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大興朝從高祖開始,以軍功起家的便有四王八公,雖然如今王八公的府邸都在京中,兵權經歷了那么多代的帝王也被宗室收回來不少。
四王自是不必提,八公中還有不少嫡系以封疆御使的名頭變相的掌了軍權。
而且除了這四王八公,還有不少侯府也是掌了軍權的。
若是要收回這些兵權,便是要把這些歷代都掌著兵權的勛貴一網打盡,讓他們不敢反彈。
而今上想完全收回兵權,削爵必經的過程。
嘉陽公主的駙馬從開國八大公之一的齊國公換成了寒門出身的狀元郎,即使是管中窺豹,也足以見今上的決心。
黛玉蹙眉,默默想著心事,看來日后時局必然是要動亂一陣子了。原著中只提及與賈家相關聯的四大家族先后衰敗,并未說過京中其他的家族。
不過按照目前的形勢來看,賈家雖然是八大公之一,但是整個賈家的男人中,卻沒有一個有實權的了。
這樣的賈家都被抄家奪爵了,那么真正握有實權的其他家族日后會是什么情景,也是可想而知了。黛玉知道的是,一門兩候而且還握著實權的史家是在賈家先前就被抄了家的,手握重兵的王子騰也是在任上暴斃了,死因卻未曾說明。
而早已經和朝政不挨邊的薛家,則是不提也罷。
賈家查抄的原因并沒有明寫,但是苗頭無外乎便是往日積累的禍端。但是如今看來,賈家所謂的那些禍端,這京中哪一個勛貴沒有犯過,賈家和所謂的四大家族,不過是一塊磨刀石罷了。
黛玉仔細的想了想,又恍然記起在賈家和史家衰敗之前,江南的甄家進京了一趟,似乎是知曉了什么來為身后事做打算的。這場時局的動亂·只怕是要波及江南,或者說,這場清洗正是從江南開始的。
看了看趙淵,黛玉的臉上浮出了一絲擔憂:“最近·京中是不是不怎么安靜,舅公他們怎么樣?”
趙淵驀地抬起了頭,眼中倒是露出了一絲笑意:“你放心。”
雖然只是三個字,但是黛玉卻覺得異常的安心。
林家在林如海這一代便不襲爵了,林如海是科舉出身,如今能坐上一品大員的位置也是憑的本事。況且林家子嗣單薄,及至林如海這一代也只有姑蘇表叔這一門遠親·況且那表叔還是個耿直的近乎迂腐的
這位表叔在今天初夏便回京述職,平調京中領了一個國子監司業的清閑官職。雖然還是一如既往的耿直,但好歹得罪的人有限。再加上國子監里都是讀書人,她那表叔是個真有才學的,同僚上司知曉他的脾氣,又知他和戶部尚書是本家,自然就會容忍一二。
而賈家那一邊,自從上次賈元春為了阮皇后設計了黛玉一遭之后·林家和賈家的關系便淡了起來。雖然逢年過節禮數上是做足了,但是也沒了先前的親近。
賈母雖然極力想修補,只是賈敏的心已經冷了·再加上嵐哥兒如今正是貓煩狗厭的年紀,皮實的緊。賈敏顧他一個人尚且顧不來,對賈家的心思也比先前淡多了。
林家對集權根本就沒什么威脅,今上自然是不會為難的。
而護國公府里,沒一人和兵權沾上了邊。況且有趙淵在一日,今上還是會念著舊情的。
而吳家雖然握著兵權有些危險,但是太上皇在位時吳家手中握的權力更多,尚且還懂得急流勇退,現在便更懂得把握尺寸了。而趙淵方才的那一句“放心吧”,恐怕便是指的吳家。
黛玉想明白了個中厲害·不由得松了一口氣。她正入神,便覺得眉心一陣癢意把她拉了回來。
趙淵撫平了黛玉的眉心,又用食指點了點道:“玉兒總是喜歡皺眉可不好,這個習慣定然要改掉。”他眸子里含著七分笑意三分認真,直直的看著黛玉,倒是讓黛玉有些不敢回視。
她不自然的清咳了一聲·便稍稍低下了頭:“我倒是有些事情要跟你商量一番。”
趙淵不出聲,還是那樣盯著黛玉。
“便是三妹妹嫁妝的事情,母親原先的陪嫁自然是要都給了她的,雖然咱們可以去宮中拿回嫁妝單子,但是若是能讓二嬸心甘情愿的拿出來,也省得多出許多麻煩。”都說家丑不可外揚,正是多事之秋,黛玉的想法便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相處了小半年,黛玉倒是看出來了。齊氏只是個紙老虎而已,真正厲害的還要屬二房的安氏,齊氏只要是拿不定注意的時候都會去尋安氏想辦法,而每次齊氏的暴動都是安氏只言片語便安撫了下去。
