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第六百一十五章 舊地重游,六打一!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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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五章 舊地重游,六打一!


更新時間:2013年01月02日  作者:府天  分類: 歷史 | 兩宋元明 | 府天 | 奸臣 
自打得到平北侯徐勛要下江南的消息時,南京城上下的達官顯貴們便全都忙碌了起來。哪怕其后須臾便有消息傳來,道是一同來祭祀孝陵的還有劉瑾,到最后更是演變成張永谷大用馬永成魏彬羅祥一個個都要來,但對于魏國公徐Y成國公朱輔守備太監鄭強以及南京錦衣衛指揮使陳祿來說,即便是這次六虎加在一塊,卻是比不上徐勛的分量。

誰都知道劉瑾的門檻如今越來越高,不少南京官也曾想打通他的路子就此調回京城,亦或是換了其他外任實缺,但數千銀錢已經不放在其眼中了,甚至之前還鬧出送禮的反而被嚴責拿問的情形。而到徐Y朱輔鄭強陳祿這些人的地位上頭,要去巴結那些從前很少有交情的大們,還是巴結徐勛這老相識來得更加實在。至于另一位年初才被調到南京守備任上的前八虎之一丘聚,卻是沒人理會他的郁悶和憤怒。

這其中,更高興的還有一位,那便是太平里徐氏如今真正的掌門人徐迢。即便族長讓了別人去當,可作為一個由舉人出仕的雜牌官,他現如今已經爬到了當年祖上都不曾到過的秩位。就在年初,他又往上挪了一級,已經是正六品的應天府通判,主管刑名,不再是經歷司這種案牘上頭磨資歷的人,終于有了幾分本錢。而族學中因為徐勛去歲的慷慨解囊,如今徐氏子弟好學苦讀蔚然成風。讓他老懷大慰。

他現如今和家人依舊住在徐勛當日讓給他的房子中。隨著徐勛爵位再次往上頭挪了一級,妻子倒是婉轉提過是不是要搬出去。把房子收拾收拾,讓徐勛回南京有個地方可住。自家另找好房子,他卻只是笑瞇瞇地搖頭。這一日從應天府衙回來得早,他在院子里來來回回踱著步子,突然忍不住笑了兩聲。

“老爺!”朱四海突然一陣風似的沖了進來,等站定了之后也來不及喘一口氣,徑直急匆匆地說道。“平北侯來了!”

和上一次徐勛衣錦還鄉的時候相比,朱四海如今卻順溜多了,七少爺這種稱呼自然再也不會掣出來。然而,徐迢的反應卻比去年更加激烈。愣了片刻后整個人竟是一個激靈,隨即便是出離的狂喜。那一回徐勛帶著老子媳婦回鄉遷墓,雖則是奉旨給假,但畢竟朝中尚有劉健謝遷等元老在,如今再次回來方才是真真正正的衣錦還鄉,端的是天子左膀右臂,這一點風聲沒露卻來自己家里,這簡直是天大的面子!

“快,快帶我去迎!等等,我親自去就完了。你去叫上大少爺!”

當徐迢匆匆出門的時候,就只見門前那條平素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已經被清理得干干凈凈,但卻不見半個護衛的身影,而背手而立的徐勛后頭左手邊站著一個陌生的小廝,卻不見自己當年送出去的陶泓,至于右手邊另一個少年則是同樣面目陌生,瞧著滿臉青春痘,打扮卻比那小廝華麗些。他來不及多想,慌忙快步走上前去行禮。

若是按照朱厚照往常的性情。聽到徐勛笑呵呵地叫人六叔的時候,早就好奇地問東問西,這會兒卻只能裝結巴扮穩重,半聲不吭。等到徐迢的長子徐劭也匆匆出來迎了,他跟著前頭三個姓徐的一塊進去,早就得知這是徐勛打小長大地方的他忍不住仔仔細細地到處張望,老半晌到了最里頭的一進,他才有些失望地蹙了蹙眉。

這房子真小……比皇宮更憋屈!

