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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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逍爽然一笑:“不體面的事我也做過,說這么多,只是出于對當年神雕俠的尊重,莫要再套近乎了。”
苦頭陀步步緊逼,周身毫無破綻。
方閑笑道:“今日死定了,被逍遙二仙圍攻,就算是張三豐來了也不一定跑的了……”
逍遙二仙,說的正是光明左右使——左使楊逍,右使范遙,二人頂峰之時,不僅武功蓋世,就連相貌也是無可挑剔,因此人們稱這兩個老天眷顧的家伙為“仙”。
當然,這個苦頭陀相貌奇丑,跟“英俊”沒有半分關系。
聽到“逍遙二仙”,苦頭陀與楊逍都是神色一緊,對視一眼。
苦頭陀狠狠道:“既然連這一點都知道了,今晚是必須帶送他見閻王了……”
說著他便要用出殺招。
“且慢!”楊逍情知其中有詭異之處,連忙制止范遙,“這事當世只有三個人知道……”
范遙一怔:“你一個……我一個……還有……”
“張教主一個。”楊逍神色充滿了智慧。
范遙楞道:“我自是不會與他人吐露。”
楊逍鎮然:“我也從未與他人談起。”
范遙:“如此說來……”
楊逍轉頭,面色驚異:“你識得張教主?!”
方閑長吁了一口氣,還好還好,雖然范遙當臥底當的已經精神失常了,但楊逍的智商依然值得信賴。只言片語間,已想通了自己的身份,倘若他智商再低上一截,自己也是難逃此地的。
說到范遙。也就是苦頭陀的身份,這確實是個只有幾人才知道的秘密。當年,范遙那是一條心死追紫衫龍王黛綺絲,可惜人家喜歡有反叛精神的男人,最后跟著一個非明教的漢子私奔了,范遙一時間心如死灰。不久之后,陽頂天暴斃,明教陷入內訌。范遙真性情中人,不愿站隊,也不愿帶隊,更不愿與昔日的同仁動手。
在這種內憂外患。雙重悲劇的情況下,范遙開始扭曲的自虐,自毀容貌,將飄柔細如絲的長發燙成爆炸頭,換上苦行僧的裝束。裝成啞巴,潛入了汝陽王府。根據他的線索,此地和陽頂天的死有關,外加明教與朝廷始終是敵人……在這里。一潛伏就是十幾年,一句話不能說。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汝陽王見他故宮了得。是個啞巴,人也老實,便讓他當了愛女趙敏的師父,這才讓范遙枯燥的生活有了些許色彩。
回到現場,身為通古論今的男人,方閑自然要靠深邃于裝逼征服兩位“仙人”。
“哎……此事說來有愧,我本帶無忌兄弟去尋獅王謝遜……卻反遭埋伏……”方閑收刀嘆道,“這幾個月,我化身為神雕俠四處打探無忌兄弟的下落,卻是無甚進展,最近的線索將我引到光明頂,然而不巧,撞上了二位……”
“你知道謝遜在哪里?”楊逍驚道。
方閑盡力讓自己變得誠懇:“嗯,我讓謝前輩在島上修養,待解決了中原事宜再接他回來。”
范遙隨即問道:“哪個島?”
“起先在極地冰火島,現已到了……抱歉,我暫時不想說。”方閑特意表現得不卑不亢,對待這種高人,狂了也不好,軟了也不好,只有不卑不亢才能有相對等的對話環境。
楊逍范遙又是對視一眼。
范遙:“還是殺了吧,以絕后患”
方閑:“……我與無忌以兄弟相稱,咱們是一條船上的人,范前輩太狠了吧?”
楊逍揮袖道:“雖然你知道這個秘密,但我們仍不能完全信你,興許是對上幾招過后你胡亂猜測的。范遙的身份至關重要,牽扯著我明教的大事,我不敢冒險。”
范遙:“所以說,還是殺了吧,如若你真是教主的兄弟,到時范某向教主請罪,不過一死而已。”
方閑又是咽了口涂抹,這家伙玩的太絕了,難道這就是生無所戀后享受生死間徘徊快感的變態么。
此時,必須用無可辯駁的理由證明自己的身份,證明自己與他們是一條船上的人,否則還是難逃一死啊……
轉念一想,對待范遙這種家伙,根本就不能用理性。
此時,只能硬著頭皮拼了。
“范左使,無忌兄弟經常提起你,說你是世上至情至忠的真漢子!”
