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瞧見門簾外人影閃了下,黎君心一動,他咳了一聲,問黎老爺,“父親還有事兒?”
“嗯……”黎老爺想了想,“君兒多留心些,要盡快培養出一個能替代谷琴的人。(請牢記)”
能替代谷琴的人?
穆婉秋的影子在腦際閃過,黎家眼前一亮,隨即想起她竟是黑木和黃埔玉合作的搭橋人,目光又候地黯了下去,他嘆息一聲,“要找一個天縱奇才,又忠于黎家的人,怕是不易······”
“可以不是奇才,但必須忠于黎家!”黎老爺猛一拍桌子。
黎家身子跟著顫了顫,眼里現出一絲迷惘。
“公子總算出來了······”看著黎君送走黎老爺,秦健閃身跟了上來。
“……什么事兒?”黎君邁步進了屋。
“白師傅被都尉府的人帶走了······”
“知道了······”隨口應了一句,感覺不對,黎君猛轉過身,“……你說什么?”
正低頭往前走的秦健險些撞上黎君胸口,連忙來了個急剎車。
“公子派去保護白師傅的人回來說,她在街頭被都尉府侍衛帶走了,對方人太多,我們的人沒敢動手……”
“……怎么不早說!”黎君臉色一沉。
秦健委屈地癟癟嘴,心里嘟囔道,“人家早就來了,是您一直有事嘛。”
“…···沒探聽到為什么?”黎君接著又問。
“…···聽說是有人看見阮忠被害前曾找過白師傅?”
“……誰?”黎君驀魑轉過頭。
“奴才不知······”秦健搖搖頭,“聽說人就在都尉府。”
“去,通知影子出手···”想也沒想,黎君抬腿就往外走,嘴里吩咐道。
“是,奴才立即就去通知……”嘴里應了一句,秦健忽然站在,“什么……公子您說什么?”
影子是黎家最機密的組織,不是生死攸關·絕不動用,秦健懷疑他是不是聽錯了。
他家公子竟為一個小姑娘要調動影子!
正困惑間,迎面黎君的腰牌飛了過來,忙一把接住·“公子……”秦健叫了一聲,待要問清楚,黎君早已不見了蹤影。
年關了,進完最后一批料,穆婉秋也清閑下來,早晨去王貴德那點了個卯,便回了白府·準備和墨雪去集上轉轉,辦些年貨,最主要的,她想視察一下大業客棧酒樓的行情,為著手配制食品香料做準備。
“咦······”一出門,墨雪就叫起來,“…···這院子被誰買了去?”
自穆婉秋搬進來,隔壁門上就一直掛著出售的牌子·聽說是主人舉家回了鄉下,當初曾凡修就想給穆婉秋買這套院子,穆婉秋嫌太大·足能裝下四五個白府,才改買了隔壁的小院,今日竟開了門,見里面隱約有人影晃動,墨雪就驚喜地探進頭去,想認識一下這個新鄰居。
見綃人探頭,有人咣當一聲,從里面把門插上,險些撞上鼻子,幸虧墨雪身手好閃身退了出來。
呆愣地摸摸鼻子·墨雪抬腳要踢門,穆婉秋拉了她一把“走吧,是誰和我們也沒關系。”她身份特殊,最好少和這左鄰右舍地打交道。
朝緊閉的大門瞪了瞪眼,墨雪兩步追上穆婉秋,蹦蹦跳跳地隨在身邊·“…···小姐,我們去看頭飾吧。”女孩子都喜歡這些,和師父哥哥在一起,她可是沒機會逛街。
微微笑了笑,穆婉秋沒言語,拉了她往集市走。
“小姐您瞧,那有個掛攤……”很少逛街,墨雪的眼睛有些不夠用,一眼瞧見知三世尤軍的掛攤,她驚喜地叫起來,“小姐去算一掛吧。”自從遇到穆婉秋,她的命運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墨雪尤其信這些。
“騙人的東西,有什么可算得……”瞧見是尤軍,穆婉秋一哂,拉了墨雪就走,覺得不對,又轉過頭去,不覺一驚。
尤軍正和站在掛攤前的兩個皂衣侍衛說著什么,手還不時地朝她這邊指,心砰地跳了一下,穆婉秋驀然想起那日這尤軍曾親眼看見穆鐘追她而去,“······快走,我們回去!”見兩個侍衛看過來,穆婉秋二話不說,拉了墨雪就走。
“…···小姐,怎么了?”墨雪一怔,剛一開口,就聽見耳邊一陣風聲,“小姐小心!”尖叫一聲,墨雪一把抱住穆婉秋就躍出了半丈多
立定后,墨雪定睛望去,只見剛剛的位置不知什么時候多了兩個皂衣侍衛,見她站住,又縱身躍了過來。
“…···你們要干什么?”墨雪閃身擋在穆婉秋身前。
“有人看到阮侍衛死前找過這位姑娘……”其中一個矮胖的侍衛指著穆婉秋道,“請姑娘跟我們去一趟都尉府。”說著話,就要上前抓穆婉秋。
墨雪掌劈開他,“我家小姐初來大業,怎會和阮侍衛之死有
“我們只是請這位姑娘去都尉府對質,這是例行公事······”感覺這丫頭會兩下子,侍衛沒再貿然行動。
“對質?”隨在曾凡修身邊,墨雪可是知道這衙門里有多黑暗,說是對質,進去可就出不來了。
“…···不行!”激靈靈打了個冷戰,她突然抱住穆婉秋,“小姐,我們走!”
