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禎也想去歐洲,祥臉上的笑容立時就僵住了,老十四也去,那他還有他什么事?不過一想到出兵歐洲主要還是打陸戰,他臉上的笑容很快又燦爛起來,甚為興奮的道:“那我就等著十四弟的好消息。”
禎卻是一盆冷水澆下來,“十三哥別高興太早,四萬里征程,皇阿瑪怕是不會允許我們親去,看皇阿瑪的意思,更傾向于二哥。”
祥細細回味了下當時的情形,不由大感氣餒,康熙當時否定了大哥、五哥,卻唯獨未否定二哥,他甚是不甘的問道:“二哥才兵變不軌,皇阿瑪會放心讓他掌控三萬海軍?”
“即便二哥領兵出征歐洲,他也不可能掌控住海軍。”禎信心滿滿的說道,接著卻是語氣一轉,“是否出兵都是未定之數,皇阿瑪可能根本就未考慮領兵人選,我亦是妄自猜測。”說起領兵人選,他不僅暗嘆了一聲,大清現在可是將才凋零,熙朝名將大都已經做古,這出征歐洲、美洲還真是沒有適合的將才。
年羹堯倒是將才,卻是老四的人,不把老四徹底打倒,他根本就不敢重用,還有個岳鐘琪,不過現在才二十多歲,資歷、閱歷都差的遠,老十三是不錯,可是,他那身子骨實在讓人不放心,怎敢讓他去歐洲、美洲?
至于他本人,想都不用想,康熙絕對不會讓他去冒險,若是康熙同意他帶兵去歐洲,那他也不用去歐洲了,直接占據南洋、澳洲埋頭發展準備等康熙死掉搶皇位得了。
想來想去,一時間,禎還真是沒想到合適的將才,或者提議隆科多領兵去美洲?他這個九門提督估計也做不長,不如去美洲混個軍功撈個爵位,另外,付安定、鄭清遠這兩小子也不錯,練練或許是個將才,至于衍德、劉知生、林衛、德爾諢幾人,那是海軍的將才,不能抽調。
祥哪里知道禎早把他給排除掉了,聽聞康熙心里可能根本未定下領軍人選,不由又開始憧憬著能出征歐洲,他邊走邊問道:“十四弟可知道歐洲是否有騎兵?”
“自然是有的,聽聞法國的胸甲騎兵在歐洲就較為有名。”禎隨口說道,見祥一副興致勃勃的神情,生怕他期望越高,失望越大,忙趕緊的轉移了話題道:“十三哥,瞧這天又要下大雪了,進京的路上,你不是說有不少‘抱火鍋’的凍死街頭嗎?
眼下移民澳洲,要的是人,這些個流民白白凍死,實在是一大損失,我回府之后,另外有要事,這事還得拜托十三哥操心。()”
祥的注意力一下就吸引了過來,驚喜的問道:“十四弟打算伸手賑濟他們?”
禎點了點頭,道:“豈能見死不救?也花不了幾個銀子,天色已經不早,十三哥出宮就譴人去聯絡下外城的龍泉寺、萬明寺、法源寺、給狐寺、藥王廟、清化寺等等寺廟道觀,讓他們把寮房、居士林都騰出來,收納那些‘抱火鍋’的,順帶供給些齋飯,著人統計一下,過幾日,我去給各寺廟添香油錢。”
“這可是樁大功德。”祥笑道:“我親自跑一趟,十四弟現在是名聲在外,只要提及十四弟的名號,這事情準成。”
禎點了點頭,道:“這不過是權宜之策,不獨是京城,其他大小城鎮也應該有不少的盲流,得想個法子妥善處理這些人,否則應景的時候,容易生亂。”
“這還不容易?”祥微微一笑,道:“把移民澳洲的優惠條件一傳出去,他們自然會想法子往澳洲去,有田有地,誰愿意做盲流?”
考慮到再有幾日便要‘封印’放年假,康熙隨后就傳諭山西、陜西、河南、山東、直隸等省官員,做好移民的前期準備事宜。
諭旨一出,移民澳洲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四九城,緊跟著,移民澳洲的種種優惠也都一一傳了出來,京城百姓正議論紛紛之時,澳洲有大金礦,海外放開礦禁的消息又相繼傳出,西班牙在美洲掠奪了四十億白銀的事情也被捅了出來,這一下,整個京城登時就如開了鍋一樣,到處都在議論移民澳洲的事情。
很快,十四皇子禎出資五千萬兩,七年移民千萬入澳洲的計劃也傳了出來,隨之傳出的還有全國推行種痘疫苗法,江南試行低息放貸這兩個消息,不過這兩個消息很快就淹沒在千萬移民澳洲的熱議之中。
朝廷組織移民并不罕見,前明有著名的‘江西填湖廣’如今正持續的‘湖廣填四川’亦算是大手筆,可與移民入澳一比,都相形見絀,簡直是小巫見大巫,然而議論的最多的卻是,朝廷花費五千萬兩移民澳洲,究竟值不值?