徐勛上一次第一時間來見徐迢,是為了慷慨解囊助太平里徐氏重建族學,旨在給自己打一打名聲,好為和林瀚張敷華接洽打下伏筆,而這一次他原本是不想來重溫舊地的。畢竟,這地方帶給他的并不是什么美好回憶。

想當初為了在趙欽的壓力下存身,他可是捐產讓宅,用凈身出戶的代價方才換來了一條生路。倘若不是先把朱厚照帶去了沈家見岳家人,把其自認是沈悅表弟的身份給坐實了,順帶讓沈家人把其他方面打點好,讓其可以順理成章地帶著朱厚照四處轉悠,而朱厚照在沈家聽說他的舊居就在這附近一定要來,他根本不會再上這兒。

太平里徐氏對于他來說,已經不剩任何感情因素和利益因素了!

徐迢卻不知道徐勛并不是自己想來這兒,大談了一會兒太平里徐氏這一年多來的良好發展勢頭,見徐勛仿佛并不感興趣,他方才有些尷尬地干咳道:“都是我孟浪了,侯爺如今位高權重,咱們這點小小的進益說出來卻是有辱清聽……對了,倒是十一郎去了江陰之后,幾封信寫回來大有長進!徐先生因是侯爺所薦的緣故,對他大力栽培,倘若不是侯爺,十一郎也沒有今天,我實在是感激不盡!”

見徐迢感激涕零地行禮,徐勛少不得伸手扶了人起來,見朱厚照一副意興闌珊的樣子,知道其對在這兒久留沒多大興趣,他便干咳一聲說道:“明日方才是正式入城,我今天來只是故地重游見見岳父岳母他們和六叔,只敘家禮不說其他,六叔就不用那么見外了。陶泓這次留在家里,爹身邊也需要一個妥當人,否則他見了六叔必然也是高興的。”

盡管很想留徐勛多坐一會兒,但徐迢見徐勛不似上次那樣一見面就拋出大事情要商量,知道人真的只是顧念舊情順路來坐一坐,心中不禁有些失望。然而,他畢竟是一大把年紀的官場老油子了,此刻絕不會把這情緒露在臉上,又客套了幾句便打算替自己長子再求一求,看看可能再得些帶挈。然而,還沒等他開口,卻只見徐勛剛留在外頭的小廝卻突然闖了進來。

“少爺。剛剛得到消息,船已經到外金川門碼頭。丘公公出城去見劉公公他們了!”

此話一出,不但徐勛吃了一驚。就連朱厚照也大為意外。既然有這么個岔子,兩人自然不會在這里再呆,徐勛對徐迢囑咐了幾句套話,出門之際,卻是接過那些倏忽間出現在門前的護衛中一人遞來的一個包袱,遞給了徐迢之后就微微笑道:“剛剛一時走得急忘記了。這是爹讓我捎帶給六叔的。知道你有些咳嗽的舊病,這是產自云南的上好天麻……”

當徐勛和朱厚照先后登車坐好,馬車漸漸起行往城外去的路上,朱厚照終于忍不住說道:“這老家伙瞧著就像是很會算計的老油子。老奸巨猾,剛剛那口氣顯見還想再借你的力。再說他從前也不算是幫你多少,反而多虧了你才爬到眼下這位子。”

見徐勛恭恭敬敬連聲應是,朱厚照想想徐勛這人狡猾起來簡直滑不留手,根本用不著自己提醒,輕哼一聲便顧左右而言他道:“不過你這舊居真不怎么樣,破破爛爛的,那大中橋名聲在外,可剛剛上去走著,只不過是一座石橋而已!”

“沒那房子。也就沒有我。同樣,沒那石橋,也同樣就沒有我。”徐勛微微一笑,想起了和徐良便是因那大中橋結緣,而自己誤打誤撞做的第一件好事,也讓他撈取了人生第一筆人緣資本。只是想想有些有趣,那時候傅容最初的打算,竟是想讓他凈身了進宮去伺候當時還是太子的朱厚照,而現如今。自己沒挨那一刀,卻還是借著朱厚照發達了。

他正這么想著,朱厚照突然輕哼一聲道:“要我說,沒有我,更沒有如今的你!”

見朱厚照得意地看著自己,徐勛少不得又笑瞇瞇地點了點頭,連聲說道:“是是是,沒有皇上,當然更沒有如今的我!”

“這還差不多。”朱厚照滿意地嘿然一笑,可馬車晃晃悠悠走了一會兒,他突然意識到一個重大問題,立時狐疑地說道,“不對,這話怎么聽著那么別扭……不管了,反正你牢牢記著,你答應過我要一塊看遍大明的大好河山,日后別想搪塞過去!