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揚當然是個聰明人,一看這幫人此刻呆傻的模樣,哪里還不知道剛才這里發生了些什么。
的確,因為時間隔得太過短暫,又或者是因為剛才這個變故來得太過突然,太讓人難以置信,直到此時此刻,這幫先生女士們依舊沉浸在巨大的震驚當中,有些人還保持著舉起杯子干杯的姿勢,有些則似乎準備輕佻的吹聲口哨,甚至更滑搞笑的是,其中有不少人臉上的笑容都還沒來得及完全退下去就直接僵硬住了,再跟他們瞪圓了的雙眼配合在一張臉上,這讓他們此刻的表情看起來滑稽無比。
看著猶自被郭銘這個蠢材揚起的那張百元面值的歐元,陳揚笑了起來,“嘿,各位,你們剛才是在打賭么?嗯,讓我猜猜看,總該不會是賭我會不會被人潑得狗血淋頭吧?”
“咳咳!”
銘少一張臉迅速漲紅成了豬頭,他此刻恨不得當場把自己的豬手給砍了,連續干咳兩聲后,他完全顧不上裝酷了,一臉尷尬表情的勉強朝眾人點頭示意了一下:“不好意思,我,我去趟洗手間。”
說完,忙不迭的把手里哪張該死的鈔票塞回了兜里,還暗暗惡狠狠的用力揉了兩下,但只可惜,鈔票不是陳揚,他頂多也只能這樣悄悄發泄一下了。
畢竟這里誰都知道,陳揚不但贏了,而且幾乎等于用行動給他們每個人臉上狠狠的抽了一個耳光,更加可笑的是,自己這幫人先前還把人看成小丑等著看笑話呢,可已經發生的事實卻證明了,自己這幫人似乎才是不折不扣的小丑,盡管沒有人愿意承認這點。但事實勝于雄辯,
“哦。請便好了。”陳揚微笑著沒有阻攔倉皇敗退下去的郭銘。任其一個人去洗手間發泄去了,隨即目光一轉,卻是不經意間瞥了蕭玲夫婦一眼。
蕭玲如躲避瘟疫似的,趕緊側頭回避掉了陳揚似笑非笑的眼神。面紅耳赤的趕忙輕扯了一下李久年:“嗯,老公。你不是不說前面在這里碰到一個熟人么,走吧,咱們過去跟別人打個招呼。別顯得咱們不懂禮數似的。”
說完。便作勢要走,似乎在這里再多待一秒鐘就會讓她徹底崩潰掉。的確,剛才那一幕如果不是她親眼所見,恐怕這比地球上有外星人的猜想更讓她難以相信,而且,最讓她難以接受的是。剛才在臺上彈鋼琴的那個美女從氣質上看,明顯是豪門出身的千金小姐。她怎么也想象不到,就這么一個各方面條件都很優越的美女怎么會跟她痛恨的那個泥腿子老同學扯上關系,而且看樣子,關系還很不一般。于是,她很滑頭的沒有留給任何一秒鐘陳揚奚落自己的機會,馬上扯個由頭閃人了。
陳揚雖然此刻并沒有多少奚落這幫老同學的意思,雖然他們做得或許有點過分,但以陳揚今時今日的地位,自然不屑于跟他們計較,這就好比螞蟻和大象的關系,試問大象對踩死一只螞蟻有興趣么?
不過,卻不妨礙他調侃這幫傻鳥幾句,看到蕭玲如見到鬼一樣的立刻要閃人,他忍不住笑著打趣了對方一句,“呵呵,蕭玲同學,你不是吧,我記得剛才你還說我來著,說什么不帶像我這樣耍人的,你瞧,現在我都還沒走呢,你這就要走了么,怎么不多聊會兒了?”