范遙沉哼一聲:“我好話聽得多,壞話聽得也多,這兩句話換不回你的命。”
方閑終于放出了大殺器:“無忌兄弟還說,他比不上你,你愛黛綺絲至深,情愿終生不娶;你忠明教至深,情愿自毀容貌潛入汝陽王府中打探情報。天下之大,占上這連個‘至’字的,恐怕只有你一人而已。”
奉承,也是有境界的。
皮毛境:“哎呀小王,你瘦了誒。”
肌膚境:“哎呀小王,那天老趙說你瘦了,我還不信,今天一看嚇一跳……”
骨髓境:“我操小王你怎么減的,趕緊告訴我。”
靈魂境:“……”
靈魂境要因人而異,個體分析,找到最深入的切入點,以非常令人舒服的方式引出,語言隨意,但效果可無限放大,隨人的反應而收放自如,此為奉承的入門技巧。
此時,方閑借張無忌之口,道出的就是一則造詣極高的奉承。
范遙至情至忠這兩件事,天下基本沒幾個人知道,所以說他是苦行僧,痛苦都自己承受了,沒人稱贊他的所為。此時,方閑針對這兩點,組織好合適的語言,精確犀利地戳到范遙的g點,他必須。
終于,范遙雙手緩緩落下。
“教主……不愧是教主……也只有教主能看透我的苦……”范遙揮揮臂。“不必再逼他了,他與教主必肝膽相照,不是敵人。”
楊逍早就覺得這人邪門,想深入勘察一下。此時見范遙放下了,便也收起了圣火令。
“無論如何,還是希望你摘下面具說話。”
卻見方閑巋然不動,語氣決然:“我可以摘面具,但不喜歡被命令的感覺,恕不從命!”方閑這是放出了第二大殺器——血性與超然!
武林高手什么的最吃這一套了,越是絕境越要鐵血真漢子,此為絕處逢生的妙計。陳友諒經常用。雖然此時方閑已經要嚇尿了,卻還是一字一句地說了出來。
“好,不愧是教主的朋友。”楊逍一笑,“你與教主肝膽相照。我們自然不會怎樣,還望朋友莫怪我兄弟無理。”
“逍遙二仙威風不減當年,佩服,佩服。”方閑很裝逼的對話過后,放出了第三大殺器——摘下面具。
先剛再柔。鐵骨錚錚過后的柔情與真誠,短時間內想這么多,方閑都要自戀了。
果然,他摘下面具后。就連楊逍范遙這種老江湖的表情都出現了些許變化,先是驚訝。再是認可。
楊逍笑道:“我就說么,神雕俠神雕俠。年齡是鐵錚錚要過30歲的,不然哪來的黯然!”
范遙皺眉道:“過30歲的高手,我怎能不知?雖他面相老了些,我卻依然堅信他不過20出頭。”
方閑囧了,原來這倆家伙是在糾結自己的長相與年齡。
話說田伯光這張輪廓分明的臉,與臭作鬼作禿作遺作里的老叔有些許相似,太顯老了……
楊逍范遙齊聲問:“你到底多大?”
方閑自己也不知道田伯光有多大,這方面貌似書中沒交代,于是便硬著頭皮報出了真實年齡。
范遙拍腿笑道:“對了對了,定是晚輩,否則過上幾招我也能猜出是誰了。”
“想不到,如此年紀就有了這般造化,怕是不遜于教主幾分了。”楊逍輸也輸得起,只是灑脫一笑,“還沒問過你是何門何派,師從哪位名宿?”
