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界魔弓手第四百七十五章 匯合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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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五章 匯合


更新時間:2013年07月18日  作者:sevenleft  分類: 異界奇幻 | sevenleft | 異界魔弓手 
享樂與某些藥物相仿:要不斷獲得同樣療效,就必須成倍增加劑量;而增加的劑量中,就蘊含著死亡或呆傻。

——巴爾扎克

米伊戈爾陷入了世界上最美好的麻煩中。

一堆一堆的黃金擺在老龍的面前,連綿起伏的金山一眼望不到頭,純金光華繞花了他的眼,照得米伊戈爾臉上都黃如金箔,一片燦燦。

這些金子不是整齊碼在打開的大箱子里供人觀賞的,而是以龍族最愛的方式堆砌——高高的金山上堆滿了金條、金幣、金沙、金皇冠和大寶石金吊墜,從山尖尖向下滾落時,會發出叮叮當當美妙的聲響,直到碰觸米伊戈爾的皮靴才會停下來。

倒著走出困霧幻境,米伊戈爾見到的就是這么粗暴盛放金幣的水晶山洞,死死堵住了他前進的道路,也堵住了他的眼睛。

金山的山脊上,高高坐著一個人,見到米伊戈爾后,立刻站起身優美輕盈跳落,降落在他的面前。

“米伊戈爾,你怎么才來,我都等了好一會兒了…路上遇到危險了?沒受傷吧?”

面前的精靈少女穿著一身簡單得體的熒白色長袍,寬寬的繡金腰帶將她的腰肢勾勒得纖細而脆弱,見到米伊戈爾安然歸來,她四只雪白長耳輕輕顫抖著,臉頰上也帶著可愛的淡粉色,一雙大眼綠得清澈見底。

米伊戈爾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的梁小夏,確定自己是又進入了一個幻境。

真正的精靈夏爾,從不會用這樣略帶撒嬌的口吻向他說話,也不會在他面前忐忑激動。更不會主動去拉他的手,上上下下檢查他是否完好無損——那是鏡月才能享受到的權利。

除了愛慕于他外,眼前的夏爾和米伊戈爾認識的真正耀精靈夏爾簡直一樣,一樣地倔強、堅強、驕傲,也一樣地會關心同伴,在微笑之下藏著一顆溫柔的心。

甚至說,面前的夏爾比他所認識的夏爾更加完美,因為她喜歡他……她喜歡他……這正是米伊戈爾求而不得的東西。

米伊戈爾凝視著面前精致得挑不出錯的精靈夏爾。看著她嬌羞垂頭,一瞬間恍惚了。

時間似乎又回到了他第一次見到夏爾時,他能感受到當時自己內心的驚艷,悸動,還有獨屬于龍族的強橫占有欲,在靈魂深處肆意狂卷。

“米伊戈爾。你看這里有好多好多金幣啊,如果咱們能把這些金幣都帶出去…”她的綠眼睛亮閃閃的,如同夏日被光芒照射過的翠葉,悉悉索索地在他心頭縈繞。

即使是真正的夏爾在這里,也不會表現得比幻境中的夏爾更可愛了。

“夏爾,你喜歡我嗎?”

米伊戈爾抱緊了面前的精靈,感受到灼人的體溫與對方輕輕的顫抖,不禁深深地為她的清甜味道所沉迷。

“嗯…”

羞澀的回應如同天籟,在米伊戈爾的心底不斷回響。

對米伊戈爾來說。這是一個完美得不能再完美的世界。

這個世界有所有龍族喜愛的東西,有所有米伊戈爾喜愛的東西……

當一個人所追求的一切,一個人所需要的一切,都能夠在某個永遠不會完結的幻境中實現時,他活著的意義還剩下多少?

米伊戈爾坐在最豪華的餐廳里,享受美味佳肴與陳年窖藏;他翱翔于天際,在云霧間穿梭回旋;他盤卷著身子,用尾巴掃起大片金幣,享受著夏爾在他頭頂上一雙柔軟小手的按摩。

金山填補了他本性中對金銀珠寶的渴望。在他懷里的小精靈填補了他對感情的渴望。像扔垃圾一樣到處隨意放置的奇珍利器滿足了他的獵奇心理,他看到了自己已經逝去的強大父親。看到自己親切好斗的兄弟,看到久別的屠法雷斯,看到了龍族的和平與興盛……幻境完美替代了他的現實需求,并且還超出了他的期望。

