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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帳中點著的檀香婷婷裊裊的飄起來,倒是顯得大帳中愈加的安靜起來。帳中的四個人都墮入了沉默,躺在床上的達溪長儒等待著李閑啟齒說話,而李閑此時卻是滿嘴的甜蜜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至于葉懷袖和張小狄,兩個人只剩下了震驚哪里還能說話?
也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四個人甚至連親兵送出去飯菜都沒有留意到。張小狄幾次想說些什么來緩解帳中的沉悶氛圍,一時之間也找不到什么話題。她和葉懷袖對李閑的過往有一定的了解,卻根本就沒有想到會是如此復雜。
所以,她們兩個在帳中顯得有些尷尬。葉懷袖本想分開,可此時再走顯然是有些遲了。
或是看出了她們兩個臉上的不自然,李閑長長的舒了一口吻后坐直了身子。他看了看達溪長儒,又看了看葉懷袖和小狄。
“我本以為本人的身世是個秘密,如今看來在我初到這個世界的時分便有人看破了來歷……可笑的是,連我本人都不知道怎樣會到這里來。那個老尼假設真有一雙看破人世懸疑的慧眼,為什么沒有給我留下一點指引?”
李閑的視野最終還是停留在達溪長儒臉上:“假設她當初真的皆是為我思索,為什么讓我一路如此坎坷難行?她既然能算盡人世諸事,難道算不到我一個不小心就會萬劫不復?這些年來,我有多少次險死還生?”
“我若真是她算中之人,為什么會有這么多的苦難折磨?”
他接連問了幾個成績,可達溪長儒也不知道答案。
“或許……她覺得你是上天派上去的人,是神靈之子……所以自然會逢兇化吉,遇難成祥吧。”
達溪長儒想了一會兒,卻也只能想到這樣一個理由。
“那她豈不是太不擔任任了?”
李閑嘆了口吻:“高深莫測玩多了就是裝……臨死前多說幾句話難道舌頭會抽筋?說不得……那個老家伙此時就在下面看著我如今的樣子發笑。說來說去,爭來爭去,我還是沒能甩開她。”
“你何必要甩開她?”
達溪長儒笑了笑道:“若是天意如此,那么便依從天意。可你既然如今的一切都是拼爭而來的,何必去想著都是別人賜予的?你的就是你的,若你沒有才能便是別人塞進手里一個金元寶難道你就保得住?”
李閑搖了搖頭,有些無法的說道:“我只是有些不敢置信,這世界上原來真的有能看破我身世的人。雖然我來便是有些玄而又玄的事,可被人看破這種事說出去就更玄了啊……這就好被人剝光了衣服,一切的事都被人看個精光……對了,師父,還有件事我也想知道。”
“你問,但凡我知道的昔日都不會再瞞你。”
李閑嗯了一聲問道:“當初大隋的開國皇帝楊堅到底許愿了那老尼什么事,為什么她這樣機關算盡要覆滅了楊家的江山?我想來想去……也想不通為什么。”
聽李閑問到這個,達溪長儒的眼神一陣恍惚。
沉默了一會兒之后,達溪長儒問李閑道:“你可聽說過楊堅小時分的事?”
李閑想了想說道:“師父說的是楊堅生上去之后由于容顏奇異,險些被家人丟棄,是那老尼出現將楊堅帶走,歷經十年授他兵法韜略,待學成之后又將楊堅送回,這才有了后來大隋的開國皇帝之事?”
“嗯”
達溪長儒點了點頭道:“說來我也不清楚那楊堅當年到底應允了那老尼什么事,以致于讓她如此記恨……不過這些年來我和仲堅也不時談及此事,在巨野澤閑來無事的時分我們兩個有一日都喝的有些醉,仲堅說了一句醉話……雖然無稽,可預先想想反而最貼合實踐,說不得便是真相。”
“是什么?”
李閑問道。
說到這里的時分,便是小狄和葉懷袖也都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子,屏住了呼吸,靜靜等著達溪長儒說出的答案。
“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楊堅的母親那樣厭棄他?就算他容顏有異于常人,可畢竟是親生骨肉。一個母親,怎樣能夠忍心丟棄一個小孩子?你再想想,母親心狠,楊堅的父親為什么不阻止他的妻子?是也厭棄楊堅還是別有緣故?你還需想想,為什么就在要將楊堅丟棄的時分,那老尼恰恰出現?”
達溪長儒一連問了許多為什么,可這些為什么誰能說的清楚?
到底還是女子的心思更細密些,達溪長儒的成績才問完,葉懷袖突然低聲驚呼了一聲,眼神里都是詫異。
“莫非……楊堅……和那老尼?”
