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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更新時間:2018年12月25日  作者:海宴  分類: 歷史時空 | 海宴 | 瑯琊榜 


消息傳開,拓跋翊還沒怎么樣呢,平城貴族家的子弟們倒是受不了了,一個個天天往拓跋府鉆,或是追悔莫及來表白心意的,也有一臉豪氣,揚言要打的梁國不得翻身讓她免受屈辱的。

針對這些,拓跋夫人只說了句好好清理,于是每天都上演著扔人大戰。

這倒不是拓跋翊美的傾國傾城,事實上她也并非是平城最好看的女孩,而是像母親說的,她很合適。

如今燕帝鼓勵兩族融合,娶漢家女的是越來越多,可總是有些家族,例如獨孤,賀賴等有名的大家,打心底里還是想要一個鮮卑女孩作媳婦,拓跋翊出身不低,母親雖是他國的漢家貴女,但畢竟有著上頭的意思,她本人脾性大方豪爽,當家主母的位子肯定做的不差,自然是從小就被某些人惦記著好久了。

一塊對家族十分有利的香餑餑轉眼就送到別人的口中,還是一直覬覦良久,卻怎么也抗不過的梁國林家,這讓他們這些心高氣傲的怎么受得了,是以,拓跋翊只覺得自己還沒愁死,就要先被這群人給煩死了。

一日,蘭奴蹲在府內,看著護將們把爾朱家的二公子扔過了墻,無言了許久,便唉聲嘆氣的回了庭院。

這事來的太突然,也太憋屈,拓跋翊當時就跑回了屋子,關上門捂著被子大哭了一場。

她從小被當做男孩子教養,原本受了傷斷了腿都不曾掉過一滴眼淚,卻在面對自己的終身大事時終于體會到了女孩子家的心酸與無奈。

怎能不傷心呢。

可是哭過歸哭過,還是沒法改變她要遠嫁的事實。

原本這種無奈的事拓跋夫人還可以以過來人的身份安慰她幾句,但是事情重大關乎兩國邦交,所有涉及此事的人都忙的腳不沾地,更何況是新娘子的母親。

從早到晚,是幾乎看不到拓跋夫人的身影的。

拓跋翊愈發消沉,她整日縮在屋子發呆,手上拿著一枚殘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蘭奴還不知道自己的低微身份能不能跟去陪嫁,自然心里也是不開心的,但是她不敢表現在臉上,怕給主人更添煩惱,只能這里摸摸魚,那里裝作仍有活力的樣子,假裝和以前沒什么兩樣。

這日,她捧著一本書,一臉大義凜然的坐在了拓跋翊的面前。

“小姐。”

拓跋翊趴在書桌前,歪了歪腦袋,夜已深了,可是她被遏令熟讀梁國風土人情,不要到時候丟了大燕臉面,本就疲累不已,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蘭奴把書往前推了推,像是認真的說道:

“您是鮮卑女兒,為國出嫁是無奈之舉,我聽說那梁國是規矩最多的地方,一樣不好就要被指指點點,還有些什么女誡女訓的書,如果他們存心刁難你,小姐是怎么也要被雞蛋里挑骨頭的。”她說的傷心,眼圈都要紅了,但是話鋒一轉,又繼續道:

“可是蘭奴轉念一想,這說不定是個轉機。”

轉機?!拓跋翊把腦袋擺正,認真的聽了起來。

“您想,若是找出一個法子,讓那林家受不了您,自請和離如何?”

