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的禩的決定,裕親王保泰不由暗嘆了一聲,老八還是不死心吶,如此下去,八黨與十四黨翻臉不過是遲早的事情,屆時,八黨的一眾宗親大臣怕是都要跟著倒霉,但要他就此叛出八黨,卻又做不出這種事來。
見保泰神情黯然,禩長嘆了口氣,道:“三哥不必擔心,皇阿瑪既是無意于我,我何苦強撐著不放,我現在是放的下也的放,放不下也的放!”[,]
“那八弟如此說,又是為何?”保泰不解的問道。
禩望了二人一眼,才沉聲道:“既然我沒了機會,咱們就必須全力支持、保證十四弟上位,若是十四弟失手,后果則不堪設想。
之前,我還存著爭一爭的心思,對十四弟整合十四黨與八黨抱著瞧熱鬧的心態,現在既然是全力支持十四弟,則必須要事事替他著想,所謂的預留退路,是給十四弟留的!
十四弟這步走的急了點,有點冒險,兩黨合流,消除了黨爭,對朝廷而言,自然是大好事,但對皇阿瑪而言,卻并非好事,雖說皇阿瑪眼下對十四弟是信任有加,但如此多的王公大臣、宗室親貴都依附于十四弟,苗頭稍有不對,皇阿瑪必生疑心,正所謂此一時,彼一時,如此長的時間,實難保證皇阿瑪能夠始終如一的信任十四弟。
我認為,還是表面維持兩黨并立的局面好,皇阿瑪對于黨爭是駕輕就熟,也習慣了黨爭,另外,我擔心兩黨合流之后,皇阿瑪會扶持四哥,易位而想,便是我也難以容忍太子一黨獨大,這不僅是觸及皇權,而且是嚴重的威脅皇權。”
九阿哥禟、裕親王保泰二人沒料到禩竟然一下就能擱開手,而且能夠設身處地的為老十四著想,心里都不由暗自佩服,倒是小瞧了八哥的器量,老九禟遲疑著問道:“八哥這翻苦心,是否與十四弟通通氣?”
“這是自然。”定下心來,禩仿佛輕松不少,微微笑道:“給十四弟帶話,八哥愿意做他的磨刀石,我這番話,原話說給他聽,看他是什么意思,尊重他的決定。”
正午,烈日當空,德州近郊的一處大棚茶檔,二十多個身著勁裝的彪悍漢子將整個茶檔都包了下來,一應閑雜人等都被遠遠的趕了開去,樹蔭下,另有三、四個漢子在給馬匹飲水,二十多匹馬都是清一色的駿馬,不過卻都是渾身漢濕,一看就是經過長時間的奔跑。
茶擋最里面的一張桌子上,四阿哥禛亦是一身尋常勁裝打扮,沉著臉大口的喝著粗茶,從杭州到德州,二千多里,他硬是四天時間就跑到了,最遲明天午時,就能夠趕到京城。
喝著淡淡的大碗茶,禛默默的想著心事,德州的信報還未送來,也不知道京城現在是什么情形,不過才四、五日光景,被必還來得及趕上這出好戲,轉而,他又想到,不知道鄔思道現在趕到什么地方了,估計也慢不了多少,應該進入順德府地界了吧。
正自默想,一名護衛急步趕了過來,低聲道:“主子,德州的信報送來了。”說著遞上一個小蠟筒,禛捏開一看,臉色立時就一片鐵青,上面僅有六個字,“太子兵敗投降。”太子竟然敗了,僅僅入京三天時間就敗了?而且還是投降!他投降難道就能逃脫終身圈禁或者是鳩殺的下場?太子雖然暴戾,但卻不是蠢才,何以會做出這等蠢事來?即便是逃往西北,茍延殘喘,也比束手就擒強,至少還有機會不是?難道康熙未死?
失神半晌,禛才回過神來,略微思忖,便吩咐道:“就在這驛道附近找個莊子,先住下來,派人沿途回頭接鄔先生。”沉吟了一下,又問道:“德州難道不知道我的行程?為何只有鴿信?”
護衛躬身回道:“回主子,奴才問過了,昨日的快信要黃昏才能送到。”
禛點了點頭,道:“隨到隨送。”
一行人就近尋了個莊子,花了點銀子雇下一處院子,禛連著在馬背上顛簸了四天,顛的渾身骨頭都快散架了,一躺下就渾身酸疼,雖然極為疲累,他卻是半晌睡不著,京師的前幾日的詳報,他在徐州就已經收到,對于京師前幾日的情況可謂了若指掌。
太子捏著眾多的朝廷大員和宗室親貴,手中又握著二萬多人馬,對京師的防務亦十分熟悉,何以不過三天時間就兵敗投降?這真是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不用想,定然又是老十四的手筆,老八沒這份能耐,想到這里,他不由暗嘆了一聲,無心再想,很快就熟睡了過去。
黑甜一覺,醒來時,天已麻黑,禛就著移過來的燈光細細看完快馬送來的細報,心里一片冰涼,特別是附在信尾那一段,老十四竟然在‘澹泊居’宴請老八一黨,十四黨與八黨合到一塊了?
他起身來到院子里,緩緩的踱著步子,康熙果然未死,而且還是隱身于海軍,老十四的海軍,不過三千人,居然不到一個時辰就攻下了阜成門,太子在安定門率七千人被老十四勸降,八黨與十四黨合并。
眼下的情形,老十四可謂是如日中天,既獲得了康熙的絕對信任,又乘勢合并了八黨,而且解救了如此多的大臣宗親,不僅深得人心,而且聲望亦達到了極致,實力也膨脹到了極致。
他現在憑什么跟老十四爭?不出意外,康熙回京就會廢了太子,再立太子,除了老十四,還能立誰?除非是不立太子,否則非老十四莫屬!
禛煩悶的轉著圈子,他如今跟老十四可說已成死敵,一旦老十四被立了太子,還有他好日子過?該如何應對眼前這局面?轉了兩圈,他停下腳步,問道:“鄔先生現在到了何處?”
一眾護衛都是面面相覷,誰也不敢亂說,半晌,一個護衛才道:“目前沒有收到任何消息,不過,預計要比我們慢上半天或是一天的行程。”
稍稍沉吟,禛才吩咐道:“早點休息,明日一早,原路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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