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西州大酒店星級不高,也就是家普通的三星級酒店,但實際上內部裝潢環境及服務質量等各方面條件都是很不錯的,原先就一直是西州市政fǔ的官方接待酒店,改制后還是承接了絕大部分的官方招待活動,因此,此次考察團也被西州方面安排下榻在了此處。
酒店分前后院,前院是一幢八層的大廈,也是酒店的主體,后院則有兩幢全由舊式紅磚砌成的老樓,平時從來不對外開放,也只有在接到了重要接待任務時,這兩幢紅磚樓才會啟用。據說在六十年代初期,這里曾經接待過周恩來總理,而周總理也是迄今為止到過西州的最高級別的領導人了。
今天因為要招待李副總理一行人,在陳揚的授意下,這兩幢紅磚樓也重新啟用,將在接下來的一周時間內供遠道而來的貴賓們工作以及休息。
李晥主持的會議現在就在二號樓底層的大會議室里召開,能容納五六十個人同時開會的會場布置得很嚴謹,正中央的主席臺背后是十二面鮮艷的紅旗,碩大的黨徽則高懸在后墻中央位置,跟這十二面紅旗遙向輝映著,和小樓外墻的顏色一樣,頗有歷史感。
不過,會場里的家具和一些配套設施倒是tǐng先進的,都是清一色的紅木家私,以及從國外進口的擴音設備。
坐在主席臺最中央的李晥沒有任何廢話,人一到齊,立刻就開始了言:“同志們,本來我應該先到西州各地方走走看看才開這個會的,mao主席說的,沒有調查就沒有言權嘛,不過,今天西州的四大班子成員都在了,我還是希望能借著這個跟大家開見面會的機會,簡單聊一聊中央的政策和關于“十五”計劃期間振興地方經濟展的一些思路和要點。”
頓了頓,他喝口茶,繼續說道,“相信前段時間大家都學習過了的精神文件,這次黨中央提出來一個新的展觀念,就是務必要我們全黨全國人民深入開展一次學習‘科學展觀’理論知識的熱插o,現在我也還在學習中,不過我可以把我的一些學習心得跟大家簡單講一下......”
從李晥的講話風格便可輕易看出來,他是個很務實的領導,基本上話里不打什么官腔,在這里他就是最大的官兒,但他也不跟干部們客套什么,一上來就簡明扼要的點出了主題。而在他講話時,臺底下鴉雀無聲,西州的干部們都低著頭,刷刷的在自己的筆記本上做著記錄,盡管很多人就算記了滿滿一大本子估計會去也不會看,但這種時候,樣子總還是得做做的。
李晥一個人在臺上講了差不多近半個小時,幾乎全是關于“科學展觀”的內容,而且還以理論內容居多,要是真的板書出來,估計會讓人崩潰掉,不過對于臺底下的干部而言,卻沒有誰會感覺到枯燥的,畢竟大家都是吃文件飯的,平日里還得自己花時間鉆研吃透中央精神,這下由李副總理給大家講解,那真是省事還又省力,更不會在之后的工作中出什么岔子。
的確,領導就是領導,講話水平那真的是相當高的,就算是陳揚做為一個過來人,他也隱隱能感覺到從李晥的一席話里獲益良多,同時,他心里也調整了對李晥的看法,這個李副總理確實能力很強,從他對“科學展觀”理解的層次和高度來看,就是一般的領導干部根本達不到的,難怪這次校長會叫他帶隊下到南方六省來考察調研。
說是考察,其實中央無非也是希望能通過這次考察團的調研工作,除了要了解到第一手材料之外,推動“科學展觀”的普及和深入的工作也是他們此行的重中之重,畢竟南方一直都是改革的前沿陣地,在改革開放初期各地方為了把經濟搞上去,根本不關心其他的問題,現在遺留下來的歷史問題著實不少,要把以前那種不科學的經濟模式扭轉過來,關鍵還是要各個地方的主官從思想上認真重視起來,否則接下來的工作將很難開展。
因此,李晥剛一到西州就要求召開這個會,大談特談一些高層建筑的理論知識也就不足為奇了。
