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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元慶也沒有想到,他開出的價格是如此吸引人,報名火爆,短短三天內,便有八千青壯報名當礦工,甚至一些身體強壯的婦女也要求報名,還出現了私下拉關系、托人情的現象。
不僅是會寧郡,黃河對岸的武威郡、以及東面的平涼郡,也有聽到消息,正源源不斷向會寧郡趕來。
這時,楊元慶也得到消息,唐廷派相國蕭瑀為特使,已趕到太原談判釋放戰俘的被俘官員之事。
得到這個消息,楊元慶放棄回靈武郡的計劃,立即調頭返回太原,隊伍一路疾奔,兩天后,千余騎兵護衛著楊元慶抵達了延安郡膚施縣。
膚施縣是延安郡郡治所在,人口近四千戶,四周黃土深厚,溝壑縱橫,是典型的黃土高原。
這里的人家幾乎都是鑿洞穴居,深厚的黃土丘上,到處是一眼眼窯洞,很少看到中原河東一帶的房屋,不過在縣城中,還是有不少平房。
離縣城還有數里,一名騎兵飛馳來報,“啟稟總管,唐朝使者已經抵達膚施縣。”
這個消息令楊元慶微微一怔,唐使不在太原等他,倒跑到延安郡來了,這般著急么?
旁邊裴青松冷笑一聲,“殿下,估計是他們得到會寧郡的消息了。”
楊元慶略一思索,確實有這個可能,唐廷主使是相國蕭瑀,蕭瑀是一個十分穩重,且講究規則的人,他竟然立刻太原趕來延安郡,應該是得到了唐廷的緊急旨意,從隋軍拿下會寧郡,至今已經過去八天,唐廷肯定得到了消息。
“唐使現在在哪里?”楊元慶又問報信兵。
“回稟總管,唐使一行人住在縣城內的平安客棧。”
“去延安郡軍營!”
楊元慶一聲令下,千余人加快馬速。風馳電掣般地向縣城南面的軍營馳去,唐使急于和他見面,他倒不急了。
唐使蕭瑀僅比楊元慶早兩個時辰抵達膚施縣,他原本在太原等楊元慶歸來。但就在兩天前,他接到了皇帝李淵的緊急手令,命他趕赴關內,制止隋朝侵占會寧郡。
蕭瑀曾出任隋朝工部尚書,對會寧郡的情況十分熟悉,他也知道那邊有大量礦藏,在去年平定西秦國后。他便提出開發會寧郡的礦藏。
但當時政事堂考慮到運輸不便,而且礦藏地離靈武郡太近,開發礦藏會引來隋軍的干涉,便決定暫時不開掘會寧郡的礦藏,卻沒想到隋軍卻毫不禮讓,強硬的占領了會寧郡的礦藏。
隋軍占領會寧郡,不僅使礦藏拱手讓給隋朝,同時也威脅到了河西武威郡的安全。
李淵給蕭瑀的緊急手令中要求他盡量通過談判拿回會寧郡。會寧郡決不能丟失,言外之意就是談判拿不回來,就通過武力奪回。
蕭瑀憂心忡忡。感到壓力極大,他知道隋朝奪取會寧郡是蓄謀以久,甚至連楊元慶都親自去了,足見隋朝的決心。
隋朝既然奪取了會寧郡,就決不可能再讓出來,對隋朝來說,會寧郡豐富的金銀銅礦藏,也是他們的戰略需要。
房間里,就在蕭瑀憂心忡忡之時,門外響起腳步聲。一名隨從稟報,“相國,外面來了一隊士兵,說奉楚王之命請相國前去會晤。”
蕭瑀騰地站起身,又驚又喜,楚王回來了嗎?他快步走出大門。“人在哪里?”
“就在客棧門外!”
蕭瑀走出客棧,只見門外站著一隊士兵,他高聲道:“我便是唐使蕭瑀,你們可是奉楚王之命來找我?”
一名校尉上前拱手施禮,“楚王殿下已到城外軍營,命我們前來請貴使去軍營內一敘,不知道現在可能前去?”
“請稍等片刻,我換一件衣袍。”
蕭瑀回屋換了一身官服,又拿上正式文書,帶了兩名隨從,騎馬隨著士兵們向城外而去。
出了城,片刻便來到大營前,軍營因楊元慶的到來而變得戒備森嚴,老遠便有巡哨上前盤問,帶路校尉解釋道:“來人是大唐使者,奉總管之命帶入營見面!”
巡哨讓開了道路,校尉一擺手,“蕭相國請!”