啷,啷兩聲輕響,兩個皂衣侍衛同時亮出寶劍,一前一后將穆婉秋和墨雪圍住。
“小姐快走,奴婢攔住她們……”見勢不好,墨雪一把推開穆婉秋。
“算了······”瞧見周圍又涌上一群便衣侍衛,穆婉秋拽住她,“我跟他們走吧。”公開拒捕,沒事兒也變成有事了。
“……小姐!”墨雪聲音里帶著哭腔。
“去找曾大哥救我……”穆婉秋趁機在她耳邊低語。
一怔神,墨雪隨即也想通了,眾目睽睽之下,她這樣硬來只會害了穆婉秋,就點點頭,“小姐小心些,奴婢就去找師父救您。”
余光掃了眼左右兩個侍衛,墨雪忽然縱身躍出丈余,矮胖侍衛一怔神,抬腳就想去追,被另一個侍衛制止,“算了,我們要找的是她,仔細中了人家的調虎離山計……”
想想也是,矮胖侍衛就回過頭,“姑娘,跟我們走吧······”
穆婉′秋余光掃向掛攤,知三世尤軍早已不見蹤影。
都尉府內,阮鈺正低頭批閱文件,阮熙進來回道:“······回大人,趙海找到了尤軍說的那位姑娘。”
“…···找到了?”阮鈺欣喜地抬起頭,“快,帶上來!”侍衛們街頭走訪,聽尤軍說阮鐘死前曾經找過一個小姑娘,他派人守了幾個月,總算不負他望。
阮熙應了聲是,轉身走了出去。
“…···怎么又是你?”瞧見穆婉秋被帶上來,阮鈺怔了片刻,想起初來大業時的那股奇香,想起阮鐘那見了鬼的表情,一瞬間,阮鈺可以肯定,阮鐘的死一定和這小姑娘有關,她很可能就是穆相之女。
斗香會上,能調出那樣的奇香,只有逃亡在外的懷揣魏氏調香術的穆相之女!
也只有她是穆相之女,才會讓阮鐘看到她像見了鬼,之后偷偷地出去找她印證。
因為阮鐘認識她,怕被官府抓回,所以她才殺了阮鐘!
想到眼前的小姑娘很可能便是仇人之女,一瞬間,阮鈺眼底蒙上了一層血霧,扶在案頭的手背上青筋鼓起,撲撲地跳著。
再一次看到這個讓她刻骨銘心地愛了一世、恨了一世的人,穆婉秋整顆心都揪成一簇,她僵直著身子朝堂上輕輕一福,聽自己清淡淡的聲音問道,“······不知阮大人帶民女來何事?”
“跪下!”阮鈺猛一拍驚堂木。
堂上眾侍衛俱一哆嗦。
紛紛看向穆婉秋,見她還僵挺挺地站在哪兒,一個侍衛上前使勁踢了她腿彎一腳,“大人讓你跪下!”
撲通一聲,穆婉秋跌倒在地。
緩緩地爬起來跪在地上,穆婉秋雙手緊緊地扣著地面,才沒讓自己的身子倒下去。
諾大個后堂,落針可聞。
一股無形的氣勢自阮鈺身邊散發開來,壓的眾人透不過氣來,眼睛悄悄地覷著阮玉,大家都不知道:
見到這個小姑娘,阮大人為何如此震怒?
在侍衛看來,有尤軍的證詞,這小姑娘可能和阮鐘的死有關,但絕不會是兇手;任誰也想象不出這樣一個柔弱的小姑娘能殺人,阮鈺何必如此動怒?
“…···你認識阮鐘?”心弦繃得緊緊地,直到眾人感覺下一刻就會斷裂,阮鈺低沉陰冷的聲音才從堂上傳來。
四處空氣一輕,眾人都舒了一口氣。
“…···民女初來大業,怎會認識阮大人的侍衛?”冷靜下來,穆婉秋橫下一顆心,決定來個死不承認。
只要她不承認,曾凡修總會想法救她出去!
“有人親眼看見阮鐘死前曾找過你……”阮鈺一瞬不瞬地盯著穆婉秋的眼,“是你把他引向云山殺了····`·”
“冤枉啊!大人······”穆婉秋大叫,“民女連殺雞都不敢,怎會殺人?”又道,“是誰親眼看到民女殺人了,請大人將他叫到堂上,民女愿當堂對質!”
尤軍看到阮鐘找她不假,卻絕沒看到她殺人!
“……大膽!”阮鈺猛一拍驚堂木。
“民女冤枉!”穆婉秋不亢不卑地辯道,“雖沒見過,但民女也聽說阮侍衛身手不凡,民女手無縛雞之力,如何殺他?”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