李晥講話完畢后,陳揚做為西州的一把手,接下來自然就得他言了,而他早已經做了充分細致的準備工作,言十分順利,差不多花了十五分鐘左右時間,把西州現階段的情況向中央的領導同志做了簡單介紹,這里就不贅述了。總之,他言的側重點說白了只有兩個,一個是西州目前以及未來的規劃建設問題,另外一個則是民生問題。
而他談到的這兩點內容里,雖然沒有提及科學展觀這幾個字,但通篇卻是緊跟中央精神的,比如西州是典型的喀斯特地形地貌,版圖上石山眾多,各種有色金屬的礦藏儲量也很豐富,但在規劃方面,他卻從來沒有把目光盯在這些能迅提振地方經濟的有色財富上面,早早的就在政fǔ規劃中把這塊內容劃掉了,并且依法取締了絕大部分非法小礦區,這點絕對是走在中央及各地方前列的。而關于第二點民生問題,他也提出了許多新穎的觀點。
陳揚言時,李晥一直聽得十分認真,偶爾眼角的余光看到隨團書記在不停的做著會議記錄時,他心中難免泛起幾分不足為外人道來的復雜感覺。
對于這個在國內政壇漸漸嶄露頭角的年輕后輩,他其實下來之前就早有耳聞,一方面,做為一名高級干部,他是認可陳揚在經濟工作中所取得的一些成績的,可另外一方面,從他個人內心深處來講,說實話他其實是不太希望看到陳揚這樣一個跟其處于不同派系的年輕干部躥升得這么快的,只是現在團系勢大,做為一名成熟的政治人物,他所能做的只能是暫時的避其鋒芒,徐徐圖之。
更何況,對于一個年輕干部而言,上升得太過迅其實并不見得一定就是好事情,年少得志就很容易讓人養成驕傲自大的處事風格,說不定哪天自身就出了問題,然后被政敵抓住直接打得永不翻身。在漫長的仕途競爭中,也只有笑到最后的人才是最終的勝利者。
關于這點,他看得很清楚,因此,即便他現在能清晰感覺到陳揚做為新生代官場里的拔尖人物,身上隱隱展現出的那股子舍我其誰的強大氣場,他卻還是覺得并不足以多慮。木秀于林,風必摧之,這句古訓放諸四海皆準,國內政壇當前看似團系一統江山,但實際上內部卻是派系林立,相信早有人已經把目光緊盯住了上升迅的陳揚,只要將來陳揚在官場里行差一步,自然有的是人會跳出來,倒實在用不著他太過擔心的。坐山觀虎斗,撿落地桃子同樣也是一名政治人物必須具備的本領。
此次,中央派人下來考察,對庸碌無為者當然是壞事,可對有作為的干部而言,那絕對是天大的好事。而這次他下來要走訪的幾個地方里面,陳揚擔任過領導職務的就占了三個之多,要知道這份走訪名單當初出爐時其實也是十分有講究的,基本上都是各大派系經過碰撞,最終多方平衡后才敲定下來的名單,其中陳揚在中央高層心目中的地位可見一般。
看著臺上正侃侃而談著的陳揚,李晥不由得陷入了沉思當中,思緒漸漸的又回到了離京前開召開的那次院辦工作準備會議,在那次例行會議上,校長破天荒的在百忙之中抽空到場參加了會議,除了暗示出校長對此次他帶隊到南方考察的重視之外,在會上,校長還多次提到西州,甚至是陳揚的名字,并且校長在講話時說得很直白,希望考察團的同志要能放下架子,能多走些地方,多聽多看少說,尤其是到了展得比較好,展得比較科學的地區,要虛心向當地的同志取經,爭取回來能形成一套經驗,不要給地方上的同志造成思想上的困huo,等等這些,言猶在耳啊。很顯然,陳揚的表現在高層心目中,還是獲得了極大肯定的。
并且可以預見得到,等此次考察回京,向院里做匯報時,以西州目前良好的展態勢,陳揚不出意外肯定會再次受到高層的贊賞和肯定。
不知過了多久,耳畔傳來一個極低的聲音,才把李晥的思緒拉了回來。
“李副總理,西州的鐘市長已經言完畢了,前面嶺西省委辦公廳的高秘書長來請示,問今晚的晚宴還照常舉行嗎?”
