后半段,鐘大海已是疾言厲色,宛如面對生死仇敵,誓與對方決生死般摸樣。身后血狼看到這一幕,情不自禁生出些希望,趕緊豎起耳朵。
十三郎笑了笑,反問道:“被我什么樣?”
很簡單的一句話,場內幾乎沒有人聽得懂。
十三郎的聲音晦澀難明,音節古怪,仿佛餓狼在嗚咽。
又好像是狼嚎。
鐘大海神情再度大變,眼神驚詫,臉上涌起發自內心的狂喜。
仿佛不敢相信一樣,他開口反問了十三郎一句,用的也是那種嗚咽式的音調,神情充滿期待。
十三郎微微一笑,回應了一句。鐘大海神情再度一變,再問一句。
一問一答,鐘大海每說一句,身形便不由自主矮上一分;轉眼三四句話過去,他的頭已快要低到地上。至于其身后的那數百天狼戰士他們干脆就沒有起來,身與心都貼伏在地面。
恰如此刻血狼的心。
又答了一句,十三郎微微皺眉,以大家都能聽懂的話說到:“我學會的不多,再講可就要露餡了。現在問你,到底想好沒有?”
撲通!鐘大海用力跪倒,哭嚎般的聲音大喊道:“罪民鐘大海,率鐘氏部六百一十八人在此”
“叩見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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