她看向達溪長儒,語氣中透著不可思議。
“十有便是如此了。”
達溪長儒嘆道:“當日仲堅醉酒后說……除非那老尼是楊堅的親娘,否則怎樣會吃飽了撐的管這正事……我笑問仲堅,那楊堅答應了那老尼什么?仲堅喝的比我還要多,說了句醉話,倒是極有道理。”
他說:“也許楊堅答應了那老尼,等建國立業之后便承認了他娘親的身份,可楊堅樹立大隋之后并沒有提這件事,所以老尼懷恨在心。兒子不認親娘,這事總是不能讓人放心吧……”
這句話,如落進了湖水里的石子一樣,在每個人心里驚出了一層波濤。
過了良久,帳中的氛圍這才緊張了一些。
李閑心里想著的都是楊堅的身世,一時之間竟是連本人的身世都忘了:“師父,當初我也曾想過這件事,我本以為那老尼最多不過是協助了楊堅之后,讓他將佛教立為國教之類的事,卻想不到還是想的淺薄了。”
“哪里是你想的淺薄,是你想的太深了些。”
達溪長儒笑了笑道:“也只要你阿爺那樣的人才會想到什么說什么,雖然他所想之事往往粗俗,但卻更復雜直接。后來我想了很久,越是去想越覺著你阿爺揣測之事十有便是理想。”
“這么說來,那老尼也不過是個破了戒律的……”
前面的話李閑沒有說出來,畢竟那老尼曾經死去多年。
達溪長儒卻根本沒顧忌那么多,甚至忘了身邊還有小狄和葉懷袖兩個女子在,呵呵笑了笑道:“難道你不知道,這人世最是混亂不堪的便是尼姑庵么?”
“師父這話道破了天機。”
李閑仔細道:“小心遭了天譴。”
達溪長儒哈哈大笑,大帳中的氛圍也隨即變得輕松上去。葉懷袖和小狄低頭抿嘴淺笑,心里的壓力也為之一輕。
“師父。”
李閑笑了一會兒后問道:“既然師父知道我的身世來歷,您心里是如何判別的?”
達溪長儒收起愁容道:“昔日之前我不斷當那老尼是胡言亂語,即使她算定了你是真龍轉世,說不得真有什么輪回秘法之類的東西,可昔日看你的樣子,我才知道她所說的居然是真的。”
他看著李閑異樣仔細的問道:“可不可以給我講講你的過往?”
李閑表情一僵,忍不住苦笑著搖了搖頭:“如今連我本人都不知道,是我一夢未醒,還是真的置身于夢中?這夢是本人的夢,還是別人夢的我本人?到底是別人在我夢里,還是我在別人夢里?”
達溪長儒怔住,漸漸的點了點頭:“既然是你不愿提及的事,那么不說便是了。”
李閑笑了笑,站起來走到大帳門口往外看去。不知不覺間天色竟是曾經暗了上去,這半日的工夫一晃而過。
“師父,等我將阿爺和姑姑從洺州城里接出來,我便和你們一同回長安城去。河北的事就交給徐世績他們,至于草原上的事……希望日后我能解釋。”
葉懷袖神色悄然一變,眼神中閃過一絲擔憂。
也正在這個時分,草原上一座高坡上,疲憊之極的阿史那朵朵在冒出了新綠的草坡上坐上去,她支著下頜看著北方的天空怔怔出神。在她身后的草場上,四處都是殘肢斷臂。尸體簡直在地上鋪了一層,無主的戰馬發出一聲又一聲凄厲的嘶鳴。
又是一場惡戰,死去的人或許正結伴行走在黃泉路上。
打了敗仗的突厥狼騎正在打掃戰場,不遠處劉弘基等人正在審問俘虜。十二月女衛持刀站在阿史那朵朵身后,身形婀娜卻顯得格外寂寥。
“你說過你會來……可你什么時分來?”
她自言自語,眼神中充滿了希冀。
裴矩看著有些錯愕的王伏寶,在他身邊蹲上去忍不住笑了起來:“大將軍不明白我說的話?”
王伏寶搖了搖頭:“我只希望裴大人明白了我剛才說的話。”
裴矩壓低聲響道:“如今這個時分,裴某不想走錯一步路。大將軍若是覺著裴某還有可用之處,不妨推心置腹的說幾句心里話。我雖然做不得什么主,可昔日這關鍵之處,料來還是在我身上。”
王伏寶真實沒有想到裴矩居然如此直截了當,他猶疑了一會兒試探道:“裴大人的意思我也不是很明白,能不能說的再清楚一些?”
“城中有十萬精兵。”
裴矩并沒有由于王伏寶的敷衍而生氣,反而笑了笑說道:“既然大將軍要我再坦率一些,那我便順了大將軍的心意……城墻受騙值的是夏侯不讓,我下城之前曾經與他約好。大將軍是這樣被捆綁著進城,還是帶著人馬進城都在我一念之間。大將軍若是不能讓我安心,我如何能安大將軍之心?”
王伏寶漸漸的舒了口吻,漸漸的站了起來。
“城外二十里……也有十萬精兵。”
“那便成了。”
裴矩哈哈大笑,也站直了身子回身對城墻上喊道:“煩請夏侯大將軍進宮通稟,確是叛逆之賊王伏寶伏法歸案!請開城門,押送叛賊進城!”
夏侯不讓攥緊了拳頭,身子卻忍不住顫抖起來。
“來人!”
他深深的吸了口吻,挺直了身子大聲喊道:“開城門!”
城下,王伏寶的神色一喜。看向裴矩道:“昔日之事,我銘刻在心。”
裴矩卻突然單膝跪倒,抱拳道:“臣謹遵主上號令!”
三朝之臣,這一跪何其自然。
“父親……”
王咆貼過去對王伏寶道:“城中有個道姑,料來是燕云賊的細作。此人在城中必然還有同黨,切不可走脫那妖女!”
[三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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