而一眾王公大臣議論的重點卻是禎的財力,又是建遠洋艦隊又是低息放貸,又是五千萬兩移民,這位十四爺究竟有多少身家?
次日不用覲見,禎飽飽的睡了個懶覺,起身后,在四個丫鬟的侍侯下更衣洗漱之后,才施施然出門,地上已是積了厚厚一層積雪,禎不由擔心起來,不知昨日老十三可將那些‘抱火鍋’的安頓好。
陪著海若幾個福晉用過餐,他才來到書房,草草畫了幾張草圖,便帶著幾個護衛出了府邸,他不敢多在府里耽擱,以免被堵在府里。
京城百姓室內取暖多用火爐,火爐以質地可分為泥、鐵、銅三種,平頭百姓是燒不起木炭的,一般都是燒的煤球,昨日禎特意用了一次燒煤球的火爐,煤球略比乒乓球大一點,火卻不是很旺,而且換煤很不方便。
外城南區的‘譚記泥爐’是京師火爐中最為有名的,譚記泥爐是以鍋盔木制造,透熱力極強,輕而易搬,也算是老字號了,連天大雪,‘譚記泥爐’的生意也就顯得格外的好,掌柜譚才軍這幾日一天到晚都是樂呵呵的。
譚才軍不過三十出頭,身形稍顯單薄,生的倒也和善,見人是未言三分笑,正是一副天生的掌柜模樣,今日一上午就賣出了二十多個爐子,他心里樂滋滋的,圍著火爐,啜著熱茶等著客人上門。
門口厚重的棉簾被掀開了,一人伸頭進來仔細的張望了一下,譚才軍眼尖,一眼就看出來人的帽子是‘步步升’的風帽,連忙站起身,給伙計使了個眼色,不料那人又縮了回去,卻是把門簾就這么掀著,一股股冷風立時灌了進來。
這不是有意惡搞嗎?伙計臉上登時有些掛不住,笑容也有些僵,譚才軍卻是心里一驚,絲毫不敢怠慢,恭敬的在門簾的斜前方候著,一邊還不忘給伙計使了個眼色。
禎一身便裝,穩步而入,方才進屋站定,譚才軍便拱手一揖,道:“貴客臨門,小店榮幸之至。”說著,又吩咐伙計道:“快去,把我珍藏的龍井和那套茶具拿出來。”
禎瞅了譚才軍一眼,又回身望了掀門簾的護衛一眼,這才邁步,譚才軍心思靈動,一邊讓座一邊說道:“少爺馭下有方,一看便是出自富豪之家,敢問尊姓?”
聽他暗里解釋,禎不由微微一笑,這能做掌柜的,倒都是有幾分眼力的,略微沉吟,他才矜持的道:“稱我龍少爺便是。”
譚才軍心里卻是沒底,這么個貴少爺來他一賣火爐的小店,總不可能是買爐子的吧?他小心翼翼的問道:“隆少爺親臨小店,不知有何吩咐,小的必定盡心盡力。”
“聽聞貴店火爐做的地道,我這里有個新式火爐式樣,想請貴店制做,不知可行?”禎微笑著說道,而后將畫好的草圖攤開在桌子上。
新式火爐?譚才軍心里疑惑,卻仍是滿臉的笑容低頭細看,這爐子倒也不奇特,只是風門的地方怪了點,這么小,怎么換煤球?
見譚才軍臉有疑色,禎含笑問道:“貴店僅只做泥爐?”
“回隆少爺,鐵爐、銅爐都做。”譚才軍恭敬的回道。
“既是如此,那就一事不煩二主,這個做蜂窩煤的模具,貴店也一并制做吧。”禎說著又攤開一張草圖,道:“這蜂窩煤與煤爐是一套的,我先給你二兩訂銀,明日能做出來嗎?”
譚才軍看了看圖紙,微微搖了搖頭,道:“這怕是有點難。”
“五兩!明日午時之前完成。”禎隨口說道。
這是遇上八旗子弟了?還真是不折不扣的敗家子!譚才軍心里暗喜,趕緊應了下來,禎卻又道:“你最好把工匠叫來,有些細節要囑咐一下。”
乘著工匠未到的空隙,禎又含笑問道:“聽說最近京城實行工商雜稅革新,對你們可有影響?是好是壞?”
譚才軍狐疑的瞅了禎一眼,難道走眼了?這可不象是敗家子兒,瞧著年紀也不象是個官,怎得帶出了一副官腔?是滿族官宦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