蕭瑀神情肅然,整了整衣冠,向隋軍大營而去。。。。。。
大營內,楊元慶正站在一幅地圖前沉思,他剛剛得到消息,靈武郡的船隊,共千余艘平底拖船已經從回樂縣出發,向涼川縣駛去,開始運送高品相銀銅礦石。
從回樂縣到涼川縣并不遙遠,只有四百余里,走水路三天便可以抵達,如果順利運回礦石,加上靈武郡有現成的冶煉廠,最遲一個半月后,他所需要的銅錠和銀錠就能抵達太原。
那時他手上有了大量的銀銅資源,他便能順利進行錢幣發行,這一刻,他已期待已久。
會寧郡的礦山對他而言實在太重要,無論如何他不會把會寧郡交還唐朝,寧可一戰。
這時,一名親兵在帳門口稟報:“啟稟總管,唐使已到!”
楊元慶不慌不忙走出大帳,一眼看見了蕭瑀,他和蕭瑀也是老交情了,早在大業年間他們便很熟悉,不過也是數年未見。
“蕭相國,多年未見了!”楊元慶笑呵呵迎了出來。
蕭瑀慌忙上前兩步,躬身施禮,“蕭瑀見過楚王殿下!”
“蕭相國不必客氣,我也是聽說蕭相國到了太原,所以急急趕回,卻沒想到在延安郡相遇,這也是太巧。”
“主要是蕭瑀身負國事,不想中斷楚王殿下對關北六郡的巡視,所以特地趕來會晤殿下。”
“辛苦蕭相國了,請!”
“楚王殿下請!”
兩人互相客氣走進了大帳,按賓主落座,一名親兵給他們上了茶,楊元慶端起茶笑道:“我心中其實一直有個疑問,是關于蕭相國的私人問題,不知當問不當問?”
“殿下不必客氣,有什么事盡管問。”
“我一直想知道,蕭銑在南方已重建梁朝,蕭相也是梁朝皇族后裔,為何不去恢復故國,反而為李唐效力?”
其實這個問題很多人都問過蕭瑀了,包括李淵也問過,蕭瑀回答李淵,天下大勢將是統一,而以蕭銑的氣度和能力,他顯然不是統一天下之人,與其再做亡國之奴,不過做開國之臣,這個回答深得李淵贊許,現在楊元慶又問他同樣的問題。
蕭瑀沉吟一下,淡淡笑道:“因人而異罷了,倘若蕭銑能有楊總管一半的心胸和才能,我也愿意跟隨他,只是他猜忌之心太重,胸無容人之量,跟隨他遲早國破家亡,有什么意思?”
“相國的意思是說,跟隨李唐就不會國破家亡?”楊元慶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這個。。。。從現在的局勢來看,是唐朝強盛于隋朝,難道楚王殿下不承認嗎?”
“我不承認!”
楊元慶搖搖頭笑道:“如果是唐強于隋,那就應該是隋使去長安,怎么現在反過來,蕭相國倒來隋朝了?”
蕭瑀臉驀地一紅,其實朝野上都說隋強唐富,只是唐朝高層不愿承認罷了,但事實擺在這里,中原之戰是唐朝敗了,他才不得不低頭來求和。
蕭瑀苦笑了一聲,“這個就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我們不說此事,這次我來太原,主要是受我朝圣上之托,和楚王殿下商議中原之戰的一些善后之事。”
楊元慶笑容消失,臉色也變得嚴肅起來,點點頭:“蕭相國請說!”
蕭瑀想了想道:“在談善后之前,我想問一問楚王殿下,為何隋軍要占領會寧郡,打破關內的平靜局面?其實不管隋唐再怎么斗爭,我認為都不應該在關中進行,目前關內的平靜局面已保持了兩年,來之不易,我朝圣上希望這只是一個誤會,希望唐軍能夠盡快撤軍,恢復關內的平靜。”
楊元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沉思片刻道:“當初隋唐兩朝在簽訂停戰協議時,只是說在關內削減各自控制地的軍隊,好像從來沒有達成一個邊境劃分的協議,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在貴國的地圖里,河東依舊是你們的領地,太原是你們的北都,只是暫時淪陷而已,不是這樣嗎?”
“可是”
不等蕭瑀分辨,楊元慶擺斷了他的話頭,“既然沒有劃分什么疆域,那么隋軍占領會寧郡也就是沒有什么可以指責,我記得很清楚,當初隋軍攻打河北時,太子李建成便率軍占領了延安郡,既然太子建成可以占領延安郡,那為什么我就不能占領會寧郡?蕭相國厚此薄彼,未免令人貽笑大方。”
蕭瑀啞口無言,半晌道:“這樣的話,恐怕會傷了和氣,唐朝軍方不會坐視會寧郡丟失。”
“哼!”
楊元慶冷哼一聲,他摸出一封信,扔在蕭瑀面前,“這是梁朝蕭銑親筆寫來的求救信,懇求隋朝出兵荊襄,助他收復故國,隋軍軍方也不想坐視唐軍占領荊襄。”
這就是裸的威脅,蕭瑀的臉色一陣白一陣紅,最后他無可奈何道:“好吧!我們先不談會寧郡之事,談一談中原之戰如何善后?”
楊元慶的態度極為強硬,他搖了搖頭,“會寧郡之事若沒有一個說法,談中原之戰善后就沒有半點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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