李晥知道是自己的秘書在提醒自己,頭也沒回的“嗯”了一聲,可身后的簡光明剛要去給高秘書長回話,他卻又擺手把簡光明給叫了回來,微微側頭道:“算了,現在也快九點半了,大家舟車勞頓,先好好休息一晚上吧。”
“好的,那我馬上去通知他們把晚宴取消掉。”
簡光明應了一聲,旋即轉身離開了。
由于李晥比較疲憊,西州方面本來精心安排的晚宴,最終連宵夜都沒能安排上,就不得不取消了。這讓西州四大班子的同志都感到有些無奈,甚至有不少同志開始胡亂猜測中央方面是不是對西州有意見了。不過既然領導話了,大家只能是遵照著執行,很快,會議結束之后,大家就各自散了。
散會后,陳揚卻沒走,倒不是他想留下來找到方晴,這里人多眼雜,他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會傻到在這里找麻煩事兒。
他之所以留下來,卻是為了陪劉海泉吃個飯。
劉海泉做為副團長,當然也是住在紅樓里,為了方便說話,陳揚就讓林朝陽另外在酒店里安排了一個私密的包廂,然后點了菜,跟劉海泉邊吃邊閑聊起來。
劉海泉喜歡喝茅臺,陳揚就叫小胡從他家里取了兩瓶茅臺過來,倒不是說西州大酒店的酒不正宗,而是他家里的茅臺是窖藏了三十多年的珍品,還是前些日子仙兒過來時順便帶給他的,他想著自己平時一個人喝也沒意思,加上劉叔叔一直都tǐng關照他的,就拿過來借花獻佛了。
包廂里很清靜,就他跟劉海泉兩個人,飯桌也不大,是那種小圓桌,兩人都是經常遭遇飯局的主兒,陳揚就拿主意只叫了幾個西州的特色菜,都是又麻又辣的家常菜式,像什么青椒小炒肉,紅燒河邊魚等等,劉海泉是四川人,倒是tǐng對他胃口的。
陳揚邊隨口問了問燕京的情況,邊斟了兩杯酒道:“劉叔,您難得有機會到我這個老少邊窮的地方來一趟,我先敬你一杯。”
這里的環境不錯,加上沒旁人在,劉海泉心情甚佳,一直笑瞇瞇的跟陳揚閑聊著,他是部委里出了名的海量主任,這點小場面自然不在話下,就樂呵呵的舉起杯子,跟陳揚輕碰了一下后,一口干了。
擱下杯子,他才開口道:“小揚,最近紅兵那臭小子從華海回來了,開始整天在部委里轉悠,你給我老實交代,他現在搞的那些電子商務到底有沒有前景?”
