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聽到楊辰說要“和好”,林若溪沒再逃避什么,坦然了許多,畢竟之前楊辰已經提過一次。
只是,林若溪盯了楊辰一小會兒,玩味地問道:“是么,既然你都說了凡事無絕對,人總有犯錯的時候,那萬一我答應了之后,你下次再來跟我說要離婚,說什么怕眼睜睜看我死之類的,我是不是,又得聽你說次,‘凡事無絕對’?”
“這個……怎么會呢”。
“凡事無絕對,你說的啊”,林若溪有些無辜地說。
“呃……”楊辰皺緊眉頭,頭冒冷汗,怎么感覺是自己給自己挖坑?
林若溪狠狠白了楊辰一眼,“想清楚了再跟我說,我不是沒人要的垃圾,你想撿就撿,想丟就丟。就算你想不離婚,我還不一定肯,這點你要考慮清楚。”
楊辰一臉苦澀,“不用,親愛的,咱都這么熟了,連家的地址都一樣,住的還同一層,你還這么狠……”
“那是我家!”林若溪憤憤地說:“凡事無絕對,沒準哪天我心情好了就不狠了,現在么,我就是很狠,那也是你教我的”。
林若溪說完,撇過頭去,不再搭理楊辰。
楊辰一路上都是緊皺眉頭,腦海里亂糟糟的,不知不覺的,車子就駛入了中海市區。
當看到周圍已經燈光璀璨,高樓林立,楊辰才回過神來,開車到他的境界,倒也是本能罷了,就算是想著別的事情,也很安全。
車子開過商業街區的時候,楊辰突然想到,晚飯雖然有車,但就算自己也才沒吃幾口,就配合著那四個家伙演戲“暈倒”了,到現在空落落的。更別提壓根沒吃幾口冷盤的林若溪了。
看看時間已經是夜里十點半,不少飯館倒是開著,但也已經較為冷清,回家吃肯定不行,哪怕王媽愿意,楊辰也舍不得讓她起來熱菜做菜了。
于是乎,直接將車子開進了一個地下停車庫。
林若溪見狀,問道:“你干嘛停車?”
“當然是吃飯啊,你也沒吃幾口,總不能餓著肚皮回去睡覺”,楊辰隨口道。
林若溪的確感覺有些餓了,但卻沒想過跟楊辰大晚上的一起吃飯,心里隱隱有幾分異樣,但并沒表現出來。
走在大街上,楊辰在前面慢悠悠地找著何時的餐館,仔細地就如同尋覓價錢不菲的珍寶,林若溪則一臉郁郁地跟在后面。
相比于其他一些并排行走的情侶,兩人的奇特搭配總是不倫不類。
而且,因為林若溪本身掩蓋不了的曼妙氣息,幾乎路過的人都會詫異地望上幾眼,這讓林若溪都有沖動上去跟楊辰走一塊兒了!也太尷尬了!
“喂,你找好了沒,隨便找一家呀”,林若溪忍不住抱怨說。
楊辰卻是腳步一頓,回過頭笑著道:“第一次跟你單獨來正規的餐館吃飯,我得精挑細選一下,也好留個不錯的紀念啊。”
林若溪一愣,完全沒想到楊辰會這么說。
正規的餐館?
林若溪這才想起,兩人從第一次接觸,到現在已經大半年了,中間談不上朝夕相處,卻也是抬頭不見低頭見。
這么長的時間里,法律上是夫妻的兩人,竟是一次正規的單獨吃飯都沒有過。
若說有的話,僅僅那次王媽生病,楊辰帶著自己去吃小龍蝦,但想來那樣的小店面里,在楊辰看來也不是正規的餐廳。
至于那次看電影的約會,后來吃的也不是飯,分明是蛋糕。
楊辰也是頗為汗顏,赧然地說道:“其實我剛剛在找飯店的時候,自己也有想過,我似乎還真算不上什么討人喜的男人,你這么對我發狠,我覺得很有道理。”
正說著,楊辰見到前面有一家杭幫菜館,想來那種清淡鮮美的菜色應該是林若溪喜歡的,里面人也不多,比較清幽,沒多理會林若溪出神的表情,招招手,“就去那家,快點進去,免得他們關門。”
二人差不多是菜館最后的兩個客人,但服務生還是笑臉相迎地讓二人坐到了窗邊的好位置,讓兩人點菜。
楊辰知道林若溪不會喜歡點菜這種事情,于是隨手要了宋嫂魚羹、龍井蝦仁,再要了一個劍蘭和干菜扣肉,便讓廚房先去做。
就這么干坐在桌子邊,面對面,兩人也不知道該談些什么,林若溪倒本身就是安靜性子,低垂著頭,一聲不響的也沒什么不自在。
但楊辰這么一靜下來,腦海里全是對于過去種種,兩人間的點點思緒……
那一夜在酒里,如膠似漆的激吻,那一夜的悱惻纏綿;
咖啡廳陽臺上,視死如歸,毅然決然要自己跟她結婚的倔強;
面對無情父親的那種無助與堅韌;
倒在病床上,偷偷啃糯米丸子的可愛;
買時藏著掖著的羞澀;
為員工出面時毫無畏懼,一擲千金的冷艷;
下套讓自己投入進工作時的俏皮;
還有摧毀對手時候的決絕冷酷;
還有面對孩子們時的溫柔甜美……
還有,還有……還有為自己沉重負擔的命運,掙扎、彷徨、孤獨卻又自我封閉的倩影。
有人說,女人是鉆石,不經過打磨,你永遠不知道她的真正光彩。
楊辰忽然發現,當初自己的想法,竟然是有些可笑的。
林若溪就是林若溪,她永遠不是自己腦海里的另一個人,她是那么獨一無二,就好像世上沒有一枚鉆石的打磨紋路會是一模一樣,她復雜到讓人完全看不懂,卻又折磨著你不能不去想她。
或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世界上有些感情,是沒有源頭,只有結尾的。
不知不覺,在楊辰思考的過程中,點的幾個菜已經上來了,林若溪拿起筷子,小小地夾了塊劍蘭,放口里咀嚼。
見楊辰一直沉默不語地看著自己,嬌靨微微泛紅,幸好餐廳里已經沒什么人,倒不會太過尷尬。
“你怎么了,吃呀,你不是說餓了么”,林若溪有點被看得渾身不自在,特別是楊辰眼眸里不斷翻涌的濃烈情感,讓她忐忑不安。
他是在做什么決定么?
楊辰深呼吸一口氣,口吻有點沉重地道:“若溪,雖然我說了,凡事無絕對,但我想有些事情,即便不是絕對,但在人的心里,卻已經是個定數了。”
“什么意思……”
“你覺得我是個怎么樣的男人”,楊辰微笑著問道:“我說的你,不是同住一個家里的女人,不是說公司里的上司,更不是說因為一次意外,發生了一些關系的女人,僅僅是作為一個最純粹女人,你覺得我是怎么樣的男人?”
林若溪手里的筷子微微顫了下,沒捏緊,落在桌子上,復雜地望著楊辰誠懇的目光,卻是默然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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