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賈敏帶著黛玉快步進了正房,還未坐下讓丫鬟上茶,便見到嵐哥兒掀了簾子小跑了進來,一頭便扎進賈敏懷里。
比起幾個月前,嵐哥兒身子壯實了不少。賈敏大概是吸取了皓玉幼時的經驗,嵐哥兒一歲的時候便食用了輔食,一歲半的時候也徹底掐了奶。后來賈敏倒是又給他尋了羊奶來佐著,喝到三歲了也沒有斷。
因為皓玉自小便有了的院子,黛玉又出閣了,賈敏膝下孤單,便讓人在正房里收拾了一間屋子出來,讓嵐哥兒就近住著。她和林如海商量著,等嵐哥兒七歲之后,再讓他搬到二門附近去。
林如海見賈敏心中不舍,卻也是默許了。
只是嵐哥兒自小便喜歡和皓哥兒相處,十日里倒是有五日要纏著皓哥兒。若不是皓玉讀書要清凈的環境,又怕林如海責備他,嵐哥兒便是日日都要往皓玉的院子里去。
是以方才沒瞧見嵐哥兒,賈敏便猜測到他是去了皓玉的院子,便問道:“嵐哥兒,怎么獨自進來了,你哥哥呢,可是跟著一塊過來了?”
嵐哥兒沒有回答,卻是從賈敏身后小心翼翼的看了黛玉一眼,這才道:“哥哥被父親叫到書房去說話了,我知道姐姐定然是在這里的,就自個兒過來了。”
說著,又沖著黛玉笑了笑。
他雖然記得黛玉,也知道黛玉待他十分好,卻是幾個月都沒見過了。小孩子的心理難免有些生疏,卻又想著和黛玉親近,便只能怯怯的看著她。
賈敏見嵐哥兒這般樣子,便忍不住笑了起來。她點了點嵐哥兒的額頭道:“你就是個窩里橫,那可是你一母同胞的姐姐,也就幾個月不見了,你就怕成這個樣子。”
黛玉見嵐哥兒的臉都紅透了,便向嵐哥兒招了招手道:“嵐哥兒。你過來,讓姐姐看看你。”
嵐哥兒眼睛亮了亮,便朝黛玉那邊沖了過去。
“我的小祖宗,你可是當心些呀。”還未等嵐哥兒靠近黛玉。便被一旁的聞音攔了下來,嵐哥兒才不至于橫沖直撞到黛玉身上。
賈敏也是嚇白了臉,她本想訓斥嵐哥兒幾句,卻見嵐哥兒睜著迷茫的眼睛,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這到了嘴邊的話便怎么都說不出口。
黛玉卻是笑了起來:“多大的事,嵐哥兒也是想跟我親近。他還不知事呢。”說著便把嵐哥兒拉到身邊,又細細打量了他一番,這才道,“嵐哥兒比起先前大了一些,我可是聽說你平日里調皮讓母親生了許多氣。”
嵐哥兒吶吶的看了賈敏一眼,卻是不說話。
“算了,如今跟你說道理你也是記了就忘的。”說罷對知雅道,“你讓人把帶過來的那口紅漆的大箱子抬進來。那些是專門給嵐哥兒的玩意兒。”
說著黛玉看了嵐哥兒一眼,果然見他雖然還是垂著頭,但是嘴角不可抑制的揚了起來。
“我說了你身子重。不要帶那么多東西回來。”賈敏碎碎念了幾句,見黛玉只是笑著和嵐哥兒說話,便也收了聲。
等箱子抬了進來,黛玉這才道:“也不是什么金貴的東西,都是從閩地和西北那邊送過來的小玩意,在那邊也不值幾個錢,權且給嵐哥兒瞧個新鮮。”說著又親自給嵐哥兒講解了一番。
說到閩地,賈敏自然便問起了如今在閩地的史湘云來。聽說史湘云有了身孕,也十分為她高興。
“云丫頭也是個苦命的,若不是她父母去的早。也不用低嫁了。如今瞧著她好,我也是十分歡喜。”說著賈敏嘆了一口氣,“前段日子你外祖母大病了一場,我去府中看的時候,她倒是跟我提起了你跟云丫頭。”
賈母提起她和史湘云,黛玉倒是一點都不奇怪。畢竟人老了就喜歡回憶。特別是在賈敏跟前,自然不是跟賈敏回憶當年,便是回憶子女。
“我也是知道你對那寶玉沒有什么心思才會跟你說這些話,當初依你外祖母的意思,是想把你跟寶玉撮合在一起。那時候你外祖母勸了幾次,我都沒松口,后來她又想著云丫頭,只是那刑氏和莫氏這次倒是行動一致,趕在之前跟衛家訂了親。”
黛玉聽了這話便笑了起來,這大興朝大戶人家的姑娘雖然泰半都是及笄之后再出閣,但是定親一般都定的比較早。因為宮中選秀女是十三歲便要報上去,因此若是不想進宮,多半在十三歲之前便打探好人家訂了親。
是像黛玉這般的是林家想多留她幾年,加之新皇登基之后又頒了詔書把選秀女的年紀改到了十五歲,這才晚了一些。
但是史湘云情況不同,她下面便有兩個小她一歲的堂妹,史湘云早早訂了親,兩個史侯夫人才能為自己的嫡女打探。賈家蹉跎了史湘云那么多年,即使史湘云心中沒有想法,她那兩個嬸娘心里恐怕早就憤怒了吧。
而賈家得隴望蜀,認為賈寶玉是公主也尚得的,挑花了眼的結果是最后還是娶了個皇商之女,還順帶了一個到處惹麻煩的大舅子。如今想想,卻也覺得真是諷刺。
雖然心中這般想著,黛玉卻也只是笑著沒說話。那畢竟是賈敏的生母,是她的外祖母,黛玉即使心中看不上賈家的行為,卻也不會主動說出來。
“云丫頭的婆母我也是打探過的,為人還算和氣,衛家的那位少爺,聽說也是個年輕有為的。若是云丫頭一舉得男,即使將來侯府里有什么事,她的位子也是穩的。”賈敏釋然的說了一句。
黛玉立刻便察覺出賈敏的這句話有深意,便狐疑道:“母親方才那句話是什么意思?莫不然,是那史侯府不怎么好了?”
