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宇文邕是一個極為自律,極其能忍的人,他不好色,也不好奢華。對他來說,與宇文護的關系處理不好,說不定什么時候便被宇文護像殺他兩位兄長一樣,取了他的性命去。所以,對現在的他來說,美人什么的,遠沒有性命重要。
聽到張綺的話后,他笑了笑。轉身離去。
接下來的日子,兩人依然相安無事。宇文邕一天到晚呆在木屋子里,每次想翻看一些親信悄悄送來的隱密奏折時,他便把張綺喊過來。讓她坐在一側,或彈琴或歌舞,而他自己,便在她地掩護下專心致意地翻看公文,暗中指評歷史人物的成敗。偶爾激動時,他也會與張綺說幾句,張綺一直都是安靜地聽著。
在這種悠然的日子里,一晃眼間,二月份到了。
春風二月,天地繁華似錦。
看著身邊靜靜刺繡著的張綺,宇文邕突然笑道:“李姬甚得我心,可想要賞?”
“賞?”
張綺回眸看來。
她對上宇文邕笑意盈盈的眼,明白過來,定是自己這陣子的作為,讓他感到十分舒心,因此有此一說。
當下,張綺歪著頭尋思起來。
想來想去,她嬌柔說道:“陛下什么都賞我么?”
宇文邕哈哈一笑,道:“說吧,你想要什么。”
張綺眨了眨眼,悠然說道:“我啊,我要恃寵而驕!”
宇文邕先是一怔,轉眼他又放聲大笑起來。一邊笑,他一邊拊掌道:“好,就許你恃寵而驕!”
宇文護有很多缺點。他不識大體,委任非人而久專權柄,還素無戎略。可他也有一個優點,那就是性子寬和。
也就是說,他其實不是一個斤斤計較的人。更不是一個動則生怒,生性多疑的人,他只是太喜歡抓權了。
很多時候。宇文邕在他面前小心了又小心,也不過是防著那些小人在他面前吹風,說自己不甘心大權旁落。又做了某某事。
這樣一個人。容忍一個恃寵而驕的無知婦人,還是能夠的。
何況,無能昏庸的小皇帝旁邊,有個恃寵而驕的美人,豈不是更符合一個正常的皇帝身份?她只要控制好這個度,不說自己,便是宇文護也是求之不得的。而宇文護踏實了,也意味著他自己的性命有了保障。
畢竟。宇文護也想抹去史書上寫他“三年屠三龍”的惡評,也想讓世人知道他是寬和的,想讓人覺得。他對現在這個小皇帝,是恭敬又忍讓的。
想到這里。宇文邕側頭贊許地看向張綺,不由想道:她難道也是想通了這些關節,以此報答我?
真是個聰慧又貼心的婦人!
感覺到宇文邕的愉悅,張綺也是愉悅的。她看著天邊的朝陽彩霞,靜靜想道:這樣一來,我做很多事就方便多了。至不濟,我也可像個人一樣,像許多的貴女一樣,堂堂正正地活一回!
就在張綺浮想連翩時,聽到宇文邕說道:“走吧。”
張綺詫異地抬頭看去。
宇文邕笑道:“你不是想恃寵而驕嗎?老與朕呆在這小木屋子里,哪有什么寵?走,我們到皇宮去。”
“恩。”
周國的皇宮,繼續自西魏。宏偉于勝過北齊,華麗處卻有不及。
看到皇帝攜美人而來,絡繹走在白玉階上的眾臣都是一怔。他們齊刷刷低頭行禮,喚道:“見過陛下。”
“免了免了。”
宇文邕漫不經心地揮了揮手。
看著走在宇文邕身后,衣飾華貴,美麗不可方物的張綺,眾臣只匆匆一瞟,哪敢直視?
