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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頭King
第五百零三章
避免穿幫
“怎么了,導演?”秦沛轉頭問道。
秦沛講著一口流利的北京話,他和香港演員姜大衛,以及香港導演爾冬升是三兄弟,在北京出生,所以《大唐》中香港演員的國語,就數老戲骨秦沛說得最好了。
“穿幫了!”
“穿幫了?”
“他穿幫了!”唐謙笑著指了指飾演“小李元霸”的演員。
秦沛回頭一看,原來小演員的手表露了出來。
“把表摘掉,以后拍戲,身上再不要出現類似的東西。”唐謙這番話是對小演員說的,同時也是“警告”現場所有演員。
隨后拍攝繼續進行。
秦沛神情嚴肅:“這些人來路不明,又不像是為了錢財而來,武藝又那么高強,看來不像是普通的山賊強盜。多虧了恩公及時相救啊!”
“老爺,不如我們以恩公的相貌造像,在寺中立個長壽位,每年來參拜,就算我們對他救命之恩的報答。”
秦沛贊同道:“夫人,說話極是啊。嗯,也好,明天我就到寺里找人造像供奉。”
說罷,秦沛便找來筆墨,鋪上紙,憑著自己的記憶將古天樂飾演的秦叔寶的樣貌畫了出來,以便造像之參照。
畫完之后,秦沛持畫在“妻子”前面展開,問道:“怎么樣?你看看是否還有需要修改之處?”
飾演“李夫人”的演員仔細看著,還未答話,懷中的“小李元霸”轉頭見到畫像,竟立馬停止了哭鬧,一雙骨碌碌的大眼睛中充滿了崇敬,一眨不眨地盯著畫像,溫順的就像一只受過馴服的小貓。
秦沛“夫婦”看到“小李元霸”的樣子,不禁對望一眼,心里都暗自稱奇。
“cut!!!很好!!!沛叔你們休息一下。”唐謙說道。
隨后唐謙又繼續拍攝其他人的戲份。
飾演秦叔寶的古天樂押著犯人來到潞州客棧,見犯人已經累了,便讓他們休息一會兒。
這時,從客棧里傳來一陣悠揚的琴聲,古天樂一下子被琴聲吸引,呆呆地望著門口。
他只覺得這琴聲里好像有一股極其悲愴的力量,只是被掩蓋的很好,一般人聽不出來罷了。但他想起自己慘痛的童年經歷,很快就與琴聲產生了共鳴,一下子腦中想起了很多紛繁的事,連他自己也理不清。
思緒正在飄飛間,突然被飾演王小二的錢嘉樂的呼喝聲拉了回來:“喂!”
錢嘉樂氣急敗壞地跑到他身邊道:“一大清早,帶著一大堆這樣的犯人來這里干什么?壞我的生意啊,啊?跟你講啊,立刻走!滾啊!”
古天樂轉身欲走,卻實在舍不得琴聲,又轉過頭來,立馬遭到錢嘉樂的白眼:“走啊!”
他無可奈何,鄙夷地看了錢嘉樂一眼,扭頭離去。
攝影機再次開機之后。
古天樂進了客棧大門。
他終于看到了琴聲傳出的地方,在客棧的正前方,坐著一個彈琴的女子。女子眉目如畫,清麗脫俗,但是遮掩不了的是她眉宇間那股淡淡的哀愁。
“這位客官,您是住店還是打尖?”飾演伙計阿旺的演員上來問道。
“哦,住店。”
“這邊請。”
“阿旺”將古天樂領到了錢嘉樂面前:“老板,這位客官住店。”
“哦,住店的嗎?”錢嘉樂頭也未抬,“住店的……哎呀!”他抬頭看到了古天樂,驚叫一聲,“怎么又是你啊?我把丑話說在前頭啊,我這家店呢,收費的確不便宜的。而且住在這里的人,非富即貴的。我看你呢,還是到別家去住吧。走走走,走吧。”錢嘉樂這就開始下逐客令。
“哎……”古天樂從身上摸出一錠銀子,笑著在錢嘉樂眼前晃了晃,一字字道:“這個做住店押金,可以嗎?”