在這世界中,他是真正的國王,統治著一切他希望統治的東西,可以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精神上永無止境地渴望,神奇地在此停止,不再滋長,蔓延。

這幻境是米伊戈爾從出生到死亡的過程中,所遇到最厲害的敵人,沒有之一。

他連想打敗這敵人的念頭都沒有。

千鶴懸浮在高高的云端,坐立于一片華麗柔軟的錦墊上,望著對面不遠處坐著的人,吃驚并且不安。

“放松,千鶴,我是來詢問你的想法,并不是想吃了你…因為如果我想吃了你,就不會來詢問你。”對面一身純黑綢緞,長發瀉地,面白如雪的女子俏皮地笑了笑,紅唇下露出一顆雪白的尖尖小虎牙,讓千鶴想到了某種吸食人血的毛絨小蝙蝠,同樣有種邪惡的可愛在里面。

千鶴的靈魂混亂地緊張了一下,他按壓下不爭氣的心情,手上的動作卻越發恭敬,看著女子瞪大了眼,就差倒地跪拜了。

“死神大人,這只是我們的第一次見面,我實在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地方,能讓你看得上眼的。說到底,我不過是一個平凡又卑微的半精靈,不值得您如此親睞與示好。”

千鶴的聲音里帶著不情愿的味道,聽得塞西斯咯咯輕笑。

“我可沒看出你有多少平凡又卑微的心情,”黑發女子換了個姿勢交疊雙腿,用前三根指頭優雅地從下面的托盤里捏起一塊“小點心”,送入精巧可愛的嘴唇中,一邊吃一邊說。

千鶴聽著塞西斯嘴中的食腐圣甲蟲發出可憐的“嘰嘰”叫聲,看著眼前隨著咀嚼動作鼓動得雪玉可愛的腮幫子,硬是強迫自己挪開了視線。

“我從來不喜歡強迫別人替我干什么事情,你當然可以不答應,也不用擔心會來自于死神的報復什么的,嗯,就這樣。”

塞西斯微垂下頭。在極高之處俯瞰地下的蕓蕓眾生。

她的視線穿過蒼白天空,穿過靈魂之力覆蓋的風流,俯瞰高塔之上的梁小夏艱辛無比地支撐身體,在亂流吹卷的靈魂光柱中困難地向上飛翔,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

千鶴也看見了,臉色一時多端變化,直到注視梁小夏又消失在視線中,才轉過頭。開始對著盤子里到處亂爬的食腐圣甲蟲發呆。

“好了,我在這里也待了一會兒,那么,再見吧,今天和你聊天還算愉快。”

塞西斯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渣滓,正欲離開。卻被千鶴拽住了衣袖。

“我答應你,死神大人,我答應你……”

千鶴垂下了腦袋,掩蓋住眼中不甘,在死神面前,他連生氣的勇氣都沒有。

從過去到現在,他一直是夏爾身邊最弱的一個,他享受著夏爾的偏袒,享受著她的照顧。明明精靈夏爾比他還小,卻總是想著他,有什么好處,都不忘記分他一份。

千鶴想要幫助她,卻始終是夏爾身邊最弱的一個,對她毫無益處,他甚至連泥球都比不上,泥球保護不了自己,卻總是會給夏爾治傷。

他一直努力。一直拼命去追趕。可他離夏爾還是很遠,很遠很遠…遠得他連追及都沒信心。

在死亡之海中。和十幾階的米伊戈爾,九階的梁小夏,深不可測的鏡月相比,只有五階的千鶴弱得令人發指。

他需要力量,迫切地需要力量,以強大的身姿出現在夏爾身邊,那樣才配做她的朋友,她的伙伴,她并肩共行的戰友。

遍觀整個死亡之海,甚至整個世界,能夠給予千鶴力量的,也只有面前這位了,僅剩的機會,他不能放過,而且,代價也是他出得起的。

只是這樣利用死神,讓千鶴依然善良的心里還是有些愧疚,面上也有些不自然。

塞西斯抽回衣袖,伸出白皙的五指捏住千鶴的下巴,將他的臉高高抬起。

當塞西斯的手指捏住千鶴的下巴瞬間,冰冷指尖竄入體內的力量瘋狂絞殺著他,靈魂之軀幾欲崩解。

那力量讓他疼得全身發冷,顫抖不停。

死亡,與生命、時間、空間并存的幾個規則頂端力量之一,死亡的規則力量,幾乎強于任何一個神祇所擁有的力量。

千鶴只覺得他又要死了,而且還死得極端痛苦,折磨,令人難以忍受。

他聽到了花落的聲音,雪崩的聲音,戰爭的咆哮,皮鞭的噼啪利響,痛苦的慘呼,哀慟的哭泣…各種聲音在他靈魂里回蕩,交割的銼刀般磨著他的耳朵,吵得他頭疼欲裂……然后,一切噪聲從大漸小,歸于虛無。

