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亨萬歲第八百五十五章 真相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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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五十五章 真相


更新時間:2013年01月27日  作者:白頭King  分類: 都市 | 娛樂明星 | 白頭King | 大亨萬歲 
在古文的意象中,桃花一般代表春天,又或美女,被認為是美麗事物的代表。桃花被描繪為一個愛上丈夫好友的人妻,出場并不多。影片中的桃花,最先出現在一個撫摸馬匹,勉強可算是騷首弄姿的情景,期間畫面光影流竄,氣氛甚為曖昧,這似乎在暗示,桃花這個女子怕是耐不住寂寞,才會愛上黃藥師。

但是在影片的末段,當歐陽鋒去到劍客家鄉的時候,桃花問歐陽鋒,她老公是不是已經死了。這時的桃花問聲剛斷卻馬上轉身背向歐陽鋒。事實上,桃花看見汗巾早已知道答案,但忍不住一問,卻又不敢接受答案。轉身后的桃花眼泛淚光,讓人不禁疑惑,她愛的是丈夫,還是黃藥師呢。

王家衛沒有告訴我們這個答案,但桃花這個角色可被認為是華而不實的一個人。她擁有美麗的外貌,她寂寞,她孤芳自賞,她愛上黃藥師可認為是出于寂寞,也可認為只是出于寄托,為著聊以自慰。一個美麗清高寂寞驕傲的女人,不清楚自己所愛和所需要的是什么,只有最后為丈夫的死黯然神傷,但也隱忍著不讓眼淚流出來。這樣的女人是華而不實的,她在維護著自己驕傲,但同時也敗給了自己。到了最后,她沒有等到任何人,無論是命喪黃泉的丈夫,多情的黃藥師,她都等不到。

村姑如果說桃花是一個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的女人,村姑便是深深明白自己需要什么,擁有什么,以及自己可以怎么做。她要替弟弟報仇,抱著一籃雞蛋,牽著一只小驢便想求歐陽鋒替她殺人。但是求來的只有歐陽鋒的拒絕,盲劍客的強吻,然而村姑守著自己的底線,她一直在堅持。終于,她等來了洪七。

不得不說村姑是影片中設定得甚為圓滿的角色。盡管她生世凄涼,家境凄貧,但她最后卻成功地替弟弟報仇。而其中最重要的情感特征便是堅忍。這堅忍可分為兩種,一是等待他人幫助時的堅忍。她愿意在沙漠中等無數個日夜,等到盲劍客由生到死,等到洪七由沒鞋穿到只剩九指。但她絕不愿意出賣色相,她清楚自己應該怎么做,她深信自己只要一直等下去,總有一天能得到想要的。另外一種則是對仇恨和復仇心理的堅持。這種理解可能過于片面,但無可否認的是。村姑有足夠的恨來支持她的等待,兩種形式的堅持可謂相生相伴。而最終,她得勝。

盲劍客盲劍客在片中的角色甚為悲情,他深愛自己的妻子桃花,卻無奈桃花投奔到好友黃藥師的懷抱。他說過如果看見黃藥師要親手殺死他,卻下不了手,一是因為他已經看不見了,二是因為他不忍心。盲劍客是癡情的。無論愛情抑或友情。但這些他看重的情卻傷他很深。

為情所傷的劍客之所以要設定為眼盲,可以理解為以眼盲無法看見世界來表示劍客因為為情所傷而變得冷漠。這種冷漠可以具體體現在兩個方面,一是拒絕了村姑的求助。這個女子可以視為劍客眼中的桃花,劍客說村姑可以讓他想起一個人,因此拒絕了她的求助可能意味著可以減少桃花對自己的傷害。二是拒絕了黃藥師的酒,“酒越喝越暖。水越喝越冷”,盲劍客拒絕了黃藥師的酒。想的是做一個冷漠的人,酒肉朋友這種關系沒有可能繼續了。