就在這時,一個大臣偷眼瞅到,在經過一處臺階時,年輕的皇帝伸出手,溫柔地把那美人扶了扶!而那美人則抬起頭來,愛嬌地朝著年輕的皇帝一笑。那雙依雙偎的兩個人,瞬時,讓那大臣傻了眼。
當陛下的身影離去后,那大臣走向一側的太監,小聲問道:“這位娘娘是誰”
那太監對上四周眾位大臣投來的目光,怔忡地說道:“奴亦不知,奴只知道,不久前她突然出現在陛下的木屋里,這陣子與陛下一直形影不離。”
對于這個答案,眾臣也是滿意的,他們一邊離去,一邊低聲商議起來。
說著說著,一個大臣突然道:“這位娘娘,似有點面熟。”
沉默中,另一個大臣點頭道:“確實面熟。”
這兩人一開口,別的大臣心下更有熟了。
當天下午不到,關于張綺的一切資料,便擺到了周國文武眾臣面前。對著這個得到了大冢宰肯定的陛下新得美人,眾臣開始琢磨著,要怎么向她表示親近。
如今,陛下還沒有及冠,沒有冊立皇后,后宮之中,眾女等于虛設。這個原屬于齊地蘭陵王的寵姬這么橫空出世,對于有意把女兒嫁入宮中的眾臣來說,不是好消息。不過,也壞不到哪里去。
畢竟,陛下還只是被大冢宰架空了的陛下。把自家女兒嫁入宮中,一個不安,說不定就成了大冢宰的眼中釘。
接著,眾臣得到消息,陛下回到宮中的第一天,便下了圣旨,先得封新得的美人李氏為賢妃,然后一連賞了三四十樣黃金珍玩,綾羅綢緞給賢妃。
他們更得到消息,說陛下自得了這個美人后,便朝夕不離,連以往最喜歡讀的書也放到一邊了。更重要的是,有一次內侍隱隱聽得李妃要求,說要陛下立她為后,而陛下居然沒有駁斥,反而溫柔地哄著。
得知這一消息后,眾臣紛紛令夫人入宮,奉上珍貴的禮物以示討好,那李姬倒也來者不拒。連親近宇文護的眾臣,也像得了默許一樣。通過夫人上送珍玩寶石,討好陛下新納的這位李娘娘。
這位陛下的新寵李妃不但愛財,還頗喜歡藥草,頻頻召見太醫詢問相關情況。眾人略略打聽,得知都是一些養顏美容的藥草后。便一笑了之。
張綺確實是在求藥草,不過她求的不是養顏美容的藥草,而是易容之藥。讓她失望的是。在她的旁敲側擊下,好一些太醫都只是說,這世上。本無易容之藥。有的那些,不過是改變一些膚色的草藥罷了。而且大多數草藥都有嚴重的副作用。
張綺失望之下,只能通過太醫院多弄一些在北朔洲時,蕭莫派的那個婦人給她易容時,那種令皮膚發黑的藥末。也不知是不是蕭莫防著她,還是說那藥末在那婦人手頭也只有這么多。她偷的那些,用了兩次后便沒有了,到了長安城又買不到。直到通過這些太醫才弄來了一些。
事實上,便是那藥末,也十分不理想。因為它遇不得水,哪怕是掉下幾滴雨水。妝也會馬上糊掉,不堪敷用……分割線……望著漸漸出現在視野中的高大城墻,一行人勒停了奔馬。
一護衛看向前方怔怔出神的頭兒,策馬上前,問道:“郡王,要不要等大伙到齊了再一起進城?”
一襲玄衣,俊美絕倫的五官因憔悴更顯骨骼清奇的蘭陵王搖了搖頭。他啞聲說道:“全部換裳,撤去標志馬上進城。”
“是。”
略略停頓后,隊伍再次起程,二三十號人,混在奔涌的人流中,進入了長安。
見自家郡王一直心事重重,眾護衛便沒有說話,只是安靜地跟在他的身后。
走了一會,蘭陵王壓了壓頭上的斗笠,道:“去找一家酒樓安頓下來。”
“是。”
酒樓不一會就找到了,在護衛地帶領下,蘭陵王步上了閣樓。
一行人長途跋涉,現在是又累又餓,在護衛們的催促下,不一會,三桌酒菜便擺上了席。
望著眼前豐盛的美食,蘭陵王用筷子拔弄幾下,味同嚼蠟地吃了起來。
吃得半飽后,他揮手召來小二,丟出一小碇金子,問道:“這陣長安城有什么新鮮事,說來聽聽?”
憑空得到這么一塊金子,那小二喜得聲音都顫了,“好嘞!客官您別說,這陣子新鮮事還多著呢。第一樁啊,大冢宰家的二個女兒封了公主。”
那小二頓了頓,見蘭陵王一副傾耳的模樣,又說道:“是了,還有一件大喜事,我們陛下新得一位李娘娘。那個寵啊,簡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放在手里怕掉了。客官你不知道,我們陛下一直不好女色的。不過話說回來,那李娘娘真是美啊,嘖嘖,太美了。”
聽到這里,旁邊一個護衛冷不丁地問了句,“你見過?”
那小二一怔,頗有點不好意思地嘿嘿笑道:“小人也是聽別人說的。”
“好了。”蘭陵王打斷他,直接問道:“你可聽過蘇威這個名字?”
“蘇威?”那小二尋思了一會,搖頭道:“沒聽過。”
那個護衛在一側補充道:“聽說是定了大冢宰家女兒的。”
那小二尋思一陣,皺眉搖頭,“真沒聽過。”
“好了,下去吧。”
打發掉那小二后,那護衛朝著蘭陵王小聲說道:“郡王,會不會沒有到長安來?”
“不可能。”另一個護衛插口道:“根據這一路打聽到的消息,分明是到了長安的。”轉眼,這護衛又說道:“蘇威是世家之人,這種人的事,問小二是沒用的。郡王,要不要小人?”
蘭陵王點了點頭,低聲命令道:“今晚上,到宇文護府中擄一人問問便是。”
“是。”
蘭陵王這時已吃不下了,他放下筷子,負手走下,憑著欄桿,望著下面的車水馬龍,很久很久,都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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