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推斷，本身就很匪夷所思，甚至根本令人無法置信。
但江楚信了，因為這本身就很有道理，雖然殘酷，但卻無疑可能更為貼近事實。
事實上，不止是江楚信了，所有的神座都信了，即便是葉冰本身，也同樣相信了，唯一的區別，只是各人相信之后的反應而已。
南宮燁并沒有再說話，這種時候，他比誰都清楚，必須要給江楚一個反應的時間，思索的時間。
“這跟神座有什么關系？”
良久，江楚抬起頭，緩緩問道。
一語中的！
江楚是個聰明人，雖然他并不擅長復雜事情的算計，但卻無疑能夠以最簡單的邏輯，直擊事實的要害。
“如果，這個空間，只是一個墳墓，如果，這整個世界都是虛妄的。那么......你不想出去么？”
天地樊籠！
當想清楚了這一切后，打破樊籠的心思，便似乎成了最大的誘惑所在，甚至足以讓人不惜一切代價的瘋狂，就像是一個人被關在一個屋子里，當有一天他知道，自己所在的環境，僅僅只是一個的屋子。那么，離開這個屋子，就會成為他唯一的目標。
很復雜，也很簡單，因為，這本身就是人性。
江楚依然沒有回答，因為，南宮燁依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并不是每個人都有資格打破這個樊籠！”靜靜看著江楚，南宮燁緩緩說道。
這么一說，事情就整個便的清楚起來了！只有神座，才有可能打破樊籠，而且，恐怕需要的并不僅僅只是一個神座。
“凡事都需要付出代價。”
“沒錯！”贊許的點了點頭，南宮燁滿意的回答道，“想要打破樊籠。我就必須要先將這墳墓徹底打碎。”
這跟一個人要離開一個封閉的屋子一樣，既然找不到門，那就只能把屋子打碎。
打破一個屋子，當然沒什么危險！但，如果要打碎的是一個世界......那事情就會變得極為復雜了，尤其，這個世界里......還有很多人。
一瞬間。江楚便本能的感受到了一片血淋淋的殺機！
江楚這一生殺過很多人，也自問看淡了生死。可只要想到這句話背后的殺機，也依然還是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不是每一個人都有資格打破樊籠，那么自然就更不是每一個人都有資格離開樊籠。
或許憑借神座的手段，到最后可以護住一些人，但毫無疑問，這些人必然是極少數。
靜靜的站在原地，沉思了近一盞茶的時間。江楚才終于將思緒徹底理順了起來。
“師尊她怎么樣了？”
如果神座之間不存在爭議，那么，事情就會變得簡單的多！反之，既然知道葉冰與黑暗神座有沖突，并且，自己是在這里見到南宮燁，那么很顯然，葉冰恐怕必然已經出現麻煩了。
“現在，她已經不是冰雪神座了。”南宮燁淡淡的說道，“如果你愿意。或許還能在這冰雪領域之中找到她，不過，我并不保證，你找到她的時候，她還活著。”
沒有絲毫的隱瞞，南宮燁徑自解釋道。
“你也明白，凡事都必須付出代價！所以，既然她試圖阻止這一切。那就是必須要除掉的障礙，這就是代價之一。”
南宮燁與葉冰本身并沒有仇恨，但葉冰既然擋了他的路。就是仇敵。
而現在......江楚似乎也已經站到了南宮燁的面前，所以。這選擇其實很簡單。
不是擋路，就是一起走。
當然，若是換了一個人，南宮燁根本就不會給他選擇的機會，在碰到的瞬間，就會一腳踢開。
事情似乎又重新繞了回來，回到了最初的問題上。
無論南宮燁是什么身份，在此刻，他都是南宮璇的哥哥，如此而已。
“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甚至不能確定是否正確的推測，就要打碎這個世界.......如果是我，我也不會答應。”
視線再次落到南宮燁的身上，江楚按劍的手依然沒有半分偏移。
“有道理！”點了點頭，南宮燁微微頷首，隨即反問道，“但，如果不是推測，而是完全可以確定的事實呢？”
為了一個推測瘋狂，顯然是不現實的，就好像，一個人為了印證是不是死后還有意識，有靈魂，就去自殺一樣，是件很沒道理的事情！但如果，可以確定，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你憑什么確定？”冷眼瞧著南宮燁，江楚嘴角溢出一絲不屑，淡淡問道。