但劍客雖然眼盲。雖想變得冷漠,骨子里卻依然是一個癡情的人,就正如他在夜晚明明看不見任何東西的時候,都要點上一盞油燈,他其實希望傷愈,希望可以回到家鄉,看桃花。這就不難解釋他在殺馬賊前突然地強吻牽驢的女子,把她當成了桃花,以及他明明知道那個就是黃藥師,卻因為“看不見”而沒有下手殺他了。

可以說盲劍客是癡情,但這種癡情最后卻害死了他。優柔寡斷之下一閃而過桃花的臉龐,劍客聽到一記快刀血液飛向天空的聲音,很像風的聲音,風向著九泉吹。

洪七洪七是一個簡單直接的人,而王家衛墨鏡之下看見的這個江湖太復雜,復雜到只要你足夠簡單,就可以笑到最后。洪七簡單,他想要什么,就直奔其去,他要殺人,也不管你是男是女人多勢眾,只要刀起便血濺。他不關心自己有沒有鞋穿,也沒打算事前刺探敵人的虛實,套用今天的話說,他是一個橫沖直撞的盲牛。

但這樣簡單的人到了歐陽鋒面前還是迷失過。有鞋子和沒鞋子的刀客身價是不一樣的,這說明你有面子還是沒面子;有刺探和沒刺探的刀客是不一樣的,這顯示了你只是一個刀客還是一個大俠。在村姑初來懇求洪七幫忙復仇的時候,洪七沒有答應,因為他知道歐陽鋒不會答應。一個人受到他人的影響理所當然會改變,就算再簡單直接,還是會揣測是不是有第二條路。

然而他最終幫了村姑,因此而失去了一個手指,他說“不值得,但是我覺得痛快,這才是我自己”。其實,這個手指當然丟得值得,他靠著這個找回了自己的簡單和直接,他幫助別人,以此證明了自己。實際上,洪七從一開始便是以一個有野心有狠勁的人,只是他在野心與良心之間找到了很好的平衡點。最后故意逆風而行,很好地刻畫了洪七的性格,他帶著妻子闖蕩江湖,他在殺人的同時幫人,他不是一個普通的刀客,這已和有沒有鞋無關,而是他以自己簡單直接想怎樣就怎樣的方式去闖,和別的刀客都不同,和潮流不同。

這就是北丐洪七。

慕容嫣慕容燕獨孤求敗在成為獨孤求敗之前,她是慕容嫣,也是慕容燕。她為黃藥師所思,為黃藥師所苦,因為害怕拒絕,害怕心知肚明的答案,她分裂出兩個自己,一個自己在苦苦糾纏,另一個自己欲斬斷情絲。

一方面,慕容嫣這個角色是狠毒的。自欺欺人的。她因為對黃藥師的愛,而不惜請歐陽鋒殺死自己的哥哥,“既然我都這么不開心。為什么不找個人陪陪我?”她可以為了一個她愛而卻不愛她的人殺死一個她不愛而愛她的人。另外,她讓歐陽鋒回答一個不可能成真的答案,妄想自己因為是黃藥師最深愛的女人而被人追殺,在看見黃藥師真正愛的女人時。因為不想就此承認而沒有下手殺她,這些都體現出慕容嫣面對愛情的自欺欺人。

另一方面,慕容燕這個分身的出現則是出于慕容嫣對愛情的過于看重而引起的恐懼感和空虛感。因為恐懼,她分身了一個永遠保護自己的人,而因為空虛。她分身出一個愛自己想和自己永遠在一起的人,以此來彌補得不到黃藥師的空虛。

可惜慕容燕的出現只能姑且保慕容嫣不死,但卻治不了病。真正能夠讓慕容嫣熬過的,只有獨孤求敗這個最終的分身。孤獨求敗只對著自己的倒影練劍,并且最終武功上升到獨孤求一敗的境界,意味著慕容嫣想要真正治病,從情傷中得救,就只有最愛自己。從前的慕容嫣太愛黃藥師。甚于自己。因此而分裂痛苦,如今的獨孤求敗只愛自己,自然可以旗開得勝。

