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兩個小家伙瞪著滾溜溜的眼珠心虛地瞅著自己,林東好笑道:“吃早飯了沒?”
林天豪出了門是個小霸王,孝心卻是比誰都強,在林東面前,比老鼠見了貓還要乖巧,聞言竟不敢回答,還是林霜回了一句:“傅院長帶我們吃過了。”
“嗯,沒事,想玩就出去玩,中午記得回家,我給你們做好吃的。”林東揮手道。
“那個……爹,你轉性了?”林霜鼓起勇氣詢問道。
林掌柜為什么轉性?一旁瞧著的王六痣五人心中發虛,見林東面色如常,這才心安少許。
林東摸了摸林霜的小腦袋,又拍了拍林天豪的肩膀,一臉溺愛道:“以前是爹不好,就知道讓你忍著。以后……惹是生非的事咱不做,但誰敢欺負你們,往死里揍,打斷一條腿怎么夠?最少也得再加一條。天塌下來,爹給你們兜著。”
令林東頗感意外的是,兩兄妹誰也沒有歡呼雀躍,而是咕咚咕咚咽了幾口唾沫,疑神疑鬼地瞅著他猛瞧。
“沒事,爹真的想明白了。”林東也不多解釋,五六年的觀念不是一時半刻可以改變的,慢慢來吧!
“爹,怎么換伙計了?而且……”林霜小心看了眼王六痣五人,林天豪的目光則有些不善。
“以前的伙計什么德行,你們又不是不知道。他們幾個來收保護費,被我揍了一頓,沒錢還以前收的銀子,就做伙計抵債了。”林東輕描淡寫道。
“哦!”
兩兄妹這才有些相信林東是真轉性了,二人畢竟只有十一歲,雖然小時候沿街乞討的經歷令他們比普通孩子要早熟一些,但始終還是孩子。感覺林東是真的轉性后,也沒去想緣由,當即歡天喜地的出門,林霜甚至還歡呼了幾聲。
“對了,天豪,你現在靈動期幾重?”
在二人出門前,林東忽然想起傅純簡的言行,不由喊住了二人。
“靈動期二重。”林天豪囁囁道。
林東皺了皺眉,八歲是開始修煉的最佳時刻,兩兄妹都是八歲送去學院的,距今也有三年了。三年的時間達到靈動期二重,也只是比普通人強上一些而已。
按理,傅純簡沒必要如此維護才對。難道真如他所說,跟天豪有緣?
在前任眼里,傅純簡就是了不起的大人物,說跟天豪有緣,歡天喜地還來不及,哪敢多想。林東卻不同,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其它的事還好說,毆打府衙派下來的巡察,這都能替天豪兜著,不可能用有緣兩個字來解釋。
“真的是靈動期二重?”林東忍不住又問了一句。
林天豪支支吾吾不敢答話了。
林東心中一喜,他敢肯定,林天豪絕對不止靈動期二重。
面色一沉,林東喝道:“說實話!”
闖下再大的禍事,前任也是自己唉聲嘆氣,卻從未對兩兄妹板過臉,見林東這架勢,林天豪頓時嚇得肝膽俱裂,兩腿一軟,噗通跪倒在地:“靈動期八重,快、快九重了。”
末了,還加了句話來撇清關系:“都、都是院長讓我這么說的,他說我天賦太好,傳出去太驚世駭俗了,會給爹惹來天大的禍事。爹,我以后再也不敢騙你了。”
林東默然,天賦太好?
麻痹,這何止是天賦太好!
十六歲達到靈動期八重,已經夠資格進大宗門做弟子了,十五歲能達到靈動期八重的話,成大宗宗主的弟子絕對沒有問題。
沒有借助丹藥的輔助,最多也就傅純簡偷偷塞些低品靈石,十一歲達到靈動期八重!這天賦,恐怕巔峰強者也得屁顛顛哭著喊著要收徒弟吧?
