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虎一瞧金宇星拿槍的動作以及站姿,就知道他是個老手。
果然,“叭叭叭……”,連續的槍聲傳來。
卞虎這個真正上過戰場、殺過人、見過血的百戰之士不知覺間背脊就生出了一層白毛汗。因為從槍路上,他就可以判斷出,宇星恁多發子彈沒一槍是在八環以外的。兩百米靶,這樣的成績,即便是一個摸槍七八年的老兵,恐怕也比不了哇!
見過特戰隊員打槍,甚至自己的槍法也還湊合的許大美女以冬也沒有想到宇星的射擊速度是如此之快,連稍微的調整都不需要,就這么一梭子子彈打了出去。看著遠處的校對人員在統計,她打心眼里不相信,宇星這樣的擊發姿勢能上得了靶。
至于周舟他們三個男生更是不懂這些,只以為宇星在裝樣。于是乎,他仨都臉露不屑,暗忖,「想耍帥也用不著這樣吧?只怕全都放了空炮,這也太丟咱男生的面子了!」
“報靶員,報數!”卞虎沖著步話機喊。
“報靶員,報數!”卞虎又喊了一遍。
“報告首長,還在統計,請稍等!”那邊終于有了回音。
“先說個大概!”卞虎要求。
“三十發全部上靶,總成績至少在280環以上!”
‘嘶——’卞虎和許以冬同時倒吸一口涼氣。30發子彈,這樣的成績意味著什么他倆都很清楚。許以冬的小心心里更是不平衡了,這樣的成績即便是浩子哥也只能勉強做到而已。
倒是周舟還沒弄明白,在旁邊嘟嚷道:“這不才280嘛,總成績可是330吶!”
其實,三百三十環,那只是理論上的數據。一般命中靶上的紅色區域,就算是10環,而正中紅心才是最理想的11環。不過若是以電腦來進行測繪,則不可能有完全壓在紅心上的子彈,所以電腦計數一般最高10.9環。當然,軍隊一般是以人眼來計靶,在省略小數點環數的同時,出現11環也就不奇怪了。
這時,那邊的統計結果出來了,“報告首長,11個11環,10個10環,7個9環,2個8環!總成績300環!”報完靶,那邊的報靶員也在納悶,「咱軍區貌似沒有八一杠用得這么溜的吧!?莫非是其他軍區過來大比的高手,可這時間上也不對呀!」
聽到這個結果,許以冬這下是再也沒心思拿楊浩跟宇星比了,楊浩的射擊水準起碼差出宇星幾條街去。她偷瞄了一眼宇星,下意識地輕吐兩字:“妖怪!”
卞虎也呆了一下,接著沖步話機喊道:“小王,你過來一下,帶這小子去移動靶場試試!”
跟著,不遠處的值班室里屁顛屁顛地跑出一個兵來,與卞虎交涉了兩句,就叫宇星隨他走。宇星對此并不反對,只要有槍打,去哪兒都一樣。
至于卞虎,則留下來教許以冬、周舟他們打槍。
許以冬還好一些,可是周舟放第一槍時,差點沒把卞虎嚇得尿褲子。
因為周舟這小子的臂力太弱,又想學宇星那樣站著開槍。誰知一扣扳機,八一杠的后坐力讓他整個人一下就軟了下去,而后槍口亂飄,也不知朝著哪兒在放槍。
卞虎、許以冬這些人只能抱頭鼠竄,好在一個彈夾打空也就那么兩三秒的事兒,這才沒出什么大事。
不過周舟的右臉顴骨上卻腫起老高一個包,被八一杠槍托給磕的。
為了防止這樣的事兒再次發生,周舟被卞虎剝奪了余下的射擊權利,弄到靶場大門外罰站。至于其他人,則全部被要求臥射。
此刻,步話機的雜音響了起來。卞虎眉頭一動,問:“什么事兒?”
“神了,神了,真TND神了!”
“亂喊什么,有事兒說事兒!”卞虎不滿道。
這時,那邊換了個人說話。
小王在那頭大喊起來:“虎哥,剛才你叫我領來那人,移動靶全部命中,無一脫靶!”
卞虎一愣,急忙追問:“什么難度?幾組?”
“最高難度,三組!”
聽到這個回答,卞虎瞬間沉默下去,因為移動靶場那邊用的是03式突擊槍,最高難度是一次性放出六只不定向碟,極限擊發時間在0.7秒以內。
至于最佳射擊時間,卞虎知道,在半秒以內,否則想要不脫靶,幾乎不可能,「能在半秒之內六次準確擊發,連續三組,這樣的高手也許咱們軍區留不住。不行,這個情況必須得馬上向司令員報告!」
想到這里,卞虎立刻對許以冬幾人喝道:“一分鐘之內,打完你們所有的子彈!”
