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被淘汰下來的宗室子弟,禎也頗為頭痛,這些人都是康熙通過各個宗親皇族塞到海軍來的,一方面固然是想獲立戰功封爵,一方面卻是想通過他們來掌控海軍。(喜歡本書,請收藏)也不知道康熙對他們許諾了什么好處,使得這些宗室親貴們趨之若騖,千方百計的把自家子弟送進海軍。
禎到上海來發展,可是得到了這些宗室親貴的大力支持,若是就此把這二十六人踢出海軍,不僅得罪其背后的家族,而且還會引起康熙見疑,說不定還會引起所有宗室親貴們的恐慌,那可就得不嘗失了。
但是其他淘汰者皆踢出海軍,獨獨把他們二十六個留下來,那所有的宗室子弟日后還如何約束?其他的海軍軍官會有什么想法?海軍制定的各種制度、軍規豈不就成了一紙空文?
瞅了武格一眼,禎悶聲問道:“這事你怎么看?可曾有妥善的辦法?”
見禎反問過來,武格微微一怔,很快就說道:“院長,標下這幾日也曾反復的思慮過,就此把他們趕出海軍,情面上有些過不去,不趕他們出去,海軍以后的管理就是煩,為海軍長遠計,該狠下心來。標下建議將他們全部趕出海軍,去負責海軍的各項后勤補給。”
去負責后勤?禎暗笑武格厚道,這批人去負責后勤,海軍一旦立功,自然也少不了他們一份功勞,不過,后勤這塊,禎卻是不想交到這些人手中,掌控了后勤,也就等于掌控了海軍,后勤必須是自己信得過的人。
他千心萬苦的開發臺灣,又是建軍港,又是邀買人心,就是準備在臺灣再給海軍建一個后勤基地,以后在南洋也要建后勤基地,這樣海軍才能夠真正的掌控在手,他怎么可能讓這些人去掌控上海的后勤。
暗忖了半晌,禎才道:“這法子不行,反而令他們不思進取,海軍的軍功可不是那么容易混的,讓他們全部到留春園值衛,一年后,若是還不能通過考核,堅決趕回京城。”
江寧府。
六月二十八日一早,江寧府大小近百官員在兩江總督噶禮的帶領下恭候在中關碼頭,迎接自上海而來的皇十四子恂郡王禎,不獨為禎身份尊貴,也因為他身上兼著無數個欽差身份,跟江寧有關的就有江南七省觀風使和督辦農學院事。
對于這位近二年來如日中天的皇十四子,一應江寧官員是聞名已久,江寧城有關十四爺的傳聞更是數不勝數,早就有說書的將十四爺的事跡編成段子四處說唱,而十四爺對這些說書的也頗為照顧,每隔一段時間,都會為他們添加一些新鮮事或者是大的舉動來吸引看客,最近幾天,他們說的就是十四爺下福建,招撫饑民,移民三十萬入臺,贈送三十萬布匹給饑民的事,十四爺這次來江寧,他們的生意又得火暴一陣了。
與百姓不同,這些官員更看重的卻是十四爺與江南官場的緣份,這二年來,凡是跟十四爺沾上邊的,那品級都是嗖嗖的往上升,而且都是與兩江或者是江寧沾邊的,象松江知府朱延志,原本是被兩江總督噶禮彈劾的,靠上十四爺,不僅沒事,還連升兩級成了從三品的粵海關監督。
蘇州知府陳鵬年也是一樣,關進了大牢,都被十四爺點名要了出來,也連升兩級成了江海關監督,原江蘇巡撫于準,流放黑龍江的,現在也成了閩海關監督,原戶部尚書張鵬翮,侍郎噶敏圖,不過是來江南查案的,靠上了十四爺,不痛不癢打了幾次嘴仗,結果,張鵬翮升了讀書閣士,噶敏圖升了戶部尚書。
官場最講究的就是機遇,對他們來說,十四爺這次來江寧就是一次難得的機遇,一旦入了十四爺的法眼,至少要省卻十余年的煎熬,所以一眾人等都是眼巴巴的盼著禎來江寧。
兩江總督噶禮卻是心情復雜,他原本是在八黨與太子.黨之間搖擺,卻是先被十四皇子踩了一腳,又被八皇子彈劾一道,這才索性倒向了太子,卻沒料到,十四皇子竟然自立十四黨,而且還得到康熙的大力扶持,現在太子爺又來信要他去跟十四爺結盟,這個中滋味,著實復雜難辨。
通政使、江寧織造、巡視兩準鹽漕監察御史曹寅對禎的到來卻如大旱之盼甘霖,四百萬的巨額虧空已經快壓的他喘不過氣來了,兩江總督噶禮的密劾,讓他產生了強烈的危機感,十四爺雖然一口就將虧空的事應承了下來,卻是不知道他會開出什么條件,這事一日不徹底落實下來,他一日就不得安心。
