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兵扛老槍)
婦人沒留意到這一幕,她撫著男孩的頭頂,溫和慈愛的目光看著他說道:“兒子你不能去,在那里你沒有辦法修行,和你爹待在這兒,為娘時常來看你,好不好?”
雖然是在問,婦人的語氣卻顯得堅決,此外還有一絲無奈,被她掩飾得很好。
“將來伢子長大了,修為高了,再到那邊去看為娘。到時候為娘給你找個魔域媳婦,和你爹一樣。”
男孩為之愕然,壯漢卻大驚說道:“不行!”
“為什么不行?”
“呃……反正是不行!”
“你說的不算。”
婦人冷冷瞪了他一眼,回頭說道:“兒子是我生的,我說行就行。”
壯漢很想說娶個魔域媳婦還不得像我一樣東躲活受罪,奈何他為妻如虎,這種話死活不敢出口,悄聲說道:“沒有我,你能生出這么漂亮的兒子!”
“放屁!”
婦人頓時大怒,讓過身子露出男孩的臉,朝壯漢叫囂道:“蕭十二你好看看,兒子有哪一點像你!不是看不起你,兒子要真長成你那樣,我寧可……”
話不能說不對,男孩的摸樣清秀可人,的確與他爹相差甚遠。反之婦人脾氣雖大,摸樣卻著實清麗的很。也不知她看中了壯漢哪一點,竟然走到一起。這也幸虧他們是修士,如果是凡人夫妻,非得鬧出異常風波不可。
“寧可咋地?”
許是涉及到血脈,壯漢雖害怕也要堅持維護正統,居然亢聲反駁起來。
婦人猶豫了一下,喝道:“老娘寧可帶著兒子返回魔域。只當沒你這個人!”
“哈……”
壯漢忍不住大笑,那個男孩也笑起來,婦人望著他們父子倆忍了半天。最終撲哧一樂,笑出聲來。
一家三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齊聲大笑,顯得無比歡愉。
樂夠了也鬧夠了,壯漢揚揚手朝母子倆說道:“我去把它收拾收拾,給娃子補補身。”
婦人點頭,正要開口說些什么,其面色突變,抬頭看向天空。與此同時,遠方突傳一聲冷哼,如同九霄悍雷炸響在幾人耳邊。
“真沒想到,如此荒郊野嶺。本座居然能見到塑靈族的妖女!”
夫妻倆面色頓時蒼白如紙,沒有一絲血色。
那是一名中年男子,氣度威嚴如同帝皇的中年男子。
看到男子的一霎拉,壯漢與婦人相互對視,同時流露出絕望的神情。
男子虛空而來。臉上平平淡淡沒有絲毫表情,看向他們的目光有輕蔑,還有厭惡,還有一絲譏諷。
他的步伐不快,每一步卻都踏出極遠距離,空間仿佛是一快被拉扯的布。主動送到男子腳下。僅僅兩三息時間,男子就從極遠來到三人眼前,負手而立。
“你!”
男子以目光朝婦人示意,淡淡說道:“自裁吧。”
男子說話的口氣很淡,淡到連情緒都不屑表露。仿佛眼前這位婦人,不是一名神通驚人的修士,甚至不是一個人,連一頭豬都不算。
她就是一只螞蟻,一只會蜇人的螞蟻,因此人應該殺死她,只要見到,就要殺死她。
很顯然的一個事實是,殺死婦人對男子來說輕而易舉,他連手都沒有抬起。臉上的表情讓人覺得,他給這只螞蟻自殺的機會已經是天大的仁慈,需要感激涕零。
壯漢早已將山豬丟棄,雄壯的身軀擋在妻子身前,臉上帶著惶恐,想要說些求情的話。
“前輩,賤內她……”
“放肆!”
男子沉聲低喝,聲音里蘊含著道道雷霆之力,不是像,而是真有雷!
幾條電絲從空間劃過,幾條波紋隨之蕩開,空間仿佛無法承受雷霆之力,出現明顯的扭曲與折疊。壯漢悶哼一聲,要說的話被砸回,身體猛然后仰,倚靠在婦人的肩頭。
一喝之力,恐怖若斯!
奇怪的是,壯漢雖然遭受重創,身后的婦人與男孩卻沒受到絲毫波及。這樣的結果看起來很好,卻令婦人更加絕望。
“與塑靈妖女混在一起,你可知道結果是什么?”
男子看都不愿看壯漢一眼,目光穿透他的身體,也穿透婦人的身體,直接落在男孩的身上。
“居然還生了孩子。”
男孩似乎嚇傻了,臉上帶著茫然與憤怒,看向那個傷了他父親的兇手,看向那道目光。
那不是人應該有的目光。
那是一道雷電,一道平靜中帶有無盡毀滅之力、不含絲毫情緒只有冷漠的雷霆!
僅僅看一眼,男孩如同被千萬顆針扎在眼中,視力全無。
“他是個孩子!”
男孩聽到母親的怒吼,感受到一只、又一只,然后是另外兩只手覆在自己的眼睛上;同時有兩道柔和的力量鉆入體內,為他平復傷勢。
“罷了,他受一眼而不死,本座不會出手。”
男子冷漠而平靜地說道:“你受一聲而不死,本座也不會再出手。”
他最后說道:“塑靈妖女,莫非你要本座出手?”
無盡之恐懼彌漫在男孩心頭,他緊張而絕望,悲哀而憤怒,委屈而憋悶;他的身軀在顫抖,雙手在搖晃,他努力睜著眼睛,卻什么都看不到。
他沒有說話,也沒有叫喊,他用盡力量讓自己平靜下來,認真地聽。
“就因為我的身份,你就要殺我全家!”
“不錯。”
“你不問問我們的經歷,不問問我們是誰?不問問我們為什么會在一起?”
“不用。”
壯漢慘然說道:“你是誰?塑靈族和你有何仇恨?”
“塑靈族之人,人人得而誅之。”
男子對他與婦人不同,多說了幾個字:“本座的身份,你不配知道。”
“你怎么發現我們的,可是受……指派?”婦人的聲音平靜下來,認真問道。
“巧遇而已,本座路過此地,察覺魔力波動,便來看一看。”
男子察覺到婦人的變化,聲音有些嘲諷:“你隱藏的很好,可惜妄動法力,便等于自掘墳墓,足可見你族受上天所譴,活該滅絕。”
聽了這番話,夫妻倆相對無言。他們倆都明白,男子根本不屑于說謊,他說是巧遇,那就真是巧遇。
誰能想得到,一次最最尋常的嬉鬧,就給這個家帶來滅頂之災。這里出現修士已經是少見,出現如此讓他們沒有絲毫抵抗能力的修士更是少之又少,出現這樣的修士還偏偏趕上這個時候……
他們一直非常小心,低調到不能再低調;然而再小心的人,在經歷長時間的平靜生活之后,尤其是有了孩子,為天倫之樂所滲,警惕之心終究會慢慢消磨。
于是很偶然的,偶然到讓人難以接受的,便有了眼前的一切。
“難道真是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