劉海泉的兒子劉紅兵早在八年前大學畢業之后,就一直在外頭搞網絡公司,現在已經是IT業界赫赫有名的風云人物了。當然,他之所以能混得風生水起全都是靠陳揚給他出的點子,甚至資金也都是陳揚提供的,劉紅兵自己和他的創業團隊在公司里以技術入股,但占的比例卻只是不到3o的一小部分。
而劉海泉雖說嘴上是整天罵自個兒子,可歸根到底,心里頭還是十分關心劉紅兵的,也就是劉紅兵那小子整天拿陳揚來當擋箭牌,他才一直默許了兒子在外面創業。最近劉紅兵打算投巨資在網上搭建一個大型的B2B電子商務平臺,前期的資金沒什么問題,就是還需要一些政策支持,他近期就一直留在燕京跑政策。這也導致了劉海泉破天荒的連續半個月時間內,居然都在家里都看到了這個小兔崽子,是以才有此一問。
劉紅兵這個創意本來就是陳揚給他的淘寶和阿里巴巴模式,當然是穩賺不賠的,陳揚就笑著給劉海泉再把酒滿上,然后才解釋道:“劉叔,我這里給你打包票,紅兵這次的投資肯定沒問題。還有紅兵都快三十的人了,現在好歹也是一家上市公司的ceo,你老人家不要用老眼光去看他了,別太操心了啊,他聰明著吶。”
“哼,他就是自恃有點小聰明,整天還不是靠著關系到處鉆營,我看啊,他再這樣搞下去,遲早得敗光我的門風”
提到劉紅兵,劉海泉一向來嘴里頭都不會有什么好話。而且說實話,他雖然在以前的國家計委現在的國家改委一直身居高位,從來沒有利用手中職權為兒子謀過私利,可是客觀的講,有他這么個在改委當一把手的老爸在,各部委的官員們又有誰敢不賣劉紅兵的面子呢。
陳揚當然也深知其中的潛規則,只是這是國人數千年下來才形成的固有人際交往的模式,作為一介凡人,他也沒辦法改變,他唯一能做到的就是本著自己的良心來辦事了。
心里暗暗搖了搖頭,他才繼續開口道:“劉叔,紅兵是跟我從小一塊玩到大的,他的本質肯定是沒問題的,而且他現在做的事情都是在框架允許的范圍內,他也很清楚自己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再說了,我可是經常跟他聯系的,您還能不放心啊?”說著,他再次舉起手中精致的白玉瓷杯,“好了,劉叔,別說這些了,咱們再干一杯。”
劉海泉給陳揚的老爺子當過八年秘書,也算是看著陳揚長大的長輩了,對陳揚的品行自然是極放心的,這時也就不再說家里的兔崽子了,笑著搖搖頭,舉杯再次干了。
隨后,兩人繼續邊喝邊聊著,幾杯酒入肚后,劉海泉逐漸把話題轉回到了他們此次的考察調研上來。
“小揚,這次中央派我們六個部委的同志組成工作組下來,對你來說,是一個很好向中央匯報工作的機會,我了解過西州這兩年多的一些展情況,你的很多做法,高層是很欣賞的,剛才李晥副總理在見面會上也說了,中央很重視科學展觀的推動工作,而你前期的工作思路就跟科學展觀很契合嘛,等這次調研結束,在給上面的總結匯報上,我會盡量能把西州的成績和經驗突出出來,另外,中央隨后可能還會在國內找幾個做得比較好的地方,加大政策和投資的傾斜力度,我也會盡力幫你爭取到。”
劉海泉已經把話說到這份上了,陳揚能做的不多,只有感謝的份了,舉杯敬道:“劉叔,謝謝您一直以來都這么關照我。”
“呵呵,你小子也千萬不要驕傲自滿,還是得繼續努力啊。”
劉海泉笑瞇瞇的把酒干了,跟著才又略有點感慨的嘆口氣道,“小揚,你現在的路走得很順,說實話,這對你不一定就是件好事,你要好好把握啊。”
在他權力允許的范圍內,他能幫到的自然會盡量幫組陳揚,可正所謂扶上馬再送一程,這點他可以做到,但將來能走多遠,關鍵還是要靠陳揚自己。
“劉叔,您放心,我知道的。”
陳揚自信的笑了笑,雖然他今年才剛剛三十出頭,可他畢竟是重生過一回的,心態閱歷早就不能用這個年齡段的同齡人來做標準了,而且他對未來的大勢走向了如指掌,加上現如今又有龐大的資金支持,將來無論走到哪里,想出什么政績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兒,相信只要他自己不犯低級錯誤,別人根本就別指望能扳倒他。
看著陳揚年輕自信的臉龐,劉海泉也微笑了起來,心里頗有些感慨,同時更多的是欣慰,江山代有才人出,做為陳系的核心干部,同時也做為陳揚的長輩,他當然是希望看到陳揚未來能走得越遠越好。
不知不覺中,一瓶茅臺已經見底了,陳揚不是個嗜酒之人,看了看時間,也差不多十一點半鐘了,剛想開口問問是不是就此結束時,轉而想起一事,就問道:“劉叔,這次考察團里也有團中央的同志嗎?”
