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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天樂納悶道:“你還有什么事求我幫忙的?假如是拿綠卡的話,我可愛莫能助。”
于飛:“當然不是這個,說綠卡的事只是發發牢騷,并不算什么大麻煩。眼下是我家里出事了,真是頭疼的要命。……成總啊,我當年騙過你,現在跑到美國卻又遇到了這種事,你說這是不是報應啊?”
成天樂越聽越好奇了:“你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于飛:“這次我是和幾個朋友約好去黃石公園旅游的,其還有我的上司一家人,本來我老婆也會跟著一起去,她卻突然有事留在了西雅圖。她和一伙當地人在一起組織活動,還負責出面召集了一批這些年結識的同學朋友,商量著怎么迎接一個臺灣來的尼姑呢,還要組織什么弘德大會!”
于飛講述了一件家最近發生的事情。他在軟件公司的工作是搞技術支持與上門調試服務,也經常到美國西海岸的各個城市出差。大約是半年前,他發現老婆小秦在家研究佛法,也不知道從哪兒拿回來一堆弘法材料,但他當時并沒有太留意,因為這也不是什么壞事。
而前不久,老婆告訴他,著名的佛門大德“寬如法師”將要來到北美弘法,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與緣份啊!于飛從來沒有聽說過這位寬如法師的名號,而據小秦介紹,這位大德來自國臺灣省,是世界什么協會的會長。這位高僧當年的開悟過程十分玄妙。于誦經時見眼前天花涌現,觀世音菩薩親現法身。命她弘妙法于人間。
于是這位女尼從臺灣開始起步,又到國大陸轉了一圈,然后足跡來到了北美。另據供奉她的弟信誓旦旦的宣稱,寬如法師就是觀世音菩薩的當世化身,擁有無邊妙法,能讓聞得人生徹悟之機緣,并有很多故事或說神跡顯化。
比如有某某白血病患者聽了她的、皈依“功德山”門下,立刻就痊愈了。再比如某某富豪。捐贈給“功德山”多少財富,接著世間福緣便滾滾而來。所謂功德山,就是這位寬如法師建立的一個修行組織,以弘揚功德為名。
這樣一位了不得的人物,要來西雅圖弘法,當然會有其傳人弟打前站,事先組織當地信眾準備好迎接事宜。而華人圈是他們最重要的活動范圍。介紹更多的人來聽聞佛法,據說也是莫大的功德。于飛的愛人小秦顯然是其一個很活躍的積極份,她介紹了不少同學朋友和鄰居都去了,也把老公于飛也拉去了。
寬如法師尚未到來,于飛參加的是寬如法師的座下弟、據說也是一位了不得的大德陳夢遠居士主持的弘法介紹會。于飛對佛教沒什么研究,只是陪著老婆去看熱鬧的。卻越聽越覺得不對勁。他雖然不了解佛教,卻在傳銷團伙里混過那么長時間,對一些洗腦騙錢的手段非常敏感。
佛法與佛學,已經流傳了兩千多年,自古人墨客無論是不是真正的佛教徒。吟詩作對時往往都會引用幾句經典。而到了當今的信息時代,收集整理有關的經注疏以及現代化的講解資訊并不難。它們便被不同的人借來做不同的用處。
那位“夢遠居士”在法會上首先講了一套放之四海皆準的慈悲以及勸善之論,結合著種種佛法典故。于飛并不太明白其形而上的哲學思辨,但他也沒有聽出任何毛病來。至少陳夢遠所講的百分之十的內容,通常人難以挑出什么錯,除非來一位真正的法師與之逐條問論。
但是剩下的那百分之一的內容卻讓于飛心驚肉跳,因為這位夢遠居士重點將到了“功德”。在座的居士們聽聞了這么多佛法的奧義,怎樣修持精進、能獲得內在的自信光明呢?那當然要求證所謂的功德!寬如大師在人間傳法,就是發宏愿要磊功德成山,所以他們的修行組織就叫功德山。
夢遠居士告訴大家,假如你的內心還不夠寧靜,假如你還在承受著苦難,那么請審視真正的靈魂,積累真正的功德。具體怎么做,其實就是捐錢。夢遠居士還講了很多據稱是“真實發生過的故事”,某某人向功德山捐贈了多少、結果就怎樣怎樣。