江寧農學院院使李錦,江寧督管秦淮河試點的欽差鄂爾泰也在恭候的官員之列,二人對禎的到來同樣是充滿了渴盼,只不過,李錦想要的是銀子,鄂爾泰想要的是禎的賞識。
等了將近一個時辰,掛有欽差旗號的大船終于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之中,一眾官員不由一陣騷動。
大船上,禎饒有興致的打量著大量停靠在兩岸的各式船只,感嘆著這時代水運的繁忙及江寧的繁華。看到那綿延不絕,高大巍峨的城墻,他也是頗為興奮,六朝古都,果然是不同凡響。
船一靠岸,禎穩重的走下碼頭,在早已準備好的位置面南而立,立時就聽下面一片整齊的彈馬蹄袖的聲響,一眾官員在兩江總督噶禮的帶領下整齊的跪下,“臣等恭請圣安。”
“圣躬安。”禎朗聲回道。
“萬歲,萬歲,萬萬歲。”三跪九叩之后,一眾官員起身又重新下跪給楨見禮,“下官、奴才給恂王爺請安,王爺金安。”
禮畢起身,噶禮就微笑道:“王爺一路辛勞,下官在‘慶福樓’略備薄酒為王爺洗塵,還望王爺賞光。”
禎對這類官場虛禮最為反感,當下便含笑道:“本王自福建一路奔波,著實乏累,噶大人的好意,本王心領了,酒宴就免了吧。”
禎不喜官場虛禮的事,早就從上海傳遍了兩江官場,噶禮當下也不以為意,又笑道:“下官為王爺已備好下塌之處,王爺既是勞累,下官這就送王爺前去安歇。”
曹寅一聽,忙上前一步笑道:“王爺,還是去奴才的織造府吧,既安靜又便于防護。”
禎在廣州被刺,雖然安然無恙,卻累及一條街的百姓慘遭魚池之殃,心中一直大為內疚,聞言便笑道:“本王性喜清靜,就住織造府,有勞噶大人費心了。”
江寧織造府占地廣闊,庭院閣樓層層疊疊,康熙六下江南,五次住在織造府,織造府實際已是行宮規格。
安頓下來之后,禎在曹府安排的幾個丫鬟的侍侯下洗漱了一番,換了便裝出來,就聞報曹寅早已在外候著了,禎沒料想曹寅如此著急,稍稍沉吟便吩咐讓他進來。
曹寅進來見禮之后,禎便伸手讓座,曹寅一落座便欠身道:“十四爺住的可還習慣,若有不周之處,老奴馬上著人更改。”
禎含笑道:“環境幽雅,景色宜人,各項設施齊全,不錯。”
“十四爺滿意,老奴就放心了。”曹寅說著又詢問道:“老奴奉皇上密旨,為王爺物色的那三名江湖異人,王爺可還覺滿意?”
曹寅送來的羅靜、甘洪軍、車同三人,都跟巴亥、達春一樣,隨時侍侯在禎左右,曹寅豈有不知,有此一問,無非是為接下來的談話增加籌碼,禎微笑道:“還不錯,本王已經賞了他們三等護衛。”
“王爺賞識,就是他們的福分。”曹寅含笑道:“三人都是江南大家出身,家大業大,王爺不必有顧慮。”
禎點了點頭,“有勞曹大人費心了。”
“老奴不敢居功,這都是皇上對王爺的厚愛。”曹寅說著,起身一揖,肅然道“十四爺愿出手幫老奴填還巨額虧空,老奴感激不盡,十四爺但有差譴,老奴萬死不辭。”
這是要自己開條件了,曹寅手上的資源,禎最感興趣的,莫過于情報了,曹寅作為江南密探頭目,手里讀書定有一張情報網,海軍日后征日本也好,下南洋也好,都需要大量的情報,之前雖然叫老九他們收集日本的情報,但自立十四黨之后,關系已大不如前,他可不敢做指靠。禎收斂了微笑,肅然道:“曹大人快人快語,本王也不繞圈子,本王要刺探日本、南洋諸國的各方面情報。”
日本、南洋諸國的各方面情報?曹寅不由一怔,十四爺造遠洋艦隊是為了打日本和南洋?這不是什么難事,也不損害各方利益,稍稍沉吟,他便點頭道:“十四爺,日本與南洋往來商船眾多,這不是難事,不過,需要點時間,日本一年就足夠了,南洋稍大了點,兩年時間如何?”
禎不由暗自驚詫曹寅的能力,這時間比他預料的要快的多,看來,曹寅這個情報網比他想象的要大的多,得想辦法抓在手上,至少也要跟康熙共享才行,微微點了點頭,他才道:“詳細說說你的虧空情況以及你負責的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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