“團中央的干部?”劉海泉搖了搖頭,笑道,“那倒沒有,工作組里大多都是各部委的領導,另外還有些廳里的工作人員隨行。”
那就奇怪了,方晴怎么也混進來了?
陳揚腦子里打起了問號,可又不方便直接詢問,只好迂回道:“這就奇怪了,我前面在工作組里好像看到一個人tǐng眼熟的,哦,對了,好像是叫方晴的女同志,她之前不是一直在團委工作的嗎?”
本來以劉海泉的職位,自然是不會認識方晴這種隨行人員的,但因為方晴身份特殊,是方總理的女兒,加上此次方晴是此次考察團的后勤工作的具體負責人,因此陳揚剛一提到方晴的名字,劉海泉就反應過來了,就笑著答道:“呵呵,你是說小方啊,她也是剛剛才到院辦工作的同志,原先好像就是在團委工作的吧。”說到這里,他頓了頓,一臉狐疑的看向陳揚,“怎么了,小揚,你原先認識小方?”
陳揚本不想承認的,但既然問出口了,只能點點頭道:“算是認識吧,我之前在交州工作時,方晴就在交州電視臺工作,打過一些交道。”
劉海泉嗯了一聲,跟著又正色說道:“小揚,你小子不會是跟她有過什么瓜葛吧?”
不得不說,姜還是老的辣,陳揚才說了只言片語,差點就被劉海泉猜了個一清二楚。
他只能趕緊否認道:“劉叔,你都說哪里去了,我也就是好奇問問。”
劉海泉也是隨口一說,更不可能真猜到方晴跟陳揚私底下的關系,但還是又提醒道:“我可跟你說,她是方總理的女兒,你可千萬別干出什么糊涂事啊。哼,你要是做出什么對不起若男的事,我可不輕饒你。”
陳揚沒想到劉海泉眼睛這么毒,頓時悔得腸子都青了,剛要出言再解釋兩句,不料這時門口一聲輕響,貌似有人在敲門。
“請進。”他朝外面喊了一聲。同時心里有些奇怪,也不知是誰過來了,要知道門外守著的是他的秘書小胡,一般情況下,小胡斷不可能主動打擾的。
很快,門口被人輕輕推開,小胡領著一個穿著深藍色套裙的美女走了進來。
這個美女長著一張標準的鵝蛋臉,皮膚極其白皙細嫩,眼眉等五官長得極其精致,身材也是浮凸有致,該tǐng的tǐng該翹的翹,尤其是她那一雙修長的更是讓人很容易便浮想聯翩,臉上雖不施一點脂粉,但進屋后卻讓人禁不住眼前一亮。
陳揚也是眼睛一亮,不過心里卻是嘭的一聲,猛跳了一下,這可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剛提到方晴,她卻如知道一般,立刻就出現在了眼前。
但很明顯,方晴肯定不會是來找自己的。
果然,方晴一進屋之后,就對劉海泉道:“劉主任,李副總理叫我來通知您,如果您沒休息的話,就請您到他的房間開個小會。”
這都多少點了,李晥還要開個小會?