生命的層次,只有在死亡的苦難與折磨前,才能次第展開。

千鶴仰望著死神塞西斯的眼睛,穿過層層的黑暗,最終獲得了超越痛苦的瞬間升華。

這一瞬間,疼痛如潮水遠去,千鶴感覺自己已經徹底死亡了。

不過感覺只是感覺,他的靈魂并沒有消散,他的神智也還清醒,他眸光中最后剩下的不甘暴躁與狂怒,盡數被焚化為黑色的結晶,在千鶴雙眼中沉淀下來。

生命——紅得鮮艷,熱烈,奔放,如同奔牛一般磨蹄向前沖,永不停息。

死亡——黑得深沉,靜謐,無情,如同閣樓蜘蛛一般靜靜織網,慢慢破落。

一紅一黑,兩種不同色的對立光芒將千鶴緩緩包圍,化成一條條粗長鎖鏈,穿入他的身體,再反向穿出,最后扭動破散為雙色相間的光點,全數沒入千鶴體內。

煥然一新的千鶴重新跪在了塞西斯腳邊,雙手合十。

“死神大人,從此以后,我自愿追隨于您身邊…”

是不是甘愿的,塞西斯還是能夠分辨出來的,她伸手揉了揉千鶴的腦袋,低低自言自語一句“手感很好”,又將千鶴扶了起來,親切地對他笑了笑:

“叫我塞西斯大人吧,好好干,我的神官。”

塞西斯伸出手,穿過千鶴腰際,輕輕摘下一黑一白兩根骨笛,在笛子欣悅的歡喜中,用指節敲著笛管,奏出意味不明的樂曲來。

直到此刻,千鶴才對死神的不可捉摸有了點認識,可好像現在去反悔死神的邀約,是不是已經晚了……

再一次看到千鶴與米伊戈爾時,梁小夏差點拿出弓箭,照著兩人腦袋猛射——面前的兩人太陌生了,陌生得像是被奇怪的東西附體了。

米伊戈爾一上來,就對著梁小夏熱情擁抱了一下。

她皺了皺眉,想要說些什么,卻驚詫地發現,老龍眼中時時刻刻對她充盈的隱晦愛慕不見了,換成了另一種更加忠貞與純粹的守護。

眼前的米伊戈爾,如同一個勇敢的騎士,看向自己的勛章一樣,帶著絲絲驕傲、珍惜以及對榮譽最堅決的捍衛。

那是一種驕傲與忠誠的情緒,不帶任何愛慕傾心。

梁小夏確定,她就是那枚勛章,可她不明白,為什么米伊戈爾會突然向她獻上忠誠……

如果這樣的米伊戈爾還算是正常的,那千鶴變化,就是完全超出了梁小夏的理解。

千鶴在幾米外站著,皮膚蒼白,穿著一絲不茍的黑色祭司服裝,發絲上纏著同樣的黑色緞帶,衣袍邊角不停流過紅芒,全身上下都泛著神秘難懂的氣質。

他一雙純粹紅色的眼瞳中,被覆蓋上絲絲的黑,如日蝕之陽,在黑暗之中蹦出一圈紅色細芒。

千鶴深沉如水地看著梁小夏,向她露出一個久違的燦爛微笑。

很燦爛的微笑,不過卻沒什么溫度。

眼前的千鶴,就像是一個在雪森中不停奔跑的旅人,無論如何摩擦自己的四肢,大口向手掌呼出空氣,都不可能暖和起來。

曾經的真,混入了深…梁小夏看著他的樣子,就好像在直面死亡與生命那對矛盾的雙胞胎,燦若流火,卻又冷似深淵。

為什么?為什么兩個小時不到,她的兩個伙伴都會發生這么劇烈地變化?

看到這樣的千鶴,梁小夏想到什么,急急去找自己的空間裝備,翻了一圈卻都沒發現千鶴的尸體,臉色陡然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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