黃藥師這個人一點也不瀟灑。盡管他風流迷倒不少女人,武功高強,但其實黃藥師是一個優柔寡斷膽小自欺欺人的人,甚至還有一點自私。而構成他這些性格的原因只有一個,就是一個女人。

他喜歡歐陽鋒的大嫂(下文統稱大嫂)。但他不敢道破,他說是因為“得不到的東西永遠都是最好的”。而事實上。這個一方面可以理解為黃藥師對待愛情的懦弱和膽小,他不是沒有道破,而是不敢道破;另一方面,他對愛情的理想程度很高,他真正希望得到的并非露水姻緣,而是“最好”的。

因為喜歡,他做過很多事。他喜歡大嫂,卻得不到她,因此付出過的愛便在其他地方收回來。他挑逗過慕容嫣,勾引過桃花,他想知道被人喜歡的感覺是怎樣的,但卻傷害了很多人。這些人有慕容嫣,有桃花,有盲劍客。這種人往往是自私的,他損毀了他人的愛情,自己的友情,但卻不見得收獲了什么。

因為喜歡大嫂,他每年去探望歐陽鋒獲取信息,因為大嫂居住的地方有很多桃花,他喜歡上桃花,因為得不到愛情,因為大嫂的死,他喝下了醉生夢死,逐漸失憶。這些都是他面對愛情自欺欺人的表現,他通過很多無謂的行動換取自己在愛情中繼續存在的價值,他自以為醉生夢死就可以忘記一切,但是歸根到底就只是自欺欺人,因為從一開始,他就是輸的那一個。

大嫂大嫂這個女人是愛與被愛,等待與被等待的合體。她愛歐陽鋒,也為歐陽鋒和黃藥師所愛,她等待歐陽鋒,也為黃藥師所等待。

其實大嫂這個角色的塑造非常貼近現在很多的女性,對理想化的愛情有一種至死不渝的執著,她喜歡歐陽鋒,卻對歐陽鋒的過度自信難以接受,她需要的只是一句話:“我愛你”,但是歐陽鋒給不起,因此她就接受不了這種不夠理想化的愛情,而嫁給了歐陽鋒的哥哥。其實她何嘗不知道歐陽鋒愛自己,又何嘗不了解歐陽鋒說不出那句話,但她希望自己能令他說出來,她只是需要給一句話,一個理由自己,但歐陽鋒給不了,因此結婚的那個夜晚,她沒有跟他走。

除了執著,大嫂這個角色對待愛情還有一點幼稚。“為什么要等得不到才懂得爭取,如果是這樣,我不會讓他得到”,這就有點愛情角力的味道,她追求雙方在感情上的平等,她渴望得到更多的重視,因此最后有點你死我亡的感覺,因為愛情角力到最后,她和歐陽鋒都什么也沒得到,得到的是回憶,是無奈,也有悵然。

臨死前的大嫂算是想通了的,“我覺得有些東西說了出來就是一生一世,但現在想想,其實說不說都沒什么分別。因為有些東西是會變的”,她終于意識到自己當初過于執著,執泥于那一字一句。卻忽略了其他更重要的東西,那就是在一起。有些東西若要改變,不會因為一句“我愛你”就維持不變,而若真要改變。那也控制不了。世界上唯一不變的東西,就是變。

但最后大嫂是含笑而去的。因為她已經不再介懷了,該與不該都屬于過去,黃藥師問她現在最喜歡的東西是什么,她說不是兒子。因為“我知道他始終有一天會離開我”,緣聚緣散,沒有什么是永恒的,時間的概念是如此模糊。因此她才會托黃藥師把醉生夢死交給歐陽鋒,希望他也能領會到。

歐陽鋒全片都是以歐陽鋒的視角展開的,歐陽鋒這個角色在影片中無處不在,無時不在,他仿佛以一個局外人的角色來見證眾人的故事。但其實眾人的故事中都有他的存在。甚至很多人都與他擁有大部分相同的性格和經歷。