陳揚不得不暗暗佩服李副總理的工作熱情。而劉海泉做為考察團的領導,自然不可能無端消失掉,來這邊吃飯前,他已經有所交代,是以方晴才能找得過來。
而方晴向劉海泉匯報完畢之后,才很用一副很公事化的口ěn跟陳揚打了聲招呼:“陳書記,你好。”同時似乎有點惡作劇似的朝陳揚主動伸出了小手。
陳揚沒想到方晴也來搞這一套,但還是得硬著頭皮輕握住她的手,點點頭回應道:“哦,你好,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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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晴暗暗咬了咬牙,松手之際,悄悄在陳揚手心里頭用力掐了一下。
陳揚心理的負擔可比肉體上的疼痛來得要大得多,這時生怕被劉海泉瞧出什么端倪來,非但不敢表現出任何不滿,反倒還是要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跟著又裝糊涂的轉頭問劉海泉道,“劉主任,方晴同志是團里負責后勤聯系的嗎?”
劉海泉自然不知道兩人的手在他眼皮子底下就曖昧了一回,樂呵呵的點了點頭,隨即又對方晴說道:“剛才我還跟陳揚提到你呢,怎么,小方,你們以前在交州就認識了?”
方晴淺淺一笑,回道:“呵呵,是啊,劉主任,我以前在交州工作時,跟陳書記就是老相識了。”邊說邊看向陳揚,“陳書記,你不會想否認吧?”
陳揚剛剛還滿口否認自己跟方晴不是很熟,可瞧方晴的架勢,卻是根本不是那么回事。這時只能閉嘴,免得方晴又起什么幺蛾子,她倒是沒所謂,大不了不當官了,自己可還是得注意影響的。
好在這時劉海泉的秘書小廖也過來了,跟劉海泉低語了幾句后,劉海泉就神色鄭重的朝陳揚知會了一聲,隨即就急匆匆的走了,看來應該是李晥有些重要的事情要跟他這個副團長商量,不然也不會這么晚了,而且明知道劉海泉在跟陳揚聚會還把他找去。
也不知道是劉海泉走得太急了方晴沒能跟上,還是這小娘們壓根就沒想過要走,總之,等劉海泉走了之后十多秒后,陳揚才驚愕的現,方晴還好端端在包廂里站著呢,而且人家一點都不擔心,在包廂里四下里走走看了看,然后又走到桌邊看了眼桌上的菜肴,張嘴輕哼一聲道:“你倒是tǐng會享受的,別人開完會哪個不是趕緊回家休息了,你倒還有心情在這里陪人劉主任在這里喝酒聊天。”
陳揚反應過來后,第一時間就給回到門外的小胡使了個眼色,小胡雖然不知道這個考察團的美女為什么會留下來,不過看樣子跟老板是老相識了。他當然不敢多問什么,反正他現在知道老板的秘密也不少了,虱子多了不咬人,他也算是見怪不怪了,趕緊按吩咐把門帶上了,然后很自覺的就走出了過道,在外面大廳的沙上坐下等候著了。這跟前面老板跟劉主任在屋里情況不一樣,前面他在外面守著可以隨時聽候老板召喚,可現在老板跟個女人,而且還是個如花似玉的大美人獨處一室,他當然懂得要避開嫌疑。雖然陳揚根本就不可能看到他的行動,但這點自覺性他還是有的,好奇心太重,是當不了一個合格的秘書的。
門關上后,他臉上就是一沉,大步走回到了方晴身旁,一把掐住她的手腕,把她從桌子邊拉了出來,冷著臉惱火不已的大聲呵斥道:“你搞什么?剛才不知道劉主任在啊?你是不是生怕別人不知道咱倆的關系啊?”
方晴卻是對陳揚的瞬間翻臉早有心理準備似的,這時不怒反笑,反倒是揚起了小臉,眉眼帶笑的質問起了陳揚:“那你自己說,你之前明明在車上看到我了,為什么開完會也不給立刻我打個電話?還跑到這里來喝酒,你老實說,你是不是根本就不希望看到我啊?”