賈敏看了一眼黛玉在厚重衣衫下還不怎么凸顯的肚子,猶豫了一番這才道:“我也是聽你父親提起了一句,說是年前保齡侯被參了,除了他縱著史家族人在金陵無法無天之外,他在任上貪墨的事情也被揭了出來。”
黛玉眼睛驀然睜大,又聽賈敏道:“雖然保齡侯被參,可今上卻把這件事情壓了下來。只是罰了俸銀。加之又逼近年關,又說這件事情等年后處理。”
這便是給了史家周轉的時間了,卻也不知道今上這般做是真的放過了史家,還是后頭還有伏筆。
只是這個新年。恐怕京中人人都過的惶恐吧。
“倒是江南的甄家,倒是在年前便被抄了家,說是判了流放的,已經成了定案。”賈敏的語氣帶著一些傷感,“當年甄夫人未出閣的時候我倒是跟她見過面,是個性情爽朗之人,卻沒想到……去年我還在你外祖母家見了甄家的那個哥兒。這世上卻也有那么巧合的事情,甄家那個哥兒倒是跟寶玉有九分相似。若是穿上同樣的衣裳,倒真是認不出來了,卻也可惜了。”
原著中寫甄家寶玉和賈寶玉長的一模一樣,黛玉也不覺得稀罕,卻是想著甄家被抄家的事情。
她模模糊糊的記得原著中甄家抄家是賈家大廈將傾的一個開端,如今甄家遭了秧,看來江南如今也是不太平的。卻也不知這場“清洗”。什么時候才會蔓延到京中來。
只是外面這么大的動靜,被關在內宅里的黛玉卻是一點都不知道。
自她有了身孕,趙淵怕黛玉用多了心思。每月送進來的邸抄便換成了各處搜集來的閑書,黛玉看著倒是好打發時間。只是如今她得了消息,哪有不問個清楚的。
她自來了這里之后,便發現她如今身處的世界跟原著中還是有些差別的。之后她更是發現,她在這里生活的愈久,這個世界里發生的許多事情便和自己認知的相距愈遠。比如說薛寶釵和賈寶玉的親事,原著中比現在要稍晚一些。
又比如史湘云的結局,便是和原著中截然不同。再比如說,元春那個掉了的孩子,原著中根本就沒有提及過。
因此現在。她倒是不敢憑著自己的那一點認知,來猜測日后會發生的事情。
“史家一門兩候,便是平白讓人紅了眼,如今不過都是落井下石罷了。“趙淵安撫了黛玉一句,這才道,“今上壓下來這件事情。定然是會有后續的。你也不必擔憂,這恐怕也是明后年的事情了,如今江南那邊不太平,正是整治江南的時候,京中暫時還不會動的。”
黛玉想了想,卻也是這個道理。都說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那冷子興評史家是形容成“阿房宮,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個史”,可見史家旁支很多,要拔出卻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如今今上壓下來那些彈劾的折子,多半是想日后捧殺了。
反正說來說去,她也只是擔心史家垮了之后,史湘云會如何而已。但是正如賈敏所說的,若是史湘云真的一舉得男,至少在衛家的位子算是穩了。
“奶奶可是回來了,我瞧著天氣陰沉,怕是又要下雪了,正擔心著呢。”還未進院子,春緋便迎了上面,快步把黛玉和趙淵請進了屋子里。
黛玉換上了熏過熱氣的大氅,又喝了熱茶壓下寒意,這才問道:“今日府中可是一切都好?”
春緋想了想,這才道:“奶奶剛出門,大姑娘便回門了,那邊很是亂了一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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