“任何人都可以變得狠毒,只要他試過什么叫嫉妒”,“我只不過不可以接受別人比我開心”,歐陽鋒是一個驕傲自戀的人,他希望自己是最開心的,最好的。只有一個人足夠驕傲,才會滋生出嫉妒。他驕傲。害怕承諾,他不愿意對愛人說一句喜歡。寧愿愛人與自己哥哥結婚。他自私,沒有最大的利益,他絕對不肯幫村姑殺人,幫村民殺馬賊,他也膽小優柔寡斷,因為害怕被拒絕而先拒絕別人。他也后悔,他以前以為山這邊的孤獨比較好,但最后才發現,其實那邊的一起也挺好,但卻回不了頭。

歐陽鋒看著是一個冷靜的局外人,但其實卻也很悲情。愛人成了大嫂,且大嫂也最終看透,但歐陽鋒卻依舊執著于過去,晚年回到白駝山,不敢喝下醉生夢死,因為盡管記性好很麻煩,但當不能夠再擁有的時候,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令自己不要忘記,他以為記得便是擁有。

黃藥師在嫉妒歐陽鋒,因為歐陽鋒是大嫂愛的人,但其實歐陽鋒何嘗沒有嫉妒黃藥師。影片把東邪的稱號或多或少地與黃藥師總是從東方而來扯上關系,而東方也恰恰是代表希望美好的一方,歐陽鋒明知黃藥師是為大嫂而來,但當黃藥師沒來,依然一直等,等了兩天兩夜,難道歐陽鋒就不嫉妒黃藥師可以與大嫂見面。

其實,歐陽鋒與獨孤求敗之間的關系也十分微妙。歐陽鋒以黃藥師的身份對慕容嫣說出最喜歡,與慕容嫣互相尋找替身,最后慕容嫣終成獨孤求敗,而歐陽鋒也自稱孤星入命,兩個孤獨的人,在性格上擁有很多相同點。

尤其值得留意的是,黃藥師,盲劍客,桃花,大嫂,村姑,獨孤求敗,乃至歐陽鋒,都可謂是孤獨終老的,盡管歐陽鋒與洪七相擁而亡,但這種表面化的一起并非真正地脫離了孤獨。可謂到最終,真正脫離了孤獨的只有洪七一人,在這個如此復雜的江湖,如此復雜的世界,只有洪七一人脫離了孤獨,只是因為他夠簡單直接,而這也恰恰是歐陽鋒最嫉妒他的原因。

當歐陽鋒還沒走進沙漠之前,他是站在山峰上白衣勝雪長發飛揚笑起來英俊的一塌糊涂的年輕男子。劍尖一點山崩地裂,持劍一笑落霞滿天。那時他還沒有嘗試過失去和嫉妒,他的牙齒雪白,眼神明亮,下巴還干凈得沒有一點胡渣。

很多年后當他坐在沙漠中耐心緩慢的跟每個人重復:“老兄,看你也四十出頭了吧,這四十幾年里總有些事你不想再提,有些人你不想再見……”說時眼神已經不再清澈。有時銳利如刀,放肆挑釁,有時黯然如水,百轉千回,心卻已然冷漠成冰。

每個人都會因為性格差異走上不同道路,黃藥師選擇遺忘,他卻始終清醒。清醒的每天做生意,清醒的在每個女人身上找她的影子,但是當慕容嫣的手伸進他懷里那一刻,他也寧愿自己醉生夢死永不醒來吧。慕容的手溫暖如她,拎雞蛋的女子從高處望下來就像是她,桃花伏在馬背哭泣讓他想起她,一場雨也能讓他記起她曾說過的話。那么多的記憶怎么遺忘,嫉妒是因為曾經擁有而現在已經無法再擁有,說他狠毒又如何。

他把黃藥師當朋友,每年等他一起喝酒;他安慰慕容嫣或慕容燕。以黃藥師的身份說愛她;他提醒為弟報仇的女子,說她比她的驢值錢;他看盲武士仰望天空,也會為他傷感沉默;他告訴洪七事在人為。闖蕩江湖不必扔下老婆。他跟每個人說話,看似善意,其實不過因為太寂寞,事實上這些人即使全部死在他面前。他也只會冷眼看著,除了那個站在白駝山上一身紅衣撐著油紙傘看他縱馬遠去的女子之外,別人的死活與他何干?