“很簡單......因為我，本身就是從外面進來的。”
很簡單的一句話，但就是這一句話卻讓一切都有解釋了。
南宮燁實在太妖孽了，妖孽到，即便是江楚甚至都根本無法比擬，那是一種真正令人絕望的妖孽，很難想象，世上怎么會有這樣的人出現。
但，如今，這一切卻就都能夠解釋清楚了。
因為他本身就不是這世界的人，以為他，本身就來自域外，所以，他才天然的不受任何規則的束縛，能夠穿梭虛空，甚至與神座抗衡。
也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為什么，神圣星域的神座，會相信他，會下定決心！甚至不惜，發動神座之戰，血洗神圣星域。
一瞬間，天地似乎都安靜了下來，再沒有了哪怕一丁點的聲音。
這本身就不是一個真實世界，只有打碎了這天地，才能擺脫天地樊籠，跳出去看個究竟。
于是，這世界里其他人的生死，自然也就變的不那么重要了。
連生死都不重要了，何談感情？
于是，事情就又簡單了起來，至少在南宮燁的眼中，簡單了起來。
他并不在乎江楚的生死，但他卻在乎南宮璇！既然南宮璇喜歡江楚，那么，江楚也就變的有那么一丁點不同了。
所以，他給江楚機會，一個成為神座，乃至跳出這個天地樊籠的機會。
這是一個選擇，但卻又似乎并沒有什么選擇的意義，因為，無論怎么想，似乎都沒有拒絕的道理。
葉冰身為冰雪神座都無法阻止這一切，江楚又能如何？
既然無力阻止，那就只能被動的接受這一切。
南宮燁甚至根本就沒有想過江楚會拒絕。
但很遺憾，江楚終究還是拒絕了。
“如果，你的話說完了，那么就可以走了。”長劍出鞘，指尖在冰冷的劍鋒之上劃動，江楚淡淡說道，“或者，你還可以嘗試著......殺死我。”
瞳孔在瞬間緊縮，南宮燁死死的盯著江楚，似乎想要把江楚整個人都看透。
“你明明知道，你不會有任何機會的！即便你是神座，也根本無法阻攔這一切，何況，你還并不是神座。”
沒人能夠與這么多神座為敵，因為，神座本身就已經代表了這世上，最巔峰的力量。
這不是普通的世界，所以，從某種程度上說，一旦神座之間達成了共識，那么，即便整個世界都反對，也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何況，如今，葉冰已經不再是冰雪神座，甚至隨時都可能隕落。
而江楚，僅僅只是一個人，一個甚至連踏上神座的機會都不再有的人！
南宮燁很難想象，江楚為什么會有勇氣，拒絕這樣的善意。
“我開始有些欣賞你了。”
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南宮燁輕聲說道，“雖然很無謂，但我欣賞你這種愚蠢而無知的勇氣。”
“很抱歉，恰恰相反，我一直都很討厭你。”
看著南宮燁，江楚淡淡說道，“從一開始，我就不喜歡你，坦白的說，我從未看得起過你，無論你是不是這個世界的人，無論你擁有什么樣的實力！我都討厭，你那種高高在上的姿態，我不需要誰的施舍，更不會成就你那高高在上的虛榮心。”
眼中透出一絲寒意，南宮燁沒有答話。
“你永遠不懂，什么是真正的情感！你的姿態，自會讓我覺得乏味而可憐。”
手指在冰冷的劍鋒之上劃動，江楚繼續說道，“這世上沒什么不可能的事情，至少，在盡力之前，我不相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你現在不想試圖殺死我！那么，就等著看我，能不能阻止你。”
無論面對什么人，江楚從來都沒有失去過一戰的勇氣。
“哈哈！”聞言，南宮燁反而冷笑了起來，“好，看在璇兒的份上，我給你這個機會。”
南宮燁并不是不想殺掉江楚，但，他卻并不想親自動手。
他不在意江楚的死活，甚至在他眼中，江楚不過是一個倔強而卑微的小角色而已！殺了江楚，不會有什么意義，反而，還會引起南宮璇的不滿，甚至憤恨。
“如果你能走出這冰雪領域，那么......我在第九神座那里等著你！”
“自信是好事！但，我會讓你明白，你所謂的自信，在我眼中，不過只是一個笑話而已。”淡漠的語氣，每一個字都如同南宮燁一般，透著一抹高高在上的冷漠！
與之相比，龍傲的那種驕傲簡直不值一提。
一步踏出，南宮燁的身影驟然再次融入虛空之中，消失的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