方閑一愣,自己是田伯光的事情不好吐露,又要扯到太多東西了,心中忽然一動,這種時候不如將計就計,便張冠李戴地自報家門——
“我姓楊,從古墓來。”
這裝逼的話一出,讓二使大駭。
“怪不得這么厲害,原來是楊大俠與龍夫人的后人……”范遙終于前后對上了,“招式詭異,玄鐵劍在手,神雕在旁,原來如此!”
楊逍嘆道:“中原武林藏龍臥虎,果然不可小覷,隱秘高人太多了。”
方閑沒工夫跟哥倆兒閑扯,當即引出話題,喝了大半壺茶,終將從與張無忌去冰火島,一直到為何尋道光明頂的事情都說了。當然,其間關于武當派,宋青書,蛛兒等人的事只字未提,只是塑造了反面角色周芷若與岳先生。
逍遙二仙聽過之后,也是深信不疑,真實的故事,你說出來底氣就很足,聰明人也就知道是真的,更何況這中間的前因后果,時間線,對張無忌與謝遜的描述都是頭頭是道,左右光明使也是找不到半分破綻。
楊逍沉吟:“如此看來……教主……很有可能在朱元璋手里了?”
范遙不住搖頭:“不妙,不妙,朱元璋早有篡位之心,怕教主是兇多吉少了,事不宜遲,咱們快去擒了這叛徒。”
方閑連連勸阻:“無忌和我小妹子還在他們手上,切不可輕舉妄動。”
“不錯,此時若打草驚蛇,無疑是要將教主置于險境了,我們不動,他們也不會動。”楊逍掂量過后,已有定奪,“明日是我教朝拜明尊之日,朱元璋昨晚已歸,待明天朝拜之時,我派親信將與他有關的地方查個通徹,若是找到教主,便當場將朱元璋……”
楊逍笑中有恨,一掌劈下,就連反派的動作和臺詞從他嘴里出來都那么帥。
方閑拱手道:“有楊左使安排,我就放心了,此事我會在暗中參與,不便露出真身,待救出無忌與初音的時候。就是我們反攻之時!”
“哼……”范遙將手中的石頭捏得錚錚作響,“我潛伏汝陽王府多年,沒想到,最大的敵人卻是在教內!”
幾人正憤憤之時。卻忽聞滾滾風聲赫赫,貌似有新的東西出現了。
回頭一看,雕兄剛剛飛落下來。
“……別來賣萌……”方閑深感這家伙不老實。
卻見楊逍范遙神情都很是敬重,畢竟對面的家伙是個老妖怪了。
雕兄錚錚鐵骨,將嘴里叼著的東西往地上一扔:“方才我見只鴿子半夜亂飛,這東西一般只有白天才出來,我瞧他必有異狀,便擒了它。”
見到此狀。楊逍范遙最大的反應是,這貨竟然能說話,這比傳說中憂郁寡言的神雕要高級啊。
方閑則大喜,驚道:“雕兄你終于幫了次忙!”
說著。他過去拾起鴿子的尸體,果然同電視劇里一樣,悲催鴿子的左腿上綁著一紙文書。這次方閑聰明了,打開密信先是觀察了下紙張。
此次的紙張很正常,肯定是從中原過來的。
打開再看。上面三個小字。
“速滅口。”
方閑臉皮一抖:“說的真他媽直接啊。”
楊逍范遙也過來,接過密信一看,也是一身冷汗。
方閑撓頭惱怒道:“一定是哪里……哪里我露出了破綻,這才讓他們狗急跳墻的。”
“既然如此。計劃恐怕要提前了。”楊逍領導與計謀的才能也屬上乘,“遙遙。你先撤回汝陽王府,今夜……恐怕并不太平。你的相貌萬萬不能讓人看到。”
范遙憤憤搖頭:“逍逍,我不能走,若是教主出事了,一切的努力又有何用?”
楊逍一怔,顫顫問道:“你不走……就是說……”
“擇日不如撞日。”范遙眉宇間的狠勁兒又泛了上來,“如此時候,找到教主,不是個肅清的好時候么?我手下怨魂眾多,不在乎多了那幾十條。”
楊逍反復思索,皺眉道:“太急了,太急了,借著教主失蹤的事做文章是好,但總覺得有違光明磊落。”
范遙怒道:“人家暗地陰人,咱們還明道明搶?此時不做,更待何時?”
