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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方晴
張海帶著五名手下,從幽州出發,前往固安,再從固安前往霸州,這是去宋朝的大道。
過了固安,離霸州不遠。
騎在馬上,張海摸了摸懷中密信,他有些想不明白,契丹有什么手段將自己這一行截下,光明正大的搜查,這也不符合兩國規矩,弄不好,就成了兩國翻目成仇的大事。
鄭朗也想不明白,但他直覺告訴他,契丹不會順利讓張海一行回去。可現在并沒有撕破臉皮,張海一行有險無兇。
過了固安,是契丹永清境內,草木更茂,水澤多,也多耕地,還有大片的農田。張海說道:“快。”
最好鄭朗猜錯,他可不想出現什么麻煩,這是在契丹人的境內。
前面出現一片矮山,不高,只是水系發達,造成滿山遍野的茂盛樹林,張海拍馬,速度更快,想穿過這片山林,那么再往前二十幾里地就到了宋朝的邊關。
三月中旬,中午時分,跑得快,章還是好的,可新學到此出現一個岐誤。便是那種怪險體。這讓張方平很看不習慣,于是連帶著新體文章,一起倒了霉,賦超過四百字,或者一句話多者,全部黜落。
奏上,準。
張方平還有些不服氣,將一些險怪的句子擇出來,記性好,省試考過去了。他還記得。然后登上報紙,文章可以自娛自樂,寫得不好,大不了沒人看。但貢舉你要寫給考官看的,請問你們這些學子寫出這些險怪的句子,誰能看懂。難道是韓愈看的石鼓文嗎?
趙禎看后大笑,命禮部將那些黜落的試卷找出來,再次觀看,倒底有多新,多險,多怪。張方平用心是好的,但這個做法是歷史的倒退。這時候新體文章,也就是古散文體正在普及,文人學習的卻多是駢文體,正在轉變,又沒有很好的目標,險怪體便是古散文體改革的一種獨特產物。渡了過去,宋朝散文的春天便會到來,這些險怪體也就消失了。不能一棍子全部打死。
但在錄取學生時,趙禎聽從鄭朗與龐籍建議,逐步控制,張方平省試考錄取了七百一十五人,省元是裴煜。到了殿試考時,趙禎只賜進士二百三十人,一百九十人出身,一百七十人同出身,刪除大批不合格的進士。諸科也在下降,史上賜諸科及第并出身者四百十五人,變成三十二十三人。賜特奏名諸科數量也一直在下降,從七百二十人變成五百十六人。狀元是賈黯。
張海趕到京城時,正是京城放完了榜,諸多進士于京城狂歡的時候。
趙禎看完信,準備詔張海謹見,賈昌朝說了一句:“陛下,不妥,當初鄭朗擇張海出使契丹,是看中他的膽大,有武勇,此人終是流匪,身犯謀反大罪。若不是陛下仁愛,誅滅九族也可。若是陛下接見,當作何例?”
僅是一句話,便讓趙禎打消接見的念頭。
他肚量是很大的,可不管怎么說,張海是謀反分子,這是封建統治者最大忌。然后又看著信,賈昌朝等人從信上看不出什么。還以為密信是鄭朗要說的話。
趙禎卻看到三個肥腴的之字。
有些想不明白,為什么公開信函成了鄭朗的本心話,秘密信函卻不能相信。
但明白鄭朗意思,鄭朗不同意主持契丹科舉是他想要說的,作為宋朝官員,主持契丹科舉成何體統。若不是鄭朗出使契丹,此次科舉他都想讓鄭朗主持。想到這里,五味雜陳。鄭朗的處被契丹人破了。
不過也沒有多大的關系,讓自己放心。至于契丹對鄭朗不軌,那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不去看,再到下面,派使者前來交涉,卻沒有任何異樣的之字。隨便自己了。
意思是懂了,可兩封信的位置顛倒,讓他不明白。
想了想,看著張方平,說道:“你去驛館詢問一下。”
樊樓宴幾個大臣之一,算是鄭朗的人,不會害鄭朗。張方平說道:“喏。”
對鄭朗一行,他心中也十分掛念。可是問題就出來了。
鄭朗最信任的人有三個人。一個是趙禎,他是皇帝,維護臣子安全是必須的,而且也相信自己。第二個便是家里人,只相信崔嫻,不是江杏兒對自己不好,京城妖人多,怕江杏兒幾人與娘娘口風不嚴密。其實整個過程中,只有崔嫻才知道鄭朗的全盤計劃。在諸多大臣中,鄭朗僅相信范仲淹,那是全宋朝最高尚的德操。
其他人都遜色一籌,包括樊樓宴中數人,自己在宋朝,那怕就是在守喪,都有影響力,就象司馬光在洛陽修書一樣。一離開宋朝,是人,總有私心的,范仲淹是奇葩,可遇不可求,其他人就難說了。各人有各人的利益所在,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包括張方平。
張方平德操可以,只要自己在宋朝,張方平絕對放心,但不在宋朝,張方平德操僅能說可以,能打八十分,不能打一百分。之所以看中張方平,是才華出眾,德操也可,思想觀念相近。此外,南北宋兩朝,在經濟史上有獨特見解的人不多,李覯、張載、林勛、葉適、王安石、朱熹、陳亮、蘇東坡,還有張方平。不管他們的見解有何缺陷,但敢于獨樹一植,提出自己獨特的想法。這種不拘陳泥,頗讓鄭朗看重。
也就是趙禎朝在經濟思想上能讓鄭朗重視的只有張方平一個人。
其他有或者提出什么,皆沒有具體的細節,要么舊章陳俗,要么空闊不實用。
況且即便鄭朗相信張方平,張海又如何謁見張方平,兩者地位懸差太大,張海的造反者身份也會讓人忌憚。
因此,張方平來到驛館,張海一五一十地說。但嚴格遵從著鄭朗的吩咐,不往深里說,包括在邊境上遭遇強盜的事。
張方平將張海的話傳到皇宮。
消息不大管用,有的事就發生在契丹南京皇宮之中,連郭逵若不是聽鄭朗事后交談,都不知道,況且張海。
因此趙禎還是不解。
但得做一做樣子,順便再派一使,與鄭朗做一番詳細交談,什么情況都得知了。于是議派使者事議。
就在這時候,京城傳出一條爆炸的消息。
鄭朗不但主持契丹科舉,還擔任了契丹的太傅。
契丹怎么會輕易放過鄭朗,雙方斗智斗法,不知道鄭朗有什么想法,一開始不能強迫。于是用了此計,然后通過榷場,將消息向宋境散發。再加上一些有心人的安排,傳得很快,迅速入京。遠比契丹人想像的快!
張海呆在驛館,沒有限制他的自由,只是按照規矩不能回家。平時無聊,也去酒棧吃喝玩樂。無人過問,何必與他一個小人物計較?
然后就聽到這股傳言。
他出身僅是一個四等戶,不算太好,眼界也沒有那么高。可簡單的道理還是懂的。鄭朗是宋朝使節,為了安全,權宜從事,配合一下契丹人批閱試卷可以的,但不能主持科舉,更不要說擔任契丹太傅。最少有一點,鄭朗氣節失去。
自己遞了鄭朗的信,為什么傳出這股風言?
如果鄭朗失去氣節,即便回到宋朝,憑借這一缺陷,他一生有可能都休想進入兩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