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宋浩天享受著這個國家最高等級的醫療保健服務,但怎么說也是八十歲的人了,器官機能的退化,讓他的身體早已經是大不如前。
原本要是有保健醫生跟著的話,宋浩天這碗酒是別想喝進肚的,只是今兒遇到半個多世紀前的至交老友,他也豁出去了,并且做好了醉倒的準備。
只是宋浩天沒想到,一碗酒下肚后,他的頭腦仿佛卻又清明了幾分,同時也注意到了四合院的不同之處,雖然外面寒風呼嘯,但這院子里卻像是春天般的溫暖。
“我在這宅子里布了些陣法,空氣要稍稍比外面好點,文軒老弟啊,為兄比你大了近十歲,可沒有你顯老啊。”
聽到宋浩天的疑問,茍心家將事情攬到了自己的身上,他這卻是為了保護葉天,年輕人有時候鋒芒太露,并非是件好事。
“元陽兄的手段真是神鬼莫測啊,要是能在這里久居,真是一大幸事……”
到了宋浩天這種身份,世上的秘密對他而言已經是極少的了,自然知道奇門的存在,不過這幾十年來國家有意打擊分化,奇門江湖早已沒有解放之前的鼎盛局面了。
所以宋浩天對茍心家的話并沒有任何的懷疑,他知道茍心家為當世奇人,即使是當年的蔣先生,都對他頗為倚重,能布上這種陣法,倒是不足為奇。
“久居在此?你不怕死的快,就住進來試試?”
宋浩天話聲剛落,葉天的聲音就冷冷的傳了過來,他這陣法固然可以使人消災祛病延年益壽,但補的多了卻是會撐死人的。
“你……你這孩子……”
宋浩天別葉天這句話給堵的哭笑不得,自己這外公做的還真是失敗,竟然被親外孫詛咒早死,不知道是不是這世上獨一份了。
不過想想,宋浩天似乎除了掛個外公名義之外,就和葉天沒有任何的交集了。
雖然他很早就知道了葉天的存在,但那時忙于國事,壓根就沒放在心上,現在葉天對他的這種態度,也全是宋浩天咎由自取的。
見到葉天這態度,茍心家也是嘆了口氣,有些無奈的說道:“葉天,百善孝為先,文軒老弟即使有諸多不對,那也是有歷史原因的,你也不用太執著了,有什么事今天都說開好了!”
葉天搖了搖頭,說道:“師兄,生我者母,養我者父,和他有什么干系?”
尤其還是被自己的親外孫當面呵斥,心中就甭提有多別扭了,但葉天的指責,卻是句句實話,讓宋浩天難以出言反駁。
宋浩天長嘆一聲,居然站起身對著葉天躬下了身體,開口說道:“葉天,我當年是對不起你們父子,老頭子在這里給你道歉了!”
享盡了人間榮華富貴,也曾經攀到了權利的最頂峰,宋浩天退下來后這幾個月也明悟了許多,雖然不會對當年做出的事情后悔,但心中卻是對葉天多了幾分愧疚。
而宋浩天之所以不顧身份向葉天鞠躬道歉,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那就是剛才茍心家所說的話,讓他急于想和葉天化解掉那段恩怨。
解放前奇門江湖鼎盛,宋浩天也能接觸到那個圈子,深知奇門中人手段詭秘,被這樣一個人惦記,任誰都甭想睡個安穩覺的。
正如茍心家所言,如果葉天一時沖動腦袋發熱,跑到宋家祖墳上做些手腳,那宋浩天真是死后都無顏去見列祖列宗了。
只不過宋浩天這一鞠躬,卻是讓場內眾人臉上都變了顏色,尤其是周嘯天,早已看傻了眼,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在有生之年能見到這么離奇的一幕?
宋浩天是什么人?那可是有權利決定這個國家發展走向的最高領導人之一,放在古代即使不是皇帝那也是上書房大臣了,他竟然會向葉天鞠躬道歉?這讓周嘯天的腦子不禁有些短路。
“別,我受不起!”
饒是葉天滿腔憤怒,但也沒想到宋浩天會做出如此舉動,連忙身形一晃,讓開了宋浩天的這一躬。
葉天不受這一禮,固然有雙方身份的原因在里面,但他也不想就如此輕易的原諒宋浩天,否則以宋浩天的身份,就算是再大的恩怨,這一躬也足可以化解了。
“葉天,你究竟要讓老頭子怎么做,才能原諒我呢?”
