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曜從成都趕了回來,不僅帶來了盧夫人的道符,還帶來了成都的消息,正如甘寧所說,劉焉正忙著給他的兒子劉瑁娶親。
不過不知道什么原因,原本訂在二月初的婚禮一直沒有舉行,就那么拖著,現在成都說什么的都有,但是劉焉卻沒有給出一個正面的解釋。
總之,事情有些詭異。
不過,駱曜更關心的是另外幾件事,成都的防務突然變得嚴密起來,有些臨戰的氣氛。
劉修和郭嘉互相看看,心里有些不祥的感覺,成都有了臨戰的氣氛?劉焉要是把成都加強防備,那就算有甘寧和板楯蠻的幫助,他們也很難強攻成都城啊。
“將軍,事不宜盡,我們還是盡快行動為好。”郭嘉提醒道。
劉修點了點頭,對駱曜說道:“你趕緊去一下天師道治廬,召集重要的人等,今晚大家見個面。”
駱曜點了點頭,轉身剛要走,郭嘉叫住了他。“駱道長,車騎將軍來此的消息,你暫時還要提及,以免意外。”
“老道明白。”駱曜笑了一聲,轉頭就走。剛走到門口,外面有清脆的鈴鐺聲由遠而近,駱曜忽然停住了腳步,左手向后一擺,示意劉修警戒,右手拔出了長劍,劍光一閃,剛剛出現在門口的甘寧就被抵住了咽喉。甘寧大吃一驚,雙目圓睜,下意識的一個箭步向后跳了出去,伸手就去拔腰間的環刀。
他的反應不可謂不快。可是他比劉修還要慢半拍,又怎么可能是駱曜的對手。駱曜簡直就像一道影子,緊緊的附在他的身上,劍尖不留他的咽喉一寸。甘寧連退七步,還是沒能甩開駱曜。背已經撞上了墻,汗頓時從額頭下來了,扯起嗓子就喊:“將軍,有刺客!”
駱曜愣住了,停住了劍:“你剛才說什么?”
趁著他這一愣神的功夫。甘寧抓住了機會,大吼一聲,環刀出鞘,一刀砍在駱曜的劍上,駱曜措手不及,長劍被砍偏,甘寧一擊得手。更不遲疑,運刀如風,連砍三刀。駱曜退了三步,這才重新抓住機會,長劍連刺三劍。重新奪回先機。
“住手!”劉修趕了出來,喝住了他們。
“將軍,這是鈴鐺賊!”
“將軍,他是刺客!”
劉修忍不住笑了起來,解釋了一下,駱曜奇道:“將軍果然好手段。連這等悍賊都能收服?”
甘寧也奇道:“將軍,你可真有兩下子,關中的駱神仙原來也是你的手下。”
兩人互相看看。然后大笑起來。駱曜年長甘寧一輩,拍著甘寧的背道:“小子,身手不錯,被老道的劍逼著居然還能提醒將軍,是個能做大事的的人。老道很喜歡,有機會。咱們再切磋。”
甘寧有些不好意思,連忙向駱曜拱手致意。駱曜還了禮。匆匆出去了。甘寧這才向劉修匯報說,他已經聚集了八百兄弟,已經陸續在路上趕來,最多下午就能全部到達。
劉修大喜,有了這八百人,機會就大大增加了。他隨即和甘寧一起商量了行動安排,甘寧俯聽命,一一依從。
駱曜很快回來了,他見到了天師道閬中治的治頭大祭酒龔安,出示了盧夫人的道符,龔安愿意配合,不過閬中治被官府的五十多名士卒看住了,帶隊的將官是從成都趕來的,直接聽命于劉焉,要在閬中治聚會,就得先控制住這五十多個人。至于發動板楯蠻幫助劉修取成都的事,龔安本人沒什么意見,但最后決定還要聽其他四姓的,當然,除了板楯五姓之外,還要取得閬中其他諸姓的支持,至少不能讓他們反對,那就要看劉修的手段了,僅憑天師道治頭大祭酒的威信是做不到的。
劉修有些著急,他現在時間緊迫,哪有時間一個個的去說服?不過,在沒有任何先兆的情況下,突然宣布這件事,只怕又很難控制住局面。只要有一兩個遲疑,其他人也會跟著動搖。
“讓治頭大祭酒和那幾家先單獨聯系,取得一致之后,再由將軍出面,如何?”郭嘉見劉修猶豫,低聲建議道:“在此之前,先將那五十名士卒收拾了,一來給那些豪強們看看將軍的手段,二來也好把天師道推到無法兩全的地步。”
劉修瞟了郭嘉一眼,心道這小子夠毒的,這要是真的干出來,至少閬中的天師道是無法和劉焉善了,弄不好還會影響到其他諸治。這么做,有些不太厚道,可是事急從權,如果不快刀斬亂麻,那些人再猶豫一下,說不準會生什么變故。
“甚好!”劉修點了頭,隨即安排人手。他和駱、王稚一起趕往天師道治廬,許禇帶五個虎士,領著甘寧等人先去解決那五十個士卒,然后包圍天師道治廬,造成聲勢,在必要的時候逼那些豪強們就犯。
天師道的閬中治廬在彭澤旁的靈臺上,這個靈臺就是很多讖緯中經常提到的靈臺,面臨大澤,背靠大巴山,果然是一片好山水。劉修和郭嘉一起扮作觀光客,大搖大擺的上了靈臺,一登上臺階,就有兩個持戟的衛士迎了過來,板著臉,大聲喝道:“什么人,干什么的?”