這是蕭玲剛才擠兌陳揚的原話,沒想到短短的幾分鐘內,就原封不動的奉還給她了,蕭玲心里只恨得牙癢癢的,可這時卻是連頭都不敢抬,根本不敢直面陳揚戲謔的目光,目光明顯有些慌亂躲閃著,嘴里支支吾吾的遮掩說道:“呃,嗯,這個,我,我和我愛人還,還有點事兒,不,不好意思啊。”
“哦,這樣啊,那真是可惜了。”陳揚笑呵呵的說道,隨即目光一轉,看向了王德幾人。
蕭玲學乖了,王德幾個自然也沒有傻到家,他們都知道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這時就都很不自覺的躲開了陳揚逐一朝他們打量過來的的目光,并不給陳揚奚落他們的機會,沒辦法,今晚這個人可丟到海里去了。不是嗎,還想看別人笑話呢,現在倒好,反過來了。
“怎么,王德,你們幾個不是也要離開一下吧?”陳揚似笑非笑的說道。
“嗯,這個,確實是有點事兒的......”
“呃,真是不好意思,陳揚,我也不想的,剛才接了個電話.......”
“哎喲,抱歉,抱歉,我實在是剛多喝了兩杯,憋,憋不住了,失陪一下啊......”
幾個廢材面紅耳赤尷尬無比的支吾說道,說完后幾乎是頭也不回的趕緊扯了各自的女伴,灰溜溜的倉皇四散開了。
陳揚看著這些個老同學的窘樣兒,心說這幫人也真沒勁兒,這就跑光了,苦笑了一聲后,他無奈的搖了搖頭,也只能作罷了,總不能攔住這幫人不讓他們上廁所吧,這種事他們或許干得出來,可自己卻是抹不開臉子的。
“陳揚,你要去哪兒?你等我一下。”
這時,身后又傳來了江馨焦急的聲音。
原來,江馨的腳踝前面不小心崴了一下,雖然不是很嚴重,但穿著高跟鞋著實有些不方便,以至于走得比陳揚慢了一些,不過這時候,她倒是也緊跟了過來,而她也直到此時才發現,前面去跟自己搭訕的幾個人似乎都在場,而今晚她也是被家族里的一個長輩叫過來參加這個宴會的,知道是一幫在搞同學聚會,稍微仔細一想,她便看出了陳揚跟這些人的關系。
這時看到自己一走過來,這幫人就如鳥獸散了,她便以為是因為自己的緣故,心里就有些擔心陳揚會責怪自己。
想到這兒,她就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了看陳揚,低聲解釋道:“陳揚。我,我剛才不知道他們都是你的同學。你別怪我剛才失禮。好么?”
這時的她已經比剛才清醒了不少,但面對陳揚,卻始終有種患得患失的心理,說實在的。她今晚本來只是礙于長輩的情面過來消遣打發時間的,根本就沒想到會遇到陳揚。一時間。情緒激動紊亂下,說話就跟個受了委屈的小媳婦兒似的。
陳揚笑著搖了搖頭,同時看到周邊清靜了下來。雖然還是有不少目光在好奇的朝自己和江馨打量著。但比剛才江馨在情緒激動下失態的當眾抱住自己那會兒已經要好了不少,他心里才稍稍定了下來,畢竟剛才江馨的舉動實在是太曖昧了點,這里人多眼雜,難免會生出什么不必要的事端來。
“走吧,咱們過去說話。”
陳揚用眼神看向邊上一個比較偏僻的角落。示意了一下。
“哦。”
江馨乖巧的低應了一聲,可腳步剛動。她卻又似乎才想起了什么似的,眼圈立刻又紅了起來,忙下意識的扯住了陳揚的胳膊,急急的哽咽道:“陳揚,你剛才沒被我那個保鏢傷到吧,對,對不起,我剛才真的不知道是你,你,你趕緊讓我先看看傷著哪里沒有。”
陳揚嚇了一跳,說實話,剛才江馨那個保鏢確實是個混不吝的角色,自己的肩膀被他拽得生疼,不用看都知道那地方肯定已經青了一塊了,只是讓江馨瞧瞧,那是萬萬不能的,這兒可還是大庭廣眾之下呢。
他趕緊擺手示意道:“沒事,我剛才也不知道是你在那兒,不然我也沒那么傻過去找事了。”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別生我的氣。”江馨連聲賠著不是,輕咬著嘴唇瞧著陳揚,臉上滿是愧疚之意。
“都說了我沒事了,你別責怪自己了,你再這樣,我可真得生氣了。”
陳揚很是無奈,他認識的江馨一直都是很堅強的一個女人,在商場里頭也混得不錯,哪里會有現在這種患得患失的模樣。
江馨這才趕緊破涕為笑,“不行,可不許你生我的氣。”
很快,兩人邊說邊走到了角落里還算安靜的地方,而陳揚這才有機會把一肚子的疑問問出口來:“江馨,你怎么會參加這個宴會的,這可是我們高中班的同學聚會,除了我之外,你還認識我們班上的誰么?”