現場就有人表示要做功德,于飛甚至懷疑這些人是不是事先安排好的托,但是后來卻發現至少不全是。他在留學期間認識的一位同學,是一位紅三代兼富二代,如今在美國西雅圖也擁有不少產業,居然表示要捐贈一座大宅,做為寬如法師在西雅圖弘法的“道場”。
夢遠居士還聲稱,捐的越多便是功德越多,如果手頭一時沒有閑錢,借錢做功德更能表示誠心、得到佛法的護佑!正是這番話,讓于飛驚出了一身冷汗。臺上的家伙鼓動臺下的信眾搞捐助也就罷了,居然還鼓動手頭不寬裕的人去四處借錢捐給他們話,竟以行功德的名義。
身為“過來人”的于飛,越琢磨越覺得這伙人像是搞傳銷的,只是換了兩外一張皮。他回家之后上網查詢了這位所謂的“寬如大師”和“功德山”組織的資料。網上果然有很多信息,大多是各地“信徒”對寬如大師的贊頌,還有這位種種妙法神跡的宣傳,看上去簡直就是菩薩在世。
但于飛好歹也是干的,將信息過濾分篩,發現那個所謂的國際協會,就是個花幾千美元就能自行登記注冊的民間組織。而他居然沒有查到寬如大師任何的出家、受戒的記錄,搞了半天是個三無尼姑。
于飛越想越覺得不妙,趕緊去查自家的銀行賬戶,果然,除了正常的開銷之外,最近莫名多支出了五千美金。于飛的日過得并不算太寬裕,但他來美國畢竟已有不少年,讀書期間就在打工,畢業后也有了一份還算穩定的白領工作,出于國人的傳統習慣,手頭還是有點積蓄的,準備將來在西雅圖郊區買房,如今卻一下少了這么多。
他趕緊問夫人小秦,不出意料得知是趁他不在家的時候,捐助給功德山了。于飛當時就火了,問她為何要擅自捐出這么大一筆錢?夫人小秦卻解釋說,參加法會活動的同學朋友們都捐了,她這個召集人也不好意思不帶頭。而且在當時的氣氛感染下,她覺得只有這樣做了,才是人生正確的追求,所謂的錢財并不重要。
于飛沒法再繼續斥責小秦,因為他了解她是個多么善良而熱心的女,只得苦口婆心的講述了自己的疑慮,并且勸阻她不要再卷入這種事情。在于飛看來,陳夢遠與其背后的寬如尼姑那伙人就是打著弘法的幌騙錢的。小秦聽的將信將疑,并用在法會上聽到的很多“佛德”理論來反詰于飛。辯論上升到這種似是而非的哲學高度,于飛就有些招架不住了。
但無論如何,于飛還是請求小秦不要再繼續參與那個所謂的傳教團伙的活動。小秦其實多少有點被說動心了,可她還是很為難的告訴于飛,自己是附近這一片迎接寬如大師弘法活動的召集者,為此受到了很多贊揚和關注,直接撂挑說不干就不干的話,恐怕不太合適。
小秦畢業后沒有工作,平時參加與組織各種活動和聚會,不僅是因為興趣也是一種生活與社交方式。她在大學期間就認識很多國留學生,畢業后也參加了華人圈的很多聚會,對組織活動非常熱心,從也能找到精神上的愉悅和滿足。
自從接觸了這個“弘法”組織之后,她也以聯絡人的角色召集了好幾次小型法會,被那位夢遠居士尊稱為“護法”,在這個小圈里很受重視,總有人贊揚她弘法有功、功德甚大。正所謂被捧上去就不太好下臺階了,所以小秦還是決定把剩下的事情做完,假如真的有什么問題,再找機會慢慢的淡出。
這次于飛外出旅行,本是和幾個同事家約好的。結果小秦卻臨時有事留在了西雅圖,因為當地的功德山分支組織要召開一次如何迎接寬如大師的籌備會議。會議內容很具體,基本上是活躍份分片包干,聯絡親朋好友來參與法會,千萬不要錯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而且僅限于私人之間傳達,消息不對外界公開,誰能來便是有緣法與慧根。
于飛最后說道:“成總,我對佛法什么的沒有研究,明知道那伙人是干什么的,可總是沒有辦法徹底說服我老婆。我知道你是有本事的人,在蘇州還被人稱為成大師,能不能指點一番,告訴我該怎么做?”
成天樂皺眉道:“我可不是什么大師,而且也不是佛門人。但真正的高僧大德我也見過,絕不可能是那種貨色!至于遇到這種事該怎么想、怎么辦,其實沒那么復雜,按正常人的思維方式去思考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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