這一聲喝得非常粗暴,讓劉修想起了前世的城管。
郭嘉笑嘻嘻的迎了上去,伸手拿出路傳,很客氣說道:“我家少主是從洛陽來的,聞說蜀中人杰地靈,風光秀美,所以趕來游歷一番。典籍中常見靈臺之名,所以我家少主想登臺一觀,還請行個方便。”然后又很疑惑的說道:“這里……禁嚴了?”
郭嘉長得雖然不是很俊美,但是打扮得很有風度,說話又客氣,話里先把巴蜀夸了一通,那兩名蜀中的士卒心里受用,口氣便軟了幾分,卻很堅決的說道:“這位小郎,不是我不通情理,實在是這里有些事情,你還是不要上來的好。”
“這卻是為何?”郭嘉一邊說道,一邊從腰囊里掏出一把五銖錢遞了過去,那士卒接錢再手,臉上的笑意兒更濃了,他壓低了聲音道:“不瞞小郎說,刺史府有令,天師道圖謀不軌,奉命監視,不得隨意出入。你們上來容易,可是要想走,卻是難了。小郎,聽我一言,先到別處游覽幾天,等這里事了再來,豈不更好?我益州風景秀美之處甚多,也不急在這一時啊。”
郭嘉猶豫了一下:“可是,我家少主千里迢迢的趕到這里來,眼看著近在咫尺,卻不能親臨一觀,這實在……實在……”
那士卒也有些為難,正在這時,山下走來兩個膀大腰圓的漢子,正是許禇和甘寧,他們吵吵嚷嚷的,把兩個上前阻攔的士卒推得東倒西歪。正和郭嘉說話的這兩人一看,頓時大怒,顧不上再和郭嘉說話,一邊叫喊著同伴,一邊拿起武器向下跑去。
隨著這一聲喊,三十多個全副武裝的士卒從山上跑了下來,呼啦一下就將許禇和甘寧圍住了。劉修笑笑,和郭嘉一起向山上走去。緊接著,龐德和閻行也跟了上來,正圍著許禇的一個士卒見了,揮動著長戟跑了過來,大聲叫道:“嘿,不準上去!刺史府……”
話音未落,龐德伸手搶過他的長戟,飛起一腳,踹在他的心窩處。這一腳踹得狠了,那士卒連反應都沒反應過來,一個倒栽蔥就倒了。龐德雙手舞戟,突然殺入人群之中,那些士卒正背對著他,沒料到他突然發難,一時大亂。他們剛分出幾個人來對付龐德和閻明,一直沒動手的許禇和甘寧也發動了,手起刀亂,片刻之間連殺五人。
“大膽狂徒,竟敢殺官?”一個二十五六歲的年輕將領從山上奔了下來,一邊走一邊拔出環刀,飛奔到龐德面前,舉刀就劈。龐德舞戟相迎,“丁丁當當”的一聲亂響,龐德退了兩步,驚訝的看著那少年將領,那少年將領橫刀而立,也詫異的看著龐德。
劉修也有些詫異,他從那年輕人從他身邊奔過時的身形看得出,這年輕人武技不錯,可是他沒想到這人居然能和龐德打個平手。龐德的力氣雖然不是非常變態,但身手非常靈活,而且驍勇異常,一出手就要命,通常三五招之內就能分出勝負。這年輕人能和他打成這樣,非常不容易,他的水平已經超過了劉修這次帶來的十個虎士的水準。
“哪來的狂徒,報上名來。”那年輕人一邊布置那三十多個士卒布陣,一邊大聲喝道:“益州刺史府兵曹從事吏張任在此,爾等速速束手就擒,否則傷了爾等性命,后悔遲矣。”
益州刺史府兵曹從事……吏?劉修忽然有些啼笑皆非,難道巴郡的人才多到這種地步,甘寧只能做賊,這等身手的年輕人居然只是一個兵曹從事吏?看他的反應和調遣能力,雖說還有些稚嫩,但對于沒有經歷過大戰的年輕人來說已經難能可貴,做一個從事吏多少有些屈才。
劉修咳嗽了一聲,沖許禇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傷了這個年輕人的性命。許禇會意,突然大喝一聲:“殺!”像一頭猛虎忽然發動,伸手一撥,將面前的兩個士卒隨手推開,抬腿邁步,兩步就沖到了張任的跟前,一聲厲嘯,長刀呼嘯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