拓跋翊發亮的眼睛瞬間黯淡下去,腦袋也歪了,她有氣無力道:

“你以為這樁國事是說和離就和離的?別說陛下們不答應,萬一我做了出閣的事,林家嫌棄于我卻不肯和離怎么辦,我憑白丟了名聲,人還回不來,豈不是得不償失了。”

蘭奴“啊”了一聲,她想了許久才想出這么一個法子,反正鮮卑婦女受不了夫家自請下堂回家再嫁的例子不稀奇,只是沒想到梁國的風氣與大燕完全不同這茬,拓跋翊的例子又特殊,自然不能普通對待了。

她泄了氣,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但是拓跋翊卻慢慢的緩了過來,她沉思許久,只覺得蘭奴提到了一個關鍵,眼眸愈發的亮了起來,就像抓住了一個救命稻草一樣,恨不得立刻燒香拜佛,她淺笑一聲,指節微微叩擊案幾,越想越覺得對頭,不由得說了聲:

“其實,你說的也對。”

蘭奴不解。

“我是女孩子,縱然是在大燕,一個女孩子的想法總是被人忽略的,但林家不同,阿爺說,林燮領著赤焰軍守衛邊境多年,是梁國不可多得的中流砥柱,他尚了晉陽長公主,自家妹妹又是梁帝的宸妃,育有皇長子,便是輕輕咳嗽一聲,皇家也得噓寒問暖,這樣顯赫的家庭出來的男孩子,肯定像丘穆陵家獨孤家那樣,心高氣傲目中無人,娶一個先前還是敵國主帥的女兒肯定是不愿意的。”

蘭奴腦筋扭成了一個結,只覺得自家小姐說的話,拆開來都聽得懂,湊一起卻有些不明白意思了。

拓跋翊繼續說道:

“若這個赤焰少帥有一絲骨氣,肯定會拒絕的吧,我聽說他十三歲上戰場,十四歲就有了自己的赤羽營,如今他十七歲了,梁國想嫁他的貴女多得是,他自己肯定有想法,稍稍強硬耿直些又如何,說與別人傾心相許了,我再做個大方樣子不棒打鴛鴦,豈不是了了這樁強買強賣!對頭!”她說道興奮處,雙手擊掌,儼然覺得事情會解決的樣子。

蘭奴迷迷糊糊的,開口竟然問了個牛頭不對馬嘴的問題:

“啊,這個赤焰少帥好像很了不起的樣子,他叫什么?”

拓跋翊指尖捏著殘箭赤羽,望了許久,聽到這話嘴角冷笑,不屑又有些莫名的不甘:

“他叫林殊,特殊的殊。”

事實上,拓跋翊還是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些。

是夜,大梁北境,赤焰軍營主帥帳中燭火未熄。

自從接到皇帝的密旨,林燮堅毅的臉龐上就染上了一層愁色,他很清楚與北燕的這一場大戰需要多久才能恢復元氣,就像千里迢迢來傳旨的官員與他推心置腹交談的那樣。

大梁在短時間內是再無力對抗下一次入侵的了。

倘若此時大渝犯境,若不和北燕聯手,只怕情況會更加糟糕。

可是即便是如此艱難的情況下,他還是不能罔顧林殊的意愿,輕而易舉的答應這門親事。

“父帥…”還未卸下甲胄的林殊挑起厚重的帳簾走了進來,他臉上還帶著結了痂的血痕,頭發卻是梳得一絲不茍毫無散亂。

“你來了。”林燮放下手中的軍務,抬頭看著自己的兒子。

林殊此時正是意氣風發的年紀,他的眉眼同晉陽長公主如出一轍,聰慧有神,從軍多年身姿挺拔,神采飛揚,即便在人群中也十分的引人注目。

他向來不會掩藏自己內心的情感,是以見到自家父親雖然面色淡淡,但眼底隱有憂愁之色,便直言道:

“夜已深,父帥還不曾歇下,是不是在為兒子的事情煩惱呢?”