獨居沙漠原本就是一場放逐,表面看來卻活得挺像那么回事:物色生意、討價還價、觀察路過的人、邂逅、告別、說話、喝水、擦汗、睡覺、做夢,細節的瑣碎更顯出和孤獨的真實強烈。漫天黃沙下他一個人帶著曾經的滄海而活。他不提,也就沒有人問;他提起,也不會有人來和。

黃昏的時候他趴在桌上睡著,醒來時想起自己已經很多年沒回白馱山了,水中漣漪一圈圈蕩開,溫柔和傷感便如桃花般在心底瞬間綻放。夢境中一遍遍重復水中倒影和紅衣背影,她嫁給他哥哥那晚他在黑暗中尖銳的眼神,那盞燭臺終于在爭執中轟然墜落。收到她兩年前因病去世的消息時。百鳥驚飛世界失色。他的臉剎那陰郁僵硬,悲傷的無法言語。他在門口坐上兩天兩夜,看著光影搖曳天地風云變色。

他還是如常做他的生意,常常望向白馱山,常常做同樣的夢,直到離開沙漠時讓靈魂一大部分隨那把大火燃燒殆盡。當那個長發飛揚白衣勝雪笑起來英俊得一塌糊涂的年輕男子重新出現于江湖時。劍光閃動之下,微笑的只是西毒。歐陽鋒早已死去。

愛情。無關愛情。刀光劍影的江湖,一壇醉生夢死。每個人都在苦苦尋找解脫,愛情,愛情只是個借口。他說,如果刀快的話,血從傷口噴出來的時候,像風聲一樣很好聽。愛情卻總是最快的那把刀,見血封喉,血從傷口汩汩流出時,一點聲音都沒有。愛情永遠只是一個凝望的眼神,間隔一個桃花盛開的周期。所有人都在張望,因為故鄉總在遠方,桃花卻總在故鄉。有人在離開,有人在郁郁寡歡,有人每年去探望一次,有人至死只能夢回故鄉。留下的只有背影。

遺忘。那個癲狂的莊子說,相濡以沫,相(左水右句)以濕,不如相忘于江湖。江湖太大,找不到轉身的起點;江湖太小,每一次刀光劍影都將如夢人生劃得傷痕累累。記憶是痛苦的源泉,痛苦卻是人生的意義所在。因為叔本華這樣說過,人生是一團,不滿足便痛苦,滿足便無聊,于是人生就在痛苦與無聊之中搖擺。不甘心無聊的我們,于是便總在拼命追逐著那些使我們痛苦的原因,遺忘變成一種奢侈,醉生夢死變成一個無法解脫的悖論,那一壇記憶的解藥,卻只是為了提醒你記憶的存在而生。歐陽峰說,其實醉生夢死,只不過是她跟我開的一個玩笑,你越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忘記的時候,你反而記得越清楚。我曾經聽人說過,當你不能夠再擁有,你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令自己不要忘記。遺忘的盡頭,是無法忘記。

等待。誰曾說,我的寂寞是一條長蛇,寂寂地沒有言語。我不知道,還有什么比等待更寂寞。倚在斜輝脈脈水悠悠的水軒窗的張曼玉,手掣桃花,長淮望斷,卻仍舊萍滿汀洲人未歸。桃花一年只開一季,等待的只覺時間漫長無處打發,在另一些人那里,時間卻早已如刀,喉頭已感覺到它如風的凜冽。盲武士想在自己還能看到一些光線的時候,回家鄉,最后看桃花一眼。而他終于死在了沙漠里,只因為生死之戰時,一片烏云遮住了燦爛的陽光。有人因絕望的等待而死,有人為赴一個自己的約而死,風里又有誰在說,更多的人死于心碎。

