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玉閣鬧得烏煙瘴氣狼藉一團時,雙陽赤龍城的皇城依舊是那樣威嚴、肅穆。
血秦帝國以血色為貴,以黑色為尊,故而雙陽赤龍城的皇城城墻通體漆黑,宛如黑夜一般深邃,又好似鎢鐵一樣剛硬堅毅。而皇城內的建筑,一眼望去盡是茫茫血色,透著一股子讓人窒息、不安的肅殺氣息。
皇城正中,一座高有千米的血色石臺威嚴聳立,石臺底座邊長里許,而頂部長寬只有五十米,如此巨大的一座石臺直上直下,四周并無臺階,石臺表面更被打磨得和鏡子一樣光滑,若無絕對的實力,尋常人根本別想攀爬上去。
星光下,石臺表面隱隱有血色、黑色的符文閃爍,一股讓人窒悶的法力波動隱隱籠罩整個皇城。這座宛如鮮血一樣殷紅的石臺,是整個皇城防御陣法的核心,是血秦帝國開國時就矗立在這里的一件巨型上古魔導器。
肉眼可見點點星光從高空飄落,被這座巨型石臺逐漸吸納進去。每時每刻這座石臺都在吸收四周的自然元素能量,無數年來,這石臺內已經儲藏了尋常人難以想象的龐大威能。僅僅它散發出的法力波動,就能對進入皇城的所有大能產生絕大的實力壓制。
諸如說圣師巔峰的大能一旦進入血秦皇城,他的實力將被強行壓制到圣徒境界。
除了掌控這座石臺核心的血秦皇帝,無人能免疫這可怕的壓制,所以身處血秦皇城,血秦皇帝幾乎就是無敵的存在。
如今這石臺上,一張九龍纏繞的巨大帝輦穩穩的停在石臺正中,一名長發飛舞,每一根發絲中心都有一條血線若隱若現,通體被一層隱隱血光包裹的黑袍老人坐在帝輦上,正望著皇城外燈火通明的雙陽赤龍城。
石臺極高,老人的修為極強,所以他能看出極遠的地方,這也包括了今夜熱鬧無比的暖玉閣。
一名身穿血色長袍、頭戴血色輕紗高冠,手持血玉朝芴的俊美青年恭敬的站在帝輦前一丈遠處,恭恭敬敬的耷拉著眼皮,沒有發出半點兒聲音。
過了許久,老人才輕輕的咳嗽了一聲,淡淡的說道:“馨竹,據說你七年前離家游歷的妹妹回來了?”
血袍青年恭謹的向老人屈身行了一禮:“陛下圣明,小臣幼妹馨月的確剛剛返家。這七年來,她游歷天下,甚至去西方大陸和黑靈大陸都走了一遭,的確是增進了不少見聞,而且還攜帶了一批不弱的追隨者回來。”
黑袍老人,正是當今血秦帝國的皇帝贏晸,他也是血秦帝國有史以來最熱衷于對外擴張的帝皇,他在位一百七十年,滅國七十二,血秦帝國周邊的小國聽得‘血腥秦皇贏晸’的名號,絕對有止小兒夜啼的效果。
甚至龍城就是在贏晸發動的幾次滅國之戰中有著良好表現,甚至曾經連屠了帝國數城,這才有了‘屠城血靈’的兇名,更成了贏晸的愛將,受封鷹揚大將軍,鼎盛時期甚至由龍城執掌血秦帝國最精銳的一部禁軍,負責血秦皇城的日常駐防。
聽得血袍青年的回答,贏晸慢悠悠的點了點頭。
“年輕人多出去走走,增長一點閱歷,這也是好事。只是胡涂、胡業還真忍心,這么小的一丫頭就讓她離家四處亂走,也不怕誤交了歹人?這次跟著馨月回來的那個叫做林齊的小娃娃,是做什么的?”
血袍青年沙心竹,血秦皇朝五品隨朝大夫,兼任按察令風聞丞,同時又兼了太佐治下宗人令的掌簿丞一職,甚是得到了贏晸的賞識,時常奉命入宮對答,是當今朝堂中最炙手可熱的得寵近臣。當然和沙心月一樣,他在血秦皇朝有另外一個名字——胡馨竹。
聽到贏晸的問題,胡馨竹急忙回稟道:“那林齊,是西方大陸一秘商家族的嫡系傳人。陛下圣明,那西方大陸的秘商,是一群膽大妄為、惟利是求的商賈,他們身家豪富,稱之為富可敵國也毫不夸張。他們的家產都來自于和深淵世界那些異族的交易,固然風險極大,但是十次交易成功一次,那就是百倍、千倍的利潤。”
贏晸點了點頭,扭動了一下身體,又輕咳了幾聲,這才皺著眉頭道:“馨月怎么會結識這種。。。這種刁民?”