林燮向來以林殊為榮,他們父子倆一起上陣殺敵,既是親人又是戰友,一舉一動早已熟于心中,還有什么瞞得了的呢,他嘆道:

“爹是怕誤了你,你本也到了該擇親的年紀,只是,那么多的好女孩,還有…真是不知道怎么跟你太奶奶交代。”

林殊微微皺眉,隨即抿嘴苦笑道:

“父帥這個時候還要打趣兒子,兒子明白,這并非是林家可以做主的,陛下既然將這個消息告知,多半是與燕國定下了。”

“可你若真的不愿,為父也會親自修書,求陛下改變主意,最起碼,不會是你…”

“父帥這是說的什么話,燕帝欽點拓跋梼唯一的嫡親女兒嫁過來,不就是看兒子還未成親嗎,換作別人,只怕他們會有借口刁難,軍中近日雖有休養,可還是無法強行一戰,我們不能冒險。”

他雖說得真切,但一想到兩國權衡利益下犧牲的是自己是林家,便心生無力,月色漸深,帳中只隱約聽見燒紅的柴火噼啪作響的聲音,燭火搖曳,林燮沉吟許久,終是無奈的點頭道:

“既然你這么說,那事已定局,是再不能改了。”他背手轉過身,凝視著那巨幅地圖,看著這三國邊境鼎立之地,眸色深沉,顯然十分愧疚。

林殊倒是緩了過來,他本就是少年,雖然聰慧,但畢竟對這事還是十分天真的,他站在父親身邊,滿不在乎的笑笑:

“兒子此時只是慶幸自己是男兒身,可以與父帥一起上陣殺敵,駐守我大梁,要是換做我嫁去北燕,只怕要哭紅鼻子,哭腫眼睛了。”

“你呀。”

腫倒是沒腫,只是拓跋翊聽到婚期已定的消息,氣的將房里所有能砸的東西全都砸了個遍。

這跟想好的不一樣啊!

她霎時間只覺得頭暈目眩,歪在了榻上是怎么也起不來。

蘭奴扁著嘴過來安慰她,只是她雖然年紀小腦子也不靈活,但也明白這事沒轉機了。

“小姐…”她哽咽道,“別怕,我聽人說,梁國好東西多,好吃的也多,咱們不會苦的。”

“都是些什么亂七八糟的。”拓跋翊心如死灰,卻還是忍不住嫌棄道。

沒人會在乎兩個主角會怎么想,他們只知道,等大雪停了,便是平城車架前往邊境的日子了。

這婚事來的匆忙,也定的匆忙,一應嫁妝陪嫁,燕帝只下令按公主出嫁的規格來辦,拓跋翊自知無力回天,在面見天家時,只提了一個不情之請,便是要求貼身侍女只留一個蘭奴便可。

她一個十五歲的女孩子,孤身一人嫁過去,再不留個熟悉的人在身邊,只怕要心情抑郁,燕帝及太后動了惻隱之心,便允了。

梁貞平二十一年,拓跋氏之女翊奉詔和親,離開了自己生活了十五年的平城與大燕,來到了兩國交界之處。

她的長發梳成了復雜的高髻,簪滿了金飾,厚重的幾乎壓迫了呼吸,面上撲上一層□□顯得愈發毫無血色,幾個月之前的荒地上已經隱約透露出一股綠意,她阿爺一直高大矯健的身軀像一座大山一樣矗立在一旁,拓跋翊望著那陌生的另一邊,還有那面面赤焰軍旗,眼底既有恐懼,又有茫然。

“阿爺”她唇上紅的像血,氣息輕得可怕,“倘若戰事又起,我是林家婦,還是拓跋家的女兒呢?”

拓跋梼沉默不語,他戎馬一生,沒想到到頭來還要獻出子女,心中痛楚難以言喻,乍一聽這話,只覺得再彪悍的漢子都要掉下淚來。

拓跋翊沒有等到回答,時辰便到了,她上了馬車,呆望著四壁,待車輪一動,心中所有惶恐傾瀉而出,她不顧阻攔掀起珠簾,鬢發間珠釵碰撞清脆作響,看著逐漸拉開距離的親人,只是死死地將此情此景生生的記在腦中。

侍女見狀都垂頭輕泣,唯獨蘭奴雖然傷心,面色卻逐漸堅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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