陳揚心里那個苦啊,他倒是想打電話給方晴,可是他不敢啊,先不說考察團里有通信管制,他就算真打了電話,也不一定能打通,而且就算是為了避嫌,他也絕對不敢在這個時候去招惹方晴。
而方晴見一句話就把陳揚噎住了,心里也有些自得,扯了扯自己被拽住的右手,微微皺眉道:“哎呀,你這么用力拉著我干嘛,我忙了一晚上,到現在都還沒空吃飯呢,你先陪我一塊吃點吧。”
嘶,有沒有搞錯啊
陳揚再次在心里倒抽了一口冷氣,他不知道工作組的具體工作規程,可是不管怎么樣,做為團里隨行的工作人員,方晴也不太好滯留在這里太長時間吧。她不是專門過來通知劉主任的嗎?
方晴卻清楚知道陳揚心里擔心什么,撇撇嘴,白了他一眼,不屑的譏誚說道:“你瞎擔心什么呀,我既然敢留下來,就不會害得你陳書記身敗名裂的”
“你胡說什么呢”
陳揚強忍住在這里就把她就地正法鞭笞一番的沖動,把手松開了。不過他知道方晴既然這么說,應該是沒什么大問題的。
劉主任走了,換了方晴過來,陳揚卻沒剛才那般輕松的心態了,他也懶得再叫服務員再換一套菜系上來,就讓方晴吃點剩飯剩菜,早吃完早點回去歇著,以免節外生枝。
只可惜方晴卻似乎并不介意吃這些陳揚吃過的剩菜,她看起來真有些餓了,盛了碗米飯和一碗甲魚湯就坐下來自顧自的慢慢吃了起來。
陳揚在旁邊點起根煙,冷冷的看著,一言不。
說來也怪,自從上回在燕京兩人重溫了一把舊夢后,關系雖然還不至于好到變成一個人,但也算是有了很明顯的改觀。兩人雖沒機會再次見面,但相互間的電話聯系還是比較多的,尤其是這一周時間,方同和沒有再,陳揚基本上每天晚上都要給方晴打去電話,聽聽兒子的聲音。
一方面,陳揚突然間知道了自己還有一個兒子的存在,心里頭對方晴自然有著很深的歉意,再難做到像之前那樣冷漠了,要知道之前他曾經多次考慮過要跟方晴劃清界限了的,可現在既然有了兒子,這個念頭卻是怎么也不可能再有的了。他現在已經打定主意了,不管方同和對兩人的事情持什么樣的態度,他都不會再讓方晴離開自己。
而且他心里很清楚,方家同樣是有頭有臉的家族,跟他一樣,方家也絕對不可能把這種事情公之于眾,最妥善的處理方法就是大家都對此事沉默下來。雖然這樣做方家心里肯定不舒服,陳揚也多少有些厚顏的意思,甚至還可能會影響到陳揚未來的仕途展,畢竟現在方同和已經今非昔比,是政治局里面排名第二的常委,陳揚有了這么個不對付的便宜老丈人,是福是禍,真是難以預料。至于方同和心里的真實想法,恐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而另一方面,方晴似乎也突然間意識到,一直以來自己擔心的家族里的壓力似乎不再存在了。雖然那天事后,方同和就很鄭重的找到她長談了一個多小時,當時她很斬釘截鐵的告訴了父親,她這輩子只愛過陳揚一個男人,就從來沒有想到過嫁給其他人,而且有了兒子,她其實也沒有再考慮去認識其他的男人,雖然她看得出來,父親知道這個答案后很失望,甚至很長時間沒再讓她見兒子一面,但這確實是她心里的真實想法。
而隨后事情的展再次出乎了她的意料,沒過多久,她就能再跟兒子住在一塊了,雖然父親還是沒有說什么,但至少,這就是一個良好的信號,只要她自己堅持住,父親權力再大,也拿她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