分裂。“一個人受到挫折,或多或少會找接口掩飾自己。其實慕容嫣,慕容燕,只不過是同一個人的兩種身份。在這兩種身份的后面,躲藏著一個受傷的人。”《搏擊俱樂部》里我們看到人格分裂的愛德華?諾頓與自己打得頭破血流。《捉迷藏》里我們也看到讓羅伯特德尼羅苦苦尋找的殺人兇手正是另一個人格的自己,而在《東邪西毒》里,兇巴巴的慕容嫣和慕容燕。在西毒的解說里,分裂得如此傷心。與己為戰是更艱難的戰爭,痛苦失聲的慕容嫣或慕容燕,戰勝不了的是自己的心魔。獨孤求敗。勝利不是贏,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才是。無論愛情或者一敗,他她都永遠得不到。一人分飾兩角,痛苦不會分成兩份,卻要承受多一顆心的破碎。

孤獨。我走過。路燈在我背后熄滅。那一刻我感受到孤獨。我不知道被妻子和朋友同時拋棄的盲武士背著一把劍,在愛恨的夾縫中,在日漸黯淡的天色中,孑孓行走的時候,內心是怎樣的一種孤獨。愛恨到了一定的程度,便倏地失去了分量,三十歲是一個關鍵,當他開始渴望做一件事情。這件事情便注定要變成遺憾。因為。只有悲劇,才具有更動人的力量。去殺馬賊之前,他已知道結局。當他走過那個女人身邊,突然有了一種沖動,把她一把扯過來,肯定而有力地親吻。壓抑已久的愛意和激情在瞬間噴薄而出,生離死別之前他吻不到自己的妻子。這是最絕望的一個段落。在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吻里,我們看到的卻是他對另一個女人的愛情。心痛至此。

灰燼。總有火在燃燒。總有灰燼留下,那一點余溫都顯得如此冰涼。曾經的愛情就像一場大火燃燒了每一個人,那一瞬間的激烈壯觀留下的只是滿地的灰燼與千瘡百孔。從小到大我一直不明白火焰到底是一種什么物質,固體?氣體?液體?那樣漂泊不定,那樣壯懷激烈,熄滅時又那么無奈而悲傷。沒有形體又有形狀,你永遠抓不住它,可你觸碰的霎那它就狠狠把你灼傷。我想它一定是一個受過傷的靈魂,因此永遠不再讓別人靠近,燒毀所有東西,只因為它想忘記。但總有灰燼會留下,像記憶的碎片,無限感傷。所以電影最后,歐陽峰一把火把房子燒了,轉身離去。焚燒總是告別的一種方式,忘不掉的,至少消失了。

這一場大火的名字,叫做時間。

“人最大的煩惱,就是記性太好,如果什么都可以忘了,以后的每一天將會是一個新的開始,那會有多開心。”

若塵世能有一壇“醉生夢死”,那必是千金難求。人最大的悲哀,不是無法忘記,而是經歷了滄海之后,不敢再有勇氣和希望去面對浮云。或許,每個人,都如黃藥師、歐陽鋒,淡定從容背后有不為人知的心酸,堅忍剛硬之下有如流水不絕的柔情記憶。但,那只屬于夜深人靜下的苦咖啡,即使香醇裊繞,深沉迷醉,卻亦傷身。那些回憶,在細雨纏綿、落葉葬花之時,莞爾一笑,足矣。生活還是在繼續,生命還是有更多需要承受之重,清茶的淡雅,奶茶的香濃,才是長存久生,溫軟幸福的良飲。

“你知道喝酒和喝水的區別嗎?酒會越喝越暖,水會越喝越寒。”

“有些人離開了之后才發現離開的人才是自己的最愛。”