“我不也不太清楚,其實我也是前些日子才剛回到國內,一直在各地散心,碰巧這兩天在燕京,今晚我大堂哥就叫我過來參加一個酒會,說是他一個叫張楠的朋友組織的,都是些商圈里的人,我左近也沒事,就跟著我堂哥過來坐坐了,可我真的沒想到,你也會來參加這個酒會,我,我真的太開心了。”
江馨一邊說著來由,兩道清澈的目光卻始終沒有離開陳揚的臉龐,雖然陳揚的模樣無數次的出現在她的夢中,可夢境卻哪里會比現在這樣面對面的看著對方,讓她感到如此真切真實。
而她所說的這些話,其實也是有保留的,沒錯,她是剛回到國內不久,也就兩三個月時間左右,但她卻并沒有到處旅游散心,而是一直待在了燕京,原因嘛,自然是因為陳揚了。這倒不是說她不知道陳揚這兩年的近況,她其實是知道陳揚已經到華海工作了的。
事實上,除了剛離開西州那會兒,她還能勉強強迫自己不再去想這個有家有室的男人了,畢竟跟陳揚有過那個甜蜜的夜晚之后,她無數次的告誡自己,自己這么多年的夢做完了,可以跟過去告別了,可現實卻是,她可以騙得了任何人,卻始終騙不了自己的內心。
于是,在國外待了一年多之后,她便決定給自己一個機會,如果老天爺安排自己能夠再次遇見陳揚,那么她就再也不會輕易放手了,哪怕是只能給陳揚當情人,她也心甘情愿。盡管,這么做跟她所接受的高等教育很不相符,但在愛情面前,她沒辦法控制自己。
也正式因為有這種矛盾的心理作祟,雖然她一直在努力的控制自己不去華海找陳揚,但還是選擇待在了燕京。這個做法很矛盾,也很自欺欺人,但女人嘛,從來都是一種很奇怪的動物。
但不得不說。今晚老天爺還真的顯靈了,她怎么也沒想到。她本不樂意參加的一個普通的酒會上。卻意外的遇到了陳揚,這讓她喜出望外的同時,更加堅定了內心的想法。
陳揚當然不會知道江馨的心理活動如此復雜,他這時候眉頭不經意間輕蹙了起來。自打在西州跟江馨時隔多年重遇了,并且發生了一段糾葛之后。他才算是對江馨的家庭背景做了一些調查,原本在念大學那會兒,他對江馨的了解其實是很少的。跟系里其他的男生也差不多。只知道這個大學同學是當年他們那一屆的風云人物,不僅是當之無愧的校花,而且還是他們那屆學生會的領導,除此之外,頂多也就知道江馨是他們那幾屆校友的大眾情人了。
而不調查還好,一經調查之后。他才真正大吃了一驚,本來。江馨這樣有才又有貌的女孩子已經是很受上天的眷顧了,可江馨卻仿佛老天爺的寵兒似的,不僅擁有了其他女孩子夢寐以求的才華和長相,而且家庭背景也很不一般。
是的,江馨家里很有錢,而且不是一般的有錢,她家從祖上至今,一直都是晉西一帶聲名顯赫的名門望族,是那種真正的數代傳下來的豪門貴族家的小姐,而不是像現在的這些官二代,富二代這樣的經不起追溯的偽貴族。自古以來,每代江家的后人之中,就一直都是晉商中的領袖級人物,他們家族的企業,哪怕是在解放后那個特殊瘋狂的年代中也沒有受到多大的沖擊,這就很了不得了。而江馨的父親,則是目前江家這個大家族的族長,國內一家巨型商業集團的董事長。