聽露重和煙微打探了小半年的八卦,黛玉也知道了不少事情。比如說,這安氏可是護國公親自做主給趙滔定下來的,齊氏這期間可是沒有說“不”的權力。是以安氏進門之后,齊氏自然是看安氏各種不順眼。
她也處處尋安氏的麻煩,不過這府里誰都想不到,還只是一個月都沒到的時間,安氏便徹底籠絡住了齊氏的心,對她言聽計從了起來。
而在黛玉眼中,出身書香世家從小便對內宅爭斗耳濡目染的安氏,自然要比生長在西北小參將家中的齊氏強上許多。
不過黛玉不明白的便是,護國明顯是更加偏愛自己的幼子,怎么會為趙時定下這么一門親事。不單單說門第不配,就說這性情,齊氏也是無一可取之處的。
不過這些黛玉可是管不了,甚至于她還有些慶幸。若是齊氏真的如安氏這樣的性子,她恐怕就要多費不少心思了。
安氏如今最為看重的便是自己肚子里的好不容易懷上的孩子了,這府里的事情,她是能不管便不管。這個時候,便是詐一詐齊氏的好時機。
趙淵自然是想著齊氏主動交出來是上策,便笑道:“二嬸這人雖然有些……”說到此處趙淵頓了頓,又繼續道,“只是她也不笨,大妹妹如今離出閣還有一個月,二弟妹還在養胎,這個時候去是最好的。
見趙淵和自己想到一塊去了,黛玉臉上難免就帶出了一分好奇:“我還以為你對這內宅的事情一無所知。”
“雖然知道一些,但是平日里我都是住在外院的,況且一年里倒是有大半年不在府中,許多細節還是不清楚的。”說完他又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黛玉,“況且如今有了你,我更是不用擔心了。”
正是因為趙淵的那句“不用擔心”,黛玉便又在晌午過后再次進了西院。
歇了午覺,黛玉精神正是飽滿的時候,她估摸了一下去接趙梓清的馬車傍晚之前便可以回府,這才踏進了齊氏所在的小跨院里。
齊氏最近很頭疼。
一來是因為安氏把肚子里的孩子看的比任何事情都重,廚房那處也不管了,這府里安插的人手也不管了,大有一切都等她生產之后再說之勢。這些年都是安氏在一旁出謀劃策,如今沒了安氏,許多事情她還真有些拿不定注意。
二來是因為趙蓉沁一個月之后便要出嫁,嫁妝的事情讓她不勝其擾。當初黛玉塞得滿滿當當的一百二十八抬嫁妝徹底讓趙蓉沁紅了眼,便總是鬧著說自己的嫁妝太薄了,嫁到夫家定然是要被人拿出來攀比笑話的。這半個月來,她時時來自己這里獻殷勤,開口閉口都是繞著嫁妝的事情。
只是那件事情她沒塵埃落定,她怎么可能滿口答應下來?
第二件事情比前兩件更讓她揪心,便是黛玉跟她索要和佳公主嫁妝單子的事情,在頭疼的同時,她心中還是有些害怕的。
她以為只是貪個嫁妝而已,和佳公主都已經死那么多年了,嫁妝單子還握在她手里。只要她神不知鬼不覺的做干凈了,還有誰能看出些端倪來呢。
只是沒想到和佳公主的嫁妝單子在宮中做了備注的,大房里那兩個竟然還不顧及著家丑不可外揚的道理,想著去宮里要嫁妝單子的備份來。
若是真的要了過來,她也不敢不給的。可是吃到嘴里的肉還要生生吐出來,可不是在她心頭剜一刀么?她有些不甘心,她為和佳公主養了十幾年的姑娘小子,到護國公府里操持了這么多年的家,到頭來居然什么都不能納下,她怎么甘心吶。
再想起那一夜趙時喝醉了酒,她給他灌醒酒湯時說的醉話,齊氏心中的不甘便化成了滔滔怒火。
憑什么,憑什么只是尚了個不得寵的公主便能得到這一切,眼見著護國公府又會是他們二房的了,這個美夢又被生生的中斷了。
這護國公府本來就應該是他們的,這要她怎么甘心啊。如今和佳公主的這些嫁妝,便當做是補償罷了。一份陪嫁換了一個世襲的爵位,還真是便宜那個臭小子了。
齊氏心中憤憤的想著,便聽到外面的丫鬟掀了簾子進來回話,說是大奶奶來尋她說話了。
正好翻滾的思緒便立即找到了出口,齊氏狠狠的看了一眼那丫鬟,直把那丫鬟看的生生的打了個冷顫。
加的那一更明天早上補,今晚實在是太困了~~再次鞠躬致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