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趙振川和陳平又聊了一會，不過趙振川已經知道了自己最想要知道的消息，就并沒有和陳平聊太長的時間，就讓陳平離開了。而當陳平起身離開之后，趙振川看著陳平關上的門，饒有意味道：“這個小家伙，膽子倒是不小，居然還敢和我玩這樣的心眼。”
趙振川這句話顯然就指的是陳平那句欲言又止的話，說中央原本是安排他去計生委的。
這個消息和趙振川自己所了解到的情況是基本一致的，不過陳平在這里又提起來，肯定是不會認為趙振川是真的不知道，而是陳平要激勵一下趙振川的斗志。
計生委的主要職責就是管理全國的計劃生育工作和人口戰略的控制目標，單從這個工作內容上來看，這個計生委的負責人就和江南省委書記完全沒有任何可比性。更別說以江南在全國經濟版圖上的重要地位，省委書記是有可能進入政治局，成為副國級官員的，就算兩者的級別相當，只怕讓任何一個智商健全的人來選，都會選擇省委書記而非是什么計生委主任了吧。
這就是陳平的目的，他就是想借著計生委這個事情來堅定趙振川去競爭省委書記的決心，反正失敗了也不會比去管計劃生育工作更慘的了。
趙振川明白陳平的意思，不過卻讓他有些哭笑不得，難道說自己這個省常委東吳市委書記，還沒他這個縣級副市長要堅定信念嗎？還要靠一個下屬來幫忙激勵？
如果是其他人敢這么說，哪怕是趙振川的秘書孫舟，他都會要當場發脾氣的，但現在這么說的人是陳平，趙振川就沒轍了。這是因為在趙振川的潛意識里，他并沒有把陳平當成是下屬，而是當成和自己平起平坐的人物在對待。
陳平走出趙振川的房間，見趙振川的秘書孫舟正等在外面的走廊上抽煙。
孫舟見陳平出來，急忙滅掉手里的香煙，上前對陳平說：“陳市長和書記談完了？”
陳平說了一聲是的，他本來想回去房間好好想想事情的，不過看孫舟這個樣子，陳平只能改變主意的問道：“孫主任找我有什么事嗎？”
孫舟點點頭說：“陳市長可以請你喝杯茶一起聊聊嗎？”
“在東吳市孫主任要喝茶，只怕咱東吳五市七區的各級干部都會爭相請客的，我哪里敢在孫主任面前擺這個譜呢。”陳平調侃一句說。
“陳市長說笑了，我原則上只是協助書記進行日常工作的辦公人員，又不是什么領導，哪能有陳市長說的那么高人氣呢？”孫舟說。
“這可不一定，其實孫主任你現在已經是了不起的領導了，以后更會是大領導也說不定。”
陳平的這句話讓孫舟愣了一下，不過不等孫舟細想這話背后的意思，就被陳平帶著走下了樓。
隨后陳平和孫舟來到了大廈三樓的餐廳，要了一個喝茶的包廂，等到服務員幫忙把茶泡好退出房間，孫舟就問陳平道：“陳市長，現在書記那邊的事情進展如何了？”
陳平抬頭看了孫舟一眼，他當然明白孫舟是在問趙振川競爭省委書記的事，只是讓陳平沒有想到的是孫舟會這么迫不及待，陳平本以為他至少還會客套一下，卻沒料到他居然一上來就直入主題，這怎么看都太過著急了一些。
陳平這么想并沒有錯，如果是過去的孫舟他自然還能沉得住氣，但是現在就不行了。
現在的孫舟他的心態是有了很大轉變的，尤其是對陳平，孫舟還依稀記得，自己第一次接觸陳平的時候，他還是城北區婦聯的辦事員，那時自己跟著領導去視察工作，雖然那個時候自己還并不是市委書記的秘書，只是市委辦內部科室當中的一個小科長，但對陳平這個才進機關兩個禮拜的新人來說，不論是級別還是所處單位，都足以稱得上是領導了。
現在一晃幾年過去了，自己成為了副省級趙振川的秘書，陳平也從東吳到澤溪到濱海最后回到現在的東吳路莊市，已經完成了自己從普通公務員到領導干部的飛躍。
可以說，除了自己依托趙振川而在權力上壓陳平一頭以外，在級別上兩人已經是不相上下了。
不相上下？
孫舟在心里苦笑了一下，因為在過去他自己的確是這么想的，不過在經過了剛才在趙振川房間里的事情以后，孫舟覺得自己就再也不能這么天真的自欺欺人了。
以自己現在的身份，如果不是趙振川的關系，只怕連省委書記都不一定那么好見，更別說是什么中央領導了。自己成為趙振川秘書這幾年，除了跟著趙振川一起有幸見到過中央領導人以外，還從沒有單獨見到過中央領導人；但是陳平現在卻可以直入中央，不僅受到了徐主席的親自接見，并且徐主席還和陳平談了關于江南省委書記的更迭問題。
由此可見陳平在趙振川和中央領導心中所占的分量了。
曾幾何時，自己還以為陳平只不過是給趙振川出出主意罷了，現在從徐主席都主動約見他的事情來看，自己錯的離譜，這個事情很有可能就是陳平一手主導的。
至于陳平為什么要這么做，這就很簡單了，無非就是省委書記林正岳和副書記蕭鴻坤都要退下去了，他很需要另一位省委領導在省里為自己撐腰。
一個縣級副市長出手去扶植一個省委書記上位？
這個想法不可謂不驚世駭俗，這都不是幼稚不幼稚的問題了，不論是誰都會覺得這是異想天開到天方夜譚了，如果自己把這話說出來只怕全北京城的狗都要笑掉后槽牙了，但這個事情卻實實在在的發生在自己眼前，不由得自己不信。
也幸好孫舟跟著趙振川做了那么久的秘書，心理素質已經鍛煉出來了，否則剛才聽到那個消息，孫舟就該胡思亂想到精神錯亂了。
“其實孫主任，不是我故意賣關子，而是我覺得孫主任你應該對書記有信心。”
陳平的話讓孫舟感到有些詫異，陳平對此微微一笑，接著說道：“因為就算不說我想孫主任你也一定能想到，省委書記這個位置所牽動的東西太多，而且宋省長那邊又占據了很好的位置和先手，要真的想有什么進展，哪會是那么容易的。此外中央那邊也早做好了布局，就算是徐主席，也不可能現在就給出什么答案吧，孫主任你說呢？”
“這個道理我也明白，”孫舟這么說著，然后嘆了口氣道，“只是陳市長，不瞞你說，我現在已經四十歲了，跟著書記當秘書也有三年多了，我們這些當秘書的，誰不寄希望于領導能有一個好發展呢？尤其我又是土生土長的江南本地人……”
孫舟說到這里猶豫了一下，不過最后他還是咬了咬牙問陳平說：“陳市長，我這么說你能理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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