當然了,以陳揚今時今日的地位,自然不會對江馨的家世有任何需要仰視的感覺,但不得不說,江馨剛才話里所透露出來的一層意思,卻讓他冷不丁的想起了這次聚會的組織者,他的老同學張楠來了。
雖然在上次陳東的飯局上,張楠并沒有跟他聊到任何關于工作上的事情,但陳揚心里卻很明白,他的這個老班長絕對是有所圖謀的,而張楠既然通過陳東找到自己,很顯然是想在華海做點生意,而以她自身雄厚的實力,現在卻還要跟江馨的堂哥,國內知名的晉商財團搞在一塊,這里面肯定有點大名堂。
張楠究竟看中了什么項目呢,要如此的大動干戈?
難不成......
陳揚沒繼續深想下去,因為他覺得那個可能性實在不大,張楠若真是把目光盯在了華東縣,他倒是不會拒絕只會歡迎的,他現在缺錢得很,只是以張楠的實力,就算她聯絡了晉商財團,恐怕也相距甚遠,要知道即便是國內首富顏令國,對陳揚這個超大項目,也直言不諱的坦白說沒錢。當然了,若是能集合這些各個方面的財閥們,陳揚的項目在資金問題上,缺口倒不會太大了。
“陳揚,你......你難道就沒......沒其他話想要問我的么?”
江馨察覺到了陳揚似乎有些走神,就輕聲問了一句,問完之后,她卻是覺得臉蛋有些發熱起來。
“哦,不,當然不是。”
陳揚趕緊把思緒拉了回來。他也懶得去揣度這些商人們的心思了,反正他就一個原則,不管是誰,只要是來華海投資的話,他都會舉雙手歡迎,但前提條件是,必須在他的控制之下,不是說你有錢,你就可以在華海隨手一指就劃塊地給你搞開發,至于華東縣,那是更加不可能的,那是他已經勾畫好藍圖的地方,別人想要進來,可以,但得按他的想法去開發經營這塊未來的黃金寶地,總而言之就一句話,他說了才算!
低下頭,不經意間看到江馨有些忸怩的神態,似乎欲言又止,他也不傻,立刻就猜到應該跟當年江馨離開華海的那個夜晚有關系了,那晚上,他也不敢肯定,自己到底是跟對方做了還是沒做,似乎是做了那事,可又真不記得,但倘若真是做了,那么江馨這一來,該不會是想讓自己......
一時間,陳揚也不禁有點情緒紊亂了,他已經欠下了不少情債,雖說債多了不愁,但他實在不愿意再牽扯上任何感情糾葛里頭了,尤其是像江馨這樣的,對自己一往情深的女人,他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猶豫了片刻,陳揚還是尷尬的問出口來:“嗯,江馨,這個問題困擾我很久了,就是......在西州的那個晚上,你......哦不,是我到底跟你......”
看到陳揚一副難為情的模樣,江馨突然撲哧輕笑了一聲,眨了眨眼睛道:“你是說我離開前的那個晚上么?呵呵,我們度過了一個很美好的夜晚哦,簡單點說,就是你上了我,嗯,就是這樣,你可不許耍賴不承認哦。”
“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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