胡馨竹的臉上恰到好處的出現了一抹惶恐,他彎下腰,急忙解釋道:“陛下明鑒,馨月游歷西方大陸時遭逢強人,差點不幸,倒是這林齊見馨月是東方之人,他自身也有東方血脈,故而出手援救,這才結識了馨月。”
沉吟片刻,胡馨竹又笑道:“后來馨月去黑靈大陸游離,兩年后返回西方大陸,卻在一次拍賣會上又碰到了這林齊。馨月提起東方大陸物寶天華、人物風流,那林齊大為心動,這才跟著馨月來東方,一個是想要尋訪他林氏先祖的蹤跡,一個呢就是想要再發一筆橫財。”
贏晸緩緩點了點頭,他幽幽說道:“一次能拿出五億兩黃金,買下當年溫香閣的那塊地,這林齊果然出手。。。嘿嘿,果然是出手不凡。堯山王又和他合作,弄了什么富貴會出來,仔細的盯著,仔細的看著,不要讓他惹出別的是非。”
揮了揮手,贏晸冷哼道:“雖然是我東方血脈,但是出身蠻夷之地,這一身蠻子氣息卻是洗不掉的。他安安靜靜做生意,那就留著他,若是他有什么不軌之舉,就極早清理掉,不要讓他驚擾了堯山王。”
皺了皺眉頭,贏晸冷哼道:“順便去查查,看看海城熊家的那個熊萬金又是怎么和這林齊認識的?他們怎么就巴巴的湊成了一路?一年多以前,熊萬金不是帶著幾條海船出海么?他的船呢?”
胡馨竹急忙上前了一小步,他恭敬的說道:“這件事情,馨月倒是向小臣提起過。那熊萬金的確是帶了幾條大海船出海,但是。。。”
飛快的抬頭看了贏晸一眼,胡馨竹輕聲道:“有人去西方大陸勾結海匪和當地豪強,硬是毀了那幾條船,熊萬金帶去的所有貨物都折損一空。錯非碰到林齊,熊萬金早就在異國他鄉做了個冤死鬼。”
贏晸挑了挑眉頭,他凝神看向了胡馨竹,目光中流露出了一絲好奇。
胡馨竹輕笑道:“小臣也就隨意查了查,發現去西方大陸勾結那些海匪、豪強的人,是定海王側妃花氏身邊的一個主管太監。而花氏也是和熊萬金的某個兄長合作才做出了這等行徑,他們商議的就是。。。”
贏晸已經厭惡的擺了擺手:“不用說了,下內旨,將那花氏鴆殺了吧。我血秦皇家,不要這等心狠手辣的妒婦。順便著定海王申斥熊家,作為皇家外戚,總得和和睦睦才好,若是兄弟反目打打殺殺的,傳出去,豈不是丟了我皇家體面?”
說著說著,贏晸的眸子里已經透出了一股子狠辣的殺意:“若是熊家的老人管不住自己的兒子,非要鬧出是非來,那么就讓皇家替他來管!不成器的子孫,不知道忠孝友悌的畜生,死多少都沒關系。”
胡馨竹急忙躬身行禮,一旁侍立的幾個老太監恭恭敬敬的應了一聲,已經有人掏出了空白的血色絲綢所制的圣旨,迅速的擬定內旨,然后交給贏晸蓋上了自己的私璽。
胡馨竹嘴角微微一動,一抹不可察覺的笑意一閃而逝。
贏晸隨手將加了私璽的內旨丟給了身邊的老太監,然后看似隨意的說道:“過幾日,宮內瓊林中的逸品瓊花就要開了,太后準備了一個瓊花宴,還在京都的皇室成員,還有那些勛貴之子都會參加,你家馨月,讓她也來。”
頓了頓,贏晸瞇了瞇眼睛,笑吟吟的看向了胡馨竹:“讓那林齊也來吧。這個秘商,還真有點意思。一張封禁了龍魂的深淵魔龍皮,這可是罕見的珍物。給他說,如果他手上還有什么珍奇之物,皇家自然不會吝嗇那點錢財。”
胡馨竹抬起頭,若有所思的看向了贏晸。
贏晸微微點了點頭,有意無意的說道:“西方大陸雖然地域狹小,但是很多珍稀物產,卻是我東方急需之物。我血秦帝國疆土百萬,良將入云、謀臣如雨,披甲持銳之士無數,這烈日普照之地,當為我血秦之土。”
胡馨竹跪拜在地,深深的向贏晸行了一禮:“陛下圣明,我血秦帝國,當一統四面八方,凡世間之人,都將成我血秦子民!”
贏晸輕輕的笑了笑,然后,他抬頭看了看漫天璀璨的繁星,突然幽幽說道:“馨竹,你回家之前,去看看那個孽畜。。。看看他在干什么,和他說說話,就問他一句,他最忠心的鐵桿心腹已經起兵造反了,他當年是不是真的要。。。”
贏晸的聲音變得無比的輕微,胡馨竹的身體劇烈的顫抖了一下,然后急忙磕頭接受了贏晸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