林東的腦袋有些混亂了,自己才二十三歲,前世可沒教養兒女的經驗。有對十一歲的兒女就已經讓他頭疼不知道該怎么教育了,更何況兒子還是個超級天才。
貌似……女兒在經商方面也是個天才。
前任碌碌無為,眼光可夠牛逼的。
見林東臉色陰晴不定,林天豪駭得魂飛魄散,林霜也是膽戰心驚,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小聲道:“爹,哥還跪著呢……”
林東如夢初醒,不由揮了揮手:“起來吧!爹剛剛想事想入神了,這事跟你沒關系。”
林霜趕忙扶起手腳還發軟的林天豪,怯怯道:“爹,那我們去玩了?”
“去吧去吧,早點回來。”
林東敲了敲腦袋,也想通了。走一步算一步,只要別學壞就成,其他方面,聽天由命好了。小霸王也沒關系,被人欺負到頭上,哪有不回敬的?真要學前任那樣,棱角都磨了,遇事唯唯諾諾,好好一個兒子就毀了。
回身見王六痣五人正在發呆,林東明白他們是被靈動期八重給嚇壞了,當即沉聲道:“天豪的實力,誰敢在外面亂嚼舌根的話,別怪我送他去亂葬崗。”
“明白明白!”
五人拼命點頭,看著林東的眼神都變了。有個能進大宗門,而且憑天賦早晚有一天能接任宗主的兒子,別說小混混見了得恭恭敬敬,就算是縣太爺乃至府臺大人也得小心巴結著。
宗門,那是超脫國家之外的存在。一個大宗門雖說還不能跟國家對抗,卻也絲毫不杵。
去廚房胡亂吃了點東西,回到房間,算了算一周天大概多少時間之后,林東盤膝而坐。三周天之后站了起來。開門一看,太陽正高高掛在正中央。
廚房,新請的廚子正和三角眼摘菜,林東揮了揮手,獨自把小灶給引燃。
正忙活著,一聲銀鈴般的呼聲傳入廚房。
“爹,我們回來了。”
林東出門一看,兩兄妹臟兮兮的站在院子里。
“洗洗,然后把桌子搬到屋檐下。”
“嗯!”
二人一路小跑,水缸嘩嘩作響。
三菜一湯,把圍兜一解,一家三口在屋檐下開飯。
吃飯不語是楊家四小姐定下的規矩,林東可沒這規矩,跟兩個小家伙說說笑笑,惹來二人又一陣感慨,爹是真的轉性了!
正吃著,張葉從大堂風風火火的沖了進來:“不好了,掌柜,有人來搗亂。”
林天豪噌的站了起來,雙拳握得咯咯作響。
“都十一歲了,還沒點沉穩?坐下。”林東瞪了眼林天豪,小家伙立馬老老實實的坐了下來。
看著喘大氣的張葉,林東淡淡道:“沒動刀子的話,慢慢說!”
林東的淡定顯然感染了張葉,深深吸了口氣,這才解釋道:“來了一幫人,氣勢洶洶的說是找少爺,把客人都趕回客房了。王哥他們正堵著,快堵不住了,這才讓我過來通知掌柜。”
“去看看!”林東心中奇怪,傅純簡連府衙派來的官員都能兜著,按理,擺平這什么張員外也該十拿九穩才對。
見兩兄妹也站了起來,林東揮了揮手:“小孩子別湊熱鬧了,安心吃飯。”
“哦!”
二人趕忙坐了下來,等到林東進了大堂,林天豪噌的又站了起來,目光凝向林霜。
“偷偷跟在后面,要是有人敢對爹動手動腳,你再出去。”林霜眨巴著大眼睛。
林天豪重重點頭,兩兄妹向做賊一般躡手躡腳跟了上前。
大堂內,看著滿屋子狼藉,林東怒上心頭。十幾張新買的桌子,此刻已經變成殘桌爛凳,王六痣四人也是頭破血流,被一群家丁拿著木棍追打。
“打我人,砸我店,很好!”
林東的笑容有些陰狠,之所以會跟傅純簡說下留兩兄妹在家里,等事完了以后再送他們回去的話。他是想把難題丟給傅純簡,讓傅純簡去搞定。
畢竟,天豪占著理,但也毫發無損的把人家腿給打斷了,在林東看來,雖然還不夠,卻也沒有再計較的必要。
現在好了,人家親自打上門,連個解釋也不聽,砸店打人,夠霸道的。
搬著條板凳在門口坐著的張員外顯然也看到從后院進來的林東,大手一揮:“住手!”