“一個人受到挫折,或多或少會找借口掩飾自己,其實慕容燕、慕容嫣,只不過是同一個人的兩種身份,在這兩種身份的后面,躲藏著一個受傷的人。”

情傷,情殤。是一種如魚飲水,冷暖自知的狀態。站在身邊的未必是心靈的知己,或許躲于陰暗的才是靈魂的羈絆。貞烈的感情總是不經一擊地無法在光天化日下長存,或許惟有情薄,才能忽略落差,遺忘瑕疵。頓時覺得躲藏著的受傷的人,像貓。犀利,冷峻,獨立,內心的溫暖是不易察覺的遙遠。一直不大喜歡偏冷的動物,生命已苦短,經歷已坎坷,若身邊的寵物也情疏意淡,便是無法深受的凄苦。想起假裝,受傷越多的人反而越迷戀微笑的假面。故作堅強、故作淡定,哪怕旁人的揭穿,也是要不變聲色的堅持到底。時間之長。肉面模糊,已分不清了真假的虛偽。是否慕容嫣不再動真情,酒的效力依然讓她忘記了執念,忘記了自己到底是慕容嫣還是慕容燕。其實一切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自己的軌道里獨自生活時,偶然的相遇讓生命變得更加美麗……

“如果有一天我忍不住問起,你一定要騙我,就算你心里有多么不愿意,也不要告訴我你最喜歡的人不是我。”

“每個人都會堅持自己的信念。在別人來看是浪費時間,他卻覺得很重要。”

亦舒說:“人生中最美好的日子,如果不放肆一點,對不起自己。況且,將來老了,沒有閑聊題材”。贊同前句,不管是對何人何事的執念,不管別人是否理解和支持。只在于自己。經歷了。便是一種財富,放棄了,便是一種解脫。一切的價值在于執念的等待之后是否后悔、遺憾當初的選擇。白發蒼蒼后,即便孤獨一人,即便生命將瞬間垂危,也不會惋惜年少的輕狂和不羈。執念。就如我始終以為,我們總會遇到那樣的人。一個眼神可以洞曉彼此。懂得對方,欣賞對方。珍惜對方。可以不用天天一起,但不會覺得陌生。那些淡淡的情感,反而持續的更加久遠。或許會一時的因為外界觀念的沖擊而受到動蕩,但其本質是無法拔除的根蒂。柏拉圖式的愛戀,才是能魂牽夢縈的羈絆。每個人都是他人窗中的風景,窗中的嘲笑、譏諷、贊嘆、惋惜,又如何?內心充盈的世界不需要跟隨別人的精彩。世界在自己的手中,攤開手心,細數掌心的紋路,寫滿夭折與意外,穿插多種悲傷與失落。像是與生俱來的印記,或許鑄就了一生的顛沛流離。那又何妨,依然可以笑傲江湖,于偶然中遇見美麗。

“越是單純的女人就越直接。”

“為了一個雞蛋而失去了一只手指,值得嗎?”“不值得!但是我覺得痛快,這才是我自己。”

洪七為了雞蛋女而去幫她報仇。光劍影的背后是否能看清敵人的面容,或許只能聽見刀劍揮舞的風聲和凄聲慘叫的悲苦,卻無法凝眸那一刀一槍的揮法。現實中有誰不如此?有多少帶著黑紗假面出戰商場的劍客,又有多少偏執迷戀的窈女?