旁邊的方閑聽著二人的一問一答,感覺自己貌似扯進了另一個事件漩渦中,聽他們的意思,好像在醞釀一場內部肅清……有人的地方就有斗爭啊。
“咳……”方閑打斷二人,“我并無參與明教家事的興趣,此時咱們還是快些尋無忌吧,尋到他,聽他命令便是,二位也不必再爭論了。”
“也好。”楊逍嘆道,“是戰是和,最后還是要聽教主的。”
之后,楊逍簡短地向方閑講述了一下光明頂的構造,哪里是法王區,哪里是散人區,哪里是高手區,哪里是朱元璋區……
方閑看得一陣頭大,倘若剛才神雕沒有害了鴿子的性命,興許還能順藤摸瓜跟著鴿子找到線索,如今這么大的光明頂,哪里找人呢。
正頭疼的時候,忽見東邊泛紅,漸漸傳來了熙攘聲。
楊逍皺眉望去:“這是……著火了?”
果然,那邊已傳來了救火聲,嘈雜一片。
“正好,借著這混亂之時,誰也分不清誰。”方閑干脆也不帶面具,敞胸露懷,扮成一副醉漢的模樣,反正光明頂也沒人識得自己,帶著面具反倒更可疑,“兩位,咱們分頭搜尋,今晚必須查個水落石出,等不到明日了!”
“我去找蝠王和五散人幫忙。遙遙你快些走,很多人都見過你,出現在這里不好解釋。”楊逍再次勸范遙撤。
“未救教主,豈能一走了之?”范遙干脆撿起方閑的面具,“朋友,借面具一用。”
“好吧……”方閑吩咐大雕,“暫且把他當成我,若是他陷入不利的情況,務必救他出去。”
雕兄稱是,卻見范遙大笑道:“天下能攔住我的人,恐怕半數都在這里了,你們不攔,還有誰敢攔?”
話罷,他已揚長而去。
方閑與楊逍對望一眼,也分頭行動。
他先是出去拉上了蛛兒,情況太亂,都不知后面會發生什么,讓蛛兒自己在這里總讓人放心不下,至于雕兄么……情況再亂他還是他,太他媽扎眼了,外面接著待命。
按照楊逍給出的提示,方閑拉著蛛兒率先去掃查五旗區。
五旗區,乃是明教五行旗長官控制的地方。五行旗是為明教的奇兵,金木水火土,科學與武勇相結合,是為戰場上的大殺器,一直是明教教主御林軍一樣的存在。
可惜陽頂天死后,青黃不接,后雖張無忌接任教主,卻又不理政事,一去不復返,五行旗的部隊,便漸漸讓朱元璋塞進去人,直到現在,五行掌旗使中,有三位都已是朱元璋的人。光明頂之上,朱元璋能掌握的武功最高者也就是這里了。
方閑與蛛兒在房頂上扮飛賊,先是準備觀望一番,倘若有人心懷不軌,聽聞大火必定心神不寧地出來觀望,興許還要向朱元璋通風報信,若是找到這個活口,事情就好辦了。
等來等去,卻是沒見到這種人,要么是出來看見著火了,趕緊去救,要么像沒事人一樣繼續睡覺。
方閑有些等不下去,剛要付出行動,卻在對面的房頂上看見了與自己一樣的存在,傳說中的黑衣女飛賊出現了!
他趕緊按著蛛兒趴下,緊盯著這飛賊的行蹤,她正是從著火的方向來,恐怕這恰到好處的大火,與她也有些關系。
“別說,這飛賊一看就是個姑娘,凹凸有致,身材了得啊!”方閑深以為混飛賊口兒的女人,那身材都必須是火辣辣的,能拿乳溝夾打火機是基礎。
“你們這些男人吶……”蛛兒搖搖頭,看著這飛賊的身形與輕功,忽然道,“這人……好生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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