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時空
“榜單出來了……”
“榜單出來了……”
隨著一陣嘈雜聲,人流朝會臺下小吏們剛剛貼出的大紅榜單涌去。
“……正確聞辯六十三種香味,得了第二名”一眼瞧見榜首前三行碩大的金字中姚謹的名字,金釵高興的跳起來,“……恭喜,賀喜”
“恭喜大……”追隨在姚謹身邊的一群人也跟著諂媚地祝賀。
出乎意料,沒有想象中的欣喜若狂,姚謹緊繃著臉死死盯著柱子上大紅的榜單,她在找穆婉秋的名字。
“白秋聞辯十二味第一百八十七名”昏花的目光落在這一行清晰扎眼的小字上,姚謹身子晃了晃,“可能?……她可能進了前二百名”
金榜題名,卻沒一絲欣喜,姚謹目光落在悄然靜立在柱子后面的穆婉秋身上,一張青黑的臉幾近扭曲。
同意的期待,不同的心境,穆婉秋也正苦澀地看著大紅榜單,“我明明就寫了兩味,這榜上卻變成了十二味……”早就猜到那契約上簽的名次只是對方的一個障眼法,可她總不死心,考試場上過了聞香時機,她索性就寫了兩味香,想讓契約作廢,可結果依然是這樣。
她被淘汰了,卻又不得不去大業
她的柏葉坊辦?
她欠韓長生的銀子辦?
柏葉坊的牌子掛上了。
為開業準備的柏葉香也窖制上了,鎖子娘和三妮兒正領著香工們在坊里忙的熱火朝天,就等著她這個掌舵人在斗香會上一鳴驚人,打響柏葉坊的牌子。
這個時候,她卻告訴他們,她被淘汰了,柏葉坊開不起來,大家都散了吧,這讓她們情何以堪?
“……大叔可是連活計都辭了的,把身家性命全押到了我身上。”心里不住地喃喃著,穆婉秋身子如秋風中枯黃的落葉,瑟瑟發抖。
曾經走投無路,她渴望能順利地離開朔陽,如今,她的事業剛有起色,她不想走了,可命運就像一只無法改變航向巨輪,無論她掙扎,都無可挽回地推著她向前走,生生地奪走她好不容易抓到的一切,生生地要把她推向大業——那個前世的無底深淵。
想起一路走來的艱辛,想起早上出門時大家殷殷的期待,一股劇痛劃過心底,穆婉秋身子晃了晃,險些栽倒,她緩緩地閉上了眼睛,“……老天這是不允許我逆天改命啊”
“……榜單都出來了,還不開門?”迷迷糊糊聽到一陣吵鬧,穆婉秋猛地睜開眼,是前面的人被堵在了門口。
往年斗香會榜單一出來,大門就開了。
“諸位師傅稍等,會長還有事情宣布……”守門小吏朝眾人連連抱拳。
“太陽都快落山了,開門,開門……”對落榜的人來說,會長宣布的事情已與他們無關。
似乎找到了宣泄口,有人開始砸門。
守門小吏滿臉是汗,“請各位大師傅稍安勿躁……”
“少廢話,你快開門,都落榜了,憑還關著門不讓大爺走”
當,當,當……
正鬧的不可開膠,臺上一陣銅鑼響,管事扯著嗓子喊道,“靜一靜,靜一靜,沒取上的師傅也不要走,評委要加賽,大家千萬不要過這個千載難得的好機會啊”
加賽?
這可是從沒有的事情,所有的聲音頓時一空。
很滿意眾人的表現,管事清了清嗓子,放緩了聲音,“落榜的師傅們不要灰心,機會來了”他故意頓了頓,“斗香會評委臨時決定加賽一場,如果誰能過關,仍可參加此后的斗香”使勁地鼓掌,“……歡迎殷會長講話”
轟,臺下一陣沸騰。
被激動的人群擠到角落里,穆婉秋的眼睛閃閃地亮起來。
“……以柏葉為題,輔料、手法、不限”寒暄了幾句,殷會長手持一簇鮮綠的柏葉朝臺下揮舞,“調治一種香品,經評委認可后,大會將破格允許其參加之后的各項賽事”
“又是柏葉……”
像泄了氣的皮球,臺下高漲的情緒瞬間低落下去,有人已經罵起來:
“他的鬼題目……”
“……就是,還以為好事呢”
“……好事也輪不到你啊”
“……能把一堆柴火變香品,除非觀世音下凡”
觀音下凡
一瞬間,人們忽然想起臘月集市上的那場奇遇,有好信的人開始偷偷地向臺上張望……
“……就說這是多此一舉,大就是不聽”看著臺下眾人開始三三兩兩地散去,谷琴抱怨道。
柏葉天然就不是香料,要能制成香品就怪了
“大一心想找臘月里遇到的那位奇人奇香,我們總得給試試……”殷會長翼翼地陪著笑。
“這柏葉根本就不能制香……”另一位大業評委齊森指著臺下,“您看看,人都走了……”又看了眼谷琴,“……這些人一定以為我們異想天開,心里還不知罵呢。”
聽到臺下不滿的叫罵聲,殷會長臉紅到了耳根。
“別等了,人都散了,我們也收吧……”谷琴首先站起來,一抬頭不覺怔住,“你……”
不知時候,穆婉秋婷婷地站在臺上。
感覺谷琴神色不對,殷會長慢慢轉過頭,“你……這位小師傅有事?”很快地,殷會長拿出一副官腔。
“……我想試試。”穆婉秋輕輕一福身。
“……阿秋來了?”遠遠地看見穆婉秋,孫快手快步走,“也是來參賽的?”他記得穆婉秋好像沒過第一場。
“大叔……”甜甜地叫了一聲,穆婉秋心情格外的好,“我參加了加賽……”
“……加賽?”孫快手眼前一亮,“取上了?”