見錢眼開的錢嘉樂馬上拿過來,連聲道:“好好好,絕對夠了,沒問題,沒問題啊!”又向“阿旺”喝道,“哎,你還站著干什么啊,快點幫我把大哥帶到上等的空房去。”又沖著古天樂離去的背影喊道,“哎,有什么需要盡管吩咐啊,不用太客氣的!”
古天樂見多了這種人,也沒怎么理他。經過飾演李蓉蓉的林心如身邊的時候,他深深地凝望了她一眼。
攝影機跟著兩人的腳步移動。
“差大哥請!”“阿旺”將古天樂領進房間,又熱情地道,“差大哥,我叫阿旺,有什么盡管吩咐吧!”
“謝謝阿旺。”古天樂笑道。他又從身上摸了一些碎銀遞給“阿旺”,問道:“阿旺,我想問問你,外面彈琴的那位姑娘為何琴彈得如此悲傷呢?”
“哦,她是我們老板的遠房親戚。她琴彈得好不好呢我們就不會欣賞了,但是她來了以后,客人的確多了不少。”
古天樂明白地點點頭。
“cut!!!很好!!!下一組鏡頭。”唐謙說道。
吃飯時間,古天樂挑了離林心如最近的一個桌子,誰知錢嘉樂又上來阻攔:“你是不可以坐這張臺子的。”
“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嗎?”
“不不不,是這樣的。只不過我們這里呢有一個規矩,這張臺子離這個琴,這么近了,價錢自然會貴一點點。不知道你……”
“好了好了。”古天樂早已明白錢嘉樂的意思,“盡管上菜就是了!”
錢嘉樂見古天樂答應,連忙喊“阿旺”去準備菜。
古天樂的耳根終于清靜了下來,能夠好好地聽一聽琴了。誰知沒過多久,他就被另外一個聲音所吸引了。
“上帝板板,下民卒癉,初話不然,為猶不遠。靡圣管管,不實于癉,猶之未遠,是用大諫。福兮禍依,禍兮福倚,蕓蕓眾生,命相首知。”一個清遠淡泊的聲音由遠至近傳來,一個身材頎長、目光矍鑠的道士模樣的演員念著詩緩緩而來。
他停在一個桌子旁:“這位施主可否讓貧道一相面相?如若不準,分文不取。”
他的好心遭到了其他客人演員的驅趕:“走走走!”
錢嘉樂也過來湊熱鬧:“嘿,臭道士啊,你不要阻礙大家在這里聽音樂,這里是沒人請你算命的。請你給我滾出去。”
“等等。”古天樂站起來道,“這位道長,可否與在下喝一杯薄酒呢?”古天樂平日雖不相信這些算命的,但也為這人身上的獨特氣質所折服。再加上他看不慣錢嘉樂這一副嫌貧愛富的模樣,便故意出手相邀。
“呃,他……”錢嘉樂尷尬極了。
“道士”頗有深意的目光向古天樂望了過來。
走到古天樂的桌子前坐下,兩人舉杯而干。
“多謝施主賜酒,敢問要貧道贈言嗎?”“道士”放下酒杯道。
古天樂笑道:“我不信鬼神之說,所以不用了。”
“道士”淡淡道:“雖然不信,但聽聽何妨?施主乃公門中人,此行有公務在身,出身名門之后,心中背負仇恨。對不對?”
古天樂訝然,對“道士”刮目相看,但剛才自己已經說不信這個,答對也不是,答不對也不是,一時躊躇未語。
“道士”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想,微微一笑道:“施主不必驚訝,貧道并非什么神人,只是相由心生,我從施主平常言談舉止中看出,略知一二罷了。”
古天樂更是欽佩,真誠地道:“佩服,佩服!道長果然心思縝密。聽道長剛才進門所念的一詩,便知道道長并非是一般的江湖相士。不知道長高姓大名,我秦叔寶能否與道長相交呢?”
“道士”微驚道:“哦,你就是江湖上人稱小孟嘗的秦叔寶嗎?貧道徐茂公乃鄰近東岳觀觀主,今日有幸與英雄相識,真乃三生有幸啊。”
“不敢當,這些都是江湖的朋友給予的稱贊。”
“貧道平日云游四海,結識不少江湖中的朋友,秦兄的大名又豈能不知呢?”
古天樂笑了笑,又問:“哎,徐道長,剛才聽你進門時所念一詩中,說朝廷中有人要逆反天理,上天要給予懲罰。不知道長為何如此大膽,公然敢念反詩?”