這話說得威嚴十足,兩邊也給面子,混戰頃刻間結束,雙方人馬很快便分開。
“掌柜!”王六痣捂著潺潺流血的額頭,臉上有些掛不住。
“我來處理。”林東上前幾步。
張員外站了起來,拍了拍綢緞長衫上并不存在的灰塵,斜睨了眼林東,冷冷道:“林掌柜,說說看,這事你想怎么解決?”
林東也冷靜下來了,身為秋水學院的院長,傅純簡門生遍地,在西蘭城的威望連縣令也得小心賠笑,為什么會壓不住這個張員外?
不想壓?這絕不可能,傅純簡給天豪擦屁股也不止一次了,不缺這次。壓不住?林東覺得也不可能,在西蘭城,還沒有傅純簡壓不住的人。
“說說你的想法吧!”
一瞬間,林東決定先壓下火氣,把原因找出來再收賬也不遲。
“說簡單也不簡單,說難也不難。”林掌柜的性格,一打聽就知道,張員外也懶得兜圈子嚇唬了,開門見山道:“給你兩個選擇,一把是林天豪交給我,打斷兩條腿之后我再還回來。”
“第二呢?”林東不動聲色道。
“第二……”張員外冷笑道:“算你兒子運氣好,今天一早,我帶著張衡四處求醫的時候,無意中遇上古桓宗宗主他老人家。承蒙他老爺子看得起,不但治好了張衡的斷腿,而且覺得跟這小子有緣,愿意收他為徒。”
“因禍得福,很好。”隱隱間,林東突然有些明白傅純簡為什么壓不住這個張員外了,西蘭城城內或許誰都得給傅純簡面子,但城南二十里外,卻還有個理論上連皇家面子都可以不給的古桓宗。
林東不由回頭看了眼后門,門口,正探著兩個鬼鬼祟祟的小腦袋。他很懷疑,古桓宗是沖著天豪來的。
一個宗門,而且還是宗主,收徒有著極其嚴格的要求,其中最為重要的就是天賦。一句有緣就收徒了,跟傅純簡處處維護天豪的理由一樣,騙騙前任這種老實巴交的人物還行,騙林東可沒門。
張員外不屑道:“是不是因禍得福,你沒資格評論。”
“繼續!”林東不置可否道。
張員外蹙了蹙眉,旋即冷冷道:“我家小子從小嬌生慣養,需要帶個小跟班過去伺候。林天豪什么本事沒有,但打架的能力還算可以,只要愿意跟過去伺候,以前的事,我不但可以既往不咎,如果林天豪在第一個月的觀察期能夠讓我家張衡滿意,我還可以每月給你們十兩銀子的工錢。當然,如果不滿意,我有權叫他隨時滾蛋。”
進宗門要是可以帶跟班的話,楊家六少爺早帶上前任了。林東不屑一笑,這話實在漏洞百出,也只有對宗門一無所知的普通人才會相信。
“天豪做跟班這事,是不是要先瞞著一下傅院長?到時候,你家張衡如果不滿意,天豪也好繼續回學院。”
“對對!”張員外面色一喜,剛才還想著怎么開口,沒曾想,這小子居然主動說出來了,而且理由比自己的還好。
“我想,你應該是表面上答應傅院長的和解,等把傅院長穩住之后,轉身就帶人過來的吧?”
林東詭異的笑容令張員外有些發毛,這事,他是怎么知道的?
“林掌柜,是交人還是做跟班,現在就給句話,否則后果自負!”
想起打聽到有關林東的消息,張員外膽氣壯了起來,按消息,這位林掌柜是不禁嚇的。就這一句話下去,指不定就能把他給嚇趴下。
“負你大爺!”
張員外的囂張早就看著不爽了,搞清楚了狀況,林東哪還愿廢話,隨手抄起身旁的半條板凳,疾奔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