“還不呢,評委允許我先參加比賽,只是成績要看七日后加賽結果,通過了才有效,否則,都不算數……”簡單地把昨天評委聽說她要七天的制造栢葉香時的臨時決定說了,穆婉秋上下打量著容光煥發的孫快手,“恭喜大叔,第一場得了三十七名……”
“老了,比不過年輕人嘍……”孫快手連聲感慨,和穆婉秋并肩往里走,“阿秋好好賽,能參加這樣的賽事,即便沒成績,只要手藝好就不會被埋沒……”他壓根不穆婉秋能通過加賽。
“謝謝大叔……”穆婉秋笑著點頭,“大叔參加哪類比賽,我有空給您助威”
之后的賽事分三類,切料、炮制、香品。
“還用說,自然是切料了……”孫快手呵呵地笑。
“……大叔就只選了切料?”穆婉秋詫異。
炮制香料或調治香品都需要,大賽中炮制和制香兩組同時進行,參賽選手只能任選其一,即,要么選炮制,要么選香品,可是,無論選哪種都可以同時再選切料。
“老嘍,沒精力了……”孫快手嘆道,“阿秋準備賽?”
“……香品。”穆婉秋脫口而出。
“香品好啊……”孫快手點點頭,“參賽的人少,容易勝出。”朔陽以炮制香料著稱,大賽中炮制香料這一組竟爭是最激烈的,相應地,參加香品比賽的人也就寥寥可數。
選擇香品,穆婉秋倒不是圖這個便宜,她完全是出于對柏葉坊的考慮,想借機再推出一味香品,見孫快手連連稱贊,她也不解釋,微笑著跟著他進了會場。
“阿秋……”正走著,孫快手突然停住,“你沒再選切料?”
“……切料?”穆婉秋一怔神,隨即調侃道,“有大叔在,我可不敢選。”
即便奪了魁,切料對柏葉坊發展也沒助益。
“……可不是那么回事”孫快手正色地看著穆婉秋,“阿秋,真論切工手法,我還不如你,唯一就是快些……”沒見過她切料,孫快手想當然地以為穆婉秋切料很慢,“趁現在還有一次補選的機會,你趕快去補上名,到時我讓一讓,這第一就是你的。”爽朗地大笑,“就算最后沒了成績,就憑你那一手切工,在這臺上一亮像,朔陽的各大料行立馬爭著搶著要你去”
還不穆婉秋和大業簽約的事兒,孫快手以為她會留在朔陽的哪個香料行,真心希望穆婉秋能找一個好東家。
感覺陽光曬的眼睛發澀,有股酸酸地感覺,穆婉秋迅速低下頭。
“大叔這輩子就這樣了……”察覺她不自在,孫快手自嘲道,“就是再拿幾個第一,也還是脫不了為李家做牲畜的命,你不同,一旦取得了好成績,就……”
“大叔……”穆婉秋忽然抬起頭,“切料比賽至少要耽誤一天,我怕來不及制香……”胡亂找了個借口,穆婉秋盡力讓聲音聽起來平淡自然,“我選的香品至少需要六七天呢……”她笑笑,“我手又慢,要全心全意做才行……”
說制香用時長,可那大都是用來窖藏和晾曬,不需要人時時刻刻盯著,穆婉秋的切工好,又有照應,能見縫插針地利用了參加切料比賽,總是有益處的,聽了這話,孫快手還要再勸,當當當,臺上一陣銅鑼響,管事出來宣布:
“各位選手注意了,比賽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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