“剛才我路經門外,聽到琴聲,被琴聲所觸,一時有感而發。”
“有感而發?”古天樂奇道,“道長,你既已遁世,朝廷之事,為何又如此在意呢?”
飾演徐茂公的演員,是臺灣實力派戲骨寇世勛,只見他肅然道:“朝廷之事乃天下蒼生之事,天下人又豈能置身于事外呢?實不相瞞,我入道之前,曾投豺狼宇文智及門下,因不屑其卑鄙行為,所以才辭官學道。秦兄,我看你乃忠義之士,有一事不妨相告。貧道近日夜觀天象,發現帝星移位,兇星大亮,輔星隕落,此乃天下將大亂之征兆。”
古天樂先是一愣,繼而笑道:“徐兄,如今天下太平,何來大亂之相?”
“廢太子立晉王,應驗帝星移位;李成公全家被斬,應驗輔星隕落。叫我怎么能不擔心呢?”寇世勛緊鎖眉頭,聲音低沉。
古天樂想到“李渾”,也感奇怪,道:“聞說成公一向忠心不二,敢言不阿,想不到竟背負著一個謀反的罪名,含恨九泉。”
“李成公全家被斬,皆因太子之事遭人所害……”
兩人談得投機,身后的林心如兩行清淚早已順著臉頰滑落下來。聽到有人談論父親,而且還是為他抱不平,她五味雜陳,心潮起伏,手上驀地一加重,琴音就響了許多。
古天樂和寇世勛感到琴聲的變化,同時轉頭去看她。
良久,寇世勛回過頭來道:“想不到這位姑娘亦和秦兄一樣,心中背負深仇大恨。她的心中若無無盡怨恨,又怎能將平生之力注于每弦之上?好像誓要將仇人千刀萬剮。我相信秦兄心中所想亦是一樣,所以被琴聲引出心中無限愿望。”
古天樂心事被他說破,但他早已相信寇世勛的神通,所以并不怎么驚奇,只是疑惑道:“只是一位普通的賣藝姑娘,為何心中有如此血海深仇呢?”
寇世勛信誓旦旦道:“此位姑娘絕非等閑之輩,她能將心聲注于每根琴弦之上,就算是京城樂府,也只能望其項背。看她輕紗錦緞,撥弦不亂,定是來自官宦之家,而她的琴聲中透出一種天地蒼茫、孤身一人的感覺,我猜想她全家已經全部撒手塵寰……”
突然“嘣”的一聲,林心如用力過大,一根琴弦猛然斷開。她輕泣一聲,立即站起身掩面轉回內廳。
客人演員們產生了騷動,不滿地抱怨起來。
錢嘉樂忙出來道:“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她剛剛去換一條琴弦而已,沒問題的,大家繼續吃,繼續吃。”
客人演員們信以為真,漸漸安靜下來。
寇世勛這才又道:“你我既然同桌共飲即是有緣,恕貧道有一事要忠告秦兄,今日當心牢獄之災。”
古天樂心里一驚,兩個人都這么說,可見這并不是空穴來風。他皺眉道:“徐道長,你是第二個說我有牢獄之災的人了,怎么會……”
寇世勛意味深長地笑道:“天機不可泄露,此乃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今日多謝秦兄賜酒,貧道觀中有事,先行告辭。秦兄保重。”
古天樂更加摸不著頭腦,忙道:“徐兄,你為何著急走呢?兄弟對于徐道長上通天文、下知地理十分的敬佩,還想向道長多加請教呢!”
寇世勛起身笑道:“你我既是有緣,必有機會相見。來日方長,一定會有機會的,秦兄告辭啦。”
古天樂見寇世勛去意已決,只好站起身道:“既然如此,在下也不強留啦,道長慢走!”
寇世勛拿起行頭走了幾步,又轉過身道:“秦兄,在下還有一言相贈。”
“道長請講。”
“緣牽千里之外,相遇咫尺之間,望秦兄珍惜!”
古天樂聽得糊里糊涂,“道長請明示。”
寇世勛笑道:“天機,天機……秦兄保重!”說罷再也不回頭,疾步而去。
古天樂望著寇世勛的背影,心里疑惑,喃喃道,“緣牽千里,牢獄之災?”想了半晌,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得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