看到葉天讓過這一禮,宋浩天也是苦笑不已,他都這么大歲數的人了,姿態擺到如此之低,葉天竟然還不肯原諒自己。
只是宋浩天卻沒有想過自己給葉天造成的傷害,他讓一個孩子從懂事起就失去了母親,失去了母愛。
他無法想象,兒時看似堅強的葉天,曾經無數次在夢中夢到母親的形象,每次醒來后淚水都會打濕枕巾,這對于一個孩子而言,無疑是最殘酷的。
多年的積怨,想用一句話或者一鞠躬來化解掉,那顯然是不可能的,更何況葉天也不是什么心胸廣闊的人,他秉承的向來都是奇門中人敬我一尺,我還人一丈的處事之道。
“當年種因,今日得果,宋先生,就我個人而言,此生都不愿意和你有任何的交集。”
葉天搖了搖頭緩緩說道:“你宋家權勢滔天也好,富甲天下也罷,和我葉天都沒有一毛錢的關系,讓我原諒你的話,就不必多說了!”
“葉天,當年讓薇薇出國,是我不對,你有什么要求就盡管提吧。”
宋浩天沒想到葉天為人竟然如此倔強,嘆了口氣說道:“薇薇在國外所創造出來的財富,和宋家的關系不大,那些錢都將由你來繼承,宋家不會再干涉了!”
相比化解掉葉天心中的怨氣,那數百億美元的資產此時已經不算什么了,宋浩天當年能將千億家財贈與國家,早已將錢財視為數字了。
而且這些年宋浩天主持國內經濟,像中國這樣人口十幾億的大國,別說百億美元,就是千億美元對他而言也如過眼煙云。
“錢?我倒是忘了,你們宋家一向都是用錢來衡量感情的。”
葉天冷笑了一聲,“從小父親就教導我,流自己的汗,吃自己的飯,宋女士的錢是她自己的,和我同樣沒有關系!”
以葉天的本領,想撈錢簡直就是易如反掌,百億身家和千萬家財,其實真的沒有太大的區別,只是銀行賬號上多出一串零字而已。
“你……你不要那些資產?你知不知道,那……那可是百億美元啊!”
看到葉天的神情不像是在作偽,倒是讓宋浩天真的震驚了,他活了七八十年,對什么事情都可以看得開,但葉天只不過二十多歲的年齡,如何能斟破名利這一關的呢?
葉天似笑非笑的看著宋浩天,開口說道:“我給你幾百億,你能買個親媽回來嗎?”
葉天此話一出,頓時聽得旁邊幾人大跌眼鏡,不過仔細一想,這話粗理卻是不糙,有些事情,真的不是用錢可以買得到的。
“我知道你擔心什么,我說幾點吧。”
剛才宋浩天進入四合院和茍心家的對話,同樣沒逃出葉天的耳朵,他對宋浩天現在的這些舉止,也是心知肚明,知道對方怕自己壞了宋家的風水。
“宋先生,葉宋兩家交惡,事出你的嫡叔身上,當年宋家脫我葉家周旋打點,我先祖是答應了的,不過后來發生的事情你也清楚,并非家祖不守信,而是事不可為!
但是你們宋家卻因此而忌恨上了家祖,在后來更是落井下石,導致我葉家衰敗至此,其根源都出自你們宋家心胸狹隘之故。
如果按照葉宋兩家的恩怨,我早已毀你先人地氣,壞你宋家風水了,你應該慶幸,你生了一個好女兒!”
葉天豎起了一個手指頭,說道:“第一,宋之健以宋家的名義,在港島登報向葉家道歉,這是你們宋家能化解這百年恩怨的唯一辦法!”
葉天和葉東平與宋家的恩怨,那只是私人間的,但是葉家從這個世紀的二三十年代就開始被宋家打壓,這口氣……葉天必須要出。
“這個要求我答應,你還有什么條件,都說出來吧!”
宋浩天沉吟了一下,點頭答應了下來,他此次登葉家的門,原本就存了化解掉葉宋兩家恩怨的念頭。
葉天又豎起了一個手指,說道:“第二,宋薇蘭女士的資產,我不會繼承,但是宋家人也別想染指,那些資產必須有宋女士自己安排,如果被我得知你們用手段干涉,別怪我葉天年齡小做事沖動!”
“好,我也答應,即使薇薇將那些錢全捐出去,宋家也不會有人敢多說一句話的!”聽著葉天的條件,宋浩天心里不由升出一股荒謬的感覺。
以自己這大國領袖的身份,卻怎么像是在和以前上/海灘的青幫小混混談判啊?而且對方動不動還就威脅自己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