最終,BJ軍區還是沒能留下宇星。就在宇星靶場試槍的第二天,金晁一個電話打到了宇星手機上,嚴令他不得加入部隊。
在現階段,天大地大,沒有金晁的命令大。本來宇星就對這事兒猶豫不決,眼下又有了老爹的命令,他自然順理成章地拒絕了張司令。
張司令對此也很無奈,可這是沒有辦法的事兒。畢竟京大那邊也是不同意調動宇星的檔案的。
于是,余下的軍訓日子里,卞虎也只是像其他班那樣照常訓練七班。該齊步就齊步,該正步就正步,該打槍就打槍…再也沒給七班一絲優待。
但在宇星看來,這樣最好,只要能順利地軍訓過關,還有美好的大學生活在等著他呢!
天上是毒辣的秋老虎,地上是火熱的軍訓學員們。
操場上一片‘練兵忙’的景象。
“齊步——走!”
頓時塵土滿天飛,那叫一個陣仗!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的走過……
終于,到了萬眾期待的檢閱日。宇星被安排在了方陣的最前面,負責引領整個隊列前進。
看著觀禮臺上的教官,還有臨來的老師們,再望望遠處樸實的營房,宇星突然間生出那么一絲舍不得來,連他自己也說不清為什么。
很快,大學軍訓中的最后一場演習也完結了。宇星坐在大巴上回望漸變漸小的營地,有一種說不出的惆悵。
終于要回去了…不會再有起床號,也不會再有緊急集合,更不會半夜起來喂蚊子了。自然,那發黃的米飯,淡得跟開水一樣的菜湯,咸得死人的油條都不會再有了。
一切都結束了!
但不知怎的,自從老爸跟老媽離婚后就再也沒哭過的宇星眼角竟然噙著一絲淚花。
大一第一天正式行課,宇星是在胡思亂想中度過的。
軍訓是完了,但因為他的關系,七班有十六個男生被迫退訓,周舟三人跟他的關系也不太理想。這些人不是跟宇星同班就是跟宇星同級同專業,好歹還要大學幾年,這‘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同學關系還得鞏固不是。
即便不能成為知交好友,但至少也得到‘見面打招呼、有什么小道消息能夠透露一二’的關系吧!畢竟在大學甚或以后走入社會,這‘人脈’是絕對少不了的。
不過聯絡感情這事兒,對時不時需要進行極限特訓又或者去醫院停尸房蹲尸的宇星來說,不太有這功夫。因此,宇星想到的最好的增進感情之法就是請客吃飯。雖然這樣勾兌出來的友誼有點兒‘酒肉朋友’之嫌,但這種朋友在你沒有落魄之前,或多或少還是有那么點兒用處的。
可是,這請客吃飯得要錢吶!上哪兒去弄錢呢?靠金晁給的那點錢是絕對不夠的。宇星眼下正為這事兒苦惱著。
只不過,宇星苦不苦惱別人不知道,反正現在站在講臺上的任課教授關大成挺惱火的。他都在講臺上喊了三次‘金宇星’這個名字,臺下仍沒有回應。
“班長!?誰是班長!”關大成厲聲問。
“報告老師,咱們這個班還沒開過班會,這班長嘛……”第一排一個圓臉的男生站起回道。
“那這花名冊是誰勾的,‘金宇星’這名兒被勾了,可我喊了三次,卻沒人應!?”關大成是京大的老資格了,名氣大,本事大,這火氣自然也就不小。
那圓臉男生舉手示意,頗為尷尬地說:“報告老師,這名冊是我勾的,今兒是第一天上課,咱班的同學都到齊了,也不見差人吶!”
這時,坐在宇星旁邊,一位滿臉雀斑的女生,輕輕捅了捅宇星,小聲道:“喂,你是不是叫金宇星?”
宇星回過神,‘啊哦’了一句,應道:“對,我就是!”
那女生沒再多說,只是指了指講臺方向。
一望過去,宇星恰好聽到關大成質問了一句:“那這金宇星人呢?”
宇星立馬站起,答道:“在呢在呢!我就是金宇星,人在這兒呢!”
頓時,全班七十多雙眼睛齊刷刷地看了過來,弄得宇星好不尷尬。
關大成漲得滿臉通紅,轉而臉色又回復了正常。
人若是怒到極點時,反而會忽然平靜下來,就好比噴發前的火山。關大成就是這種情況。
一教室的聰明人馬上知道,宇星要倒霉了。
倒大霉!
(疾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