世人蒼茫,當欲行一件事,抑或欲愛一個人的時候,有多少人會在值不值得的天平上衡量、躊躇,卻在那萬念之間,千思之中選擇了執念。結局怎樣又如何?生命的珍貴本在經歷,在那搏與不搏,拔刀還是退后。不同的價值觀,便會對于旁人的決定、生活方式不可茍同的想法,但最基本應是的尊重和理解。不論是愛情的執念,還是江湖的取舍,每人自有選擇的權利和道理,或遺憾、或無悔,全在于個人經歷了那番腥風血雨、顛沛流離后的心境。值得與否?是個可笑的疑問。歐陽鋒永遠也不會明了那份執著信念下的瘋狂和痛快。

“我的刀沒有以前快,我以前快是因為我直接,認為對就去做,從來不會想什么代價,我以為我這輩子都不會變……”

直接,或許是一種單純的表現。因為不懂得,因為不明了,世事背后的冷漠和無情,即便了解,卻也不愿同流,就如洪七言“我以為我和你混在了一起,沒有了自己,我對自己很失望……”人總是在不斷的新陳代謝,思想也如此。外部的變化,人事的混雜,無一不會對內心的堅守造成動蕩,若在無意識的潛移默化中慢慢遺棄自己曾經的堅持,那是可怕的,亦是無情的。可怕的不是否定了曾經的自己,而是調整中的動蕩讓心靈不安,居所的流離讓體膚碰撞剝離的苦楚。

“這個沙漠的后面是什么?”“是另外一個沙漠,每個人都會經歷這個階段,看見一座山,就想知道山后面是什么,我很想告訴他,可能翻過山后面,你會發覺沒有什么特別的,回頭看會覺得這邊更好,但是他不會相信,以他的性格,自己不試試是不會甘心的。”

圍城,我們從一座圍城,跳到另一圍城,樂此不疲,青春、友情、愛情……都是那一座座籬笆駐扎綠藤環繞的圍城。或哭或笑,或樂或哀,背后的悲傷只有自己知道。時間給我們開了一個滑稽的玩笑,在年幼的時候渴望長大,卻在長大后的無奈中不愿回頭。人,一旦對什么產生興趣或好奇,便會徹底地走到盡頭。甘心了,盡力了,才能無怨無悔。追根究底不是一個好的習慣,弄到彼此都難堪才善罷甘休更是不當的行事,卻是無法避免的直接。因為不懂,因為單純,亦因復雜。所以,才會更加希望決絕的方式,或許自虐,但亦是自我解脫的捷徑。

“以前我覺得那句話很重要,因為我覺得有些話說出來就是一生一世,現在想一想,說不說也沒什么分別,有些事會變的。”

“在我最好的時候,我最喜歡的人都不在我身邊。如果能重新開始那該多好。”

對鏡梳妝后的痛哭,無人能解,卻意在其中。遙望窗邊,海的波濤是否是聲聲的呼喚,清澈的眼眸或許因為銘記而永恒。生命沒有如果,沒有假設,可是,是否真如影片中貫穿的命書、易經的精確預言般,人事的更迭是早已注定的遺憾和淡漠?即使是宿命論者,也不敢茍同這是預言的論證,還是離奇的巧合。若能重新開始,恐怕也還是相似的結局。性格使然,他的自信,她的孤高,流星般的擦肩而過,只適合,你望沙漠,我望江,可是一生都無法忘于江湖。

“我知道,要想不被人拒絕,最好的方法就是拒絕別人。”

獨居沙漠的歐陽鋒,看盡了身邊來來往往的人事,足夠冷靜堅強的面對所有。拒絕了一切,也拒絕了自己。或許,心房打開,看到的便不再是一望無際的沙漠,或是天際的漫延變化,抑或是水中倒影的柔情回憶。一個人的盔甲越厚,其實往往最終傷害最深的還是自己。歐陽鋒早已放棄了走出去的,因為他拒絕失敗,他以拒絕的姿態對待任何可能的失落,而這使他從一開始就輸了。其實沙漠是心的沙漠,是心的荒蕪使得人世荒蕪,心的寂寞使得世界都空無一物。心的邊界,亦是沙漠的邊界,尋找綠洲,才能出了這片沙漠。即使現實殘酷,卻還是希望能抱著一份純凈去看到世事的美好,懷著一份憧憬去看到未來的曙光。

“你越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忘記的時候,你反而記得越清楚,我曾經聽人說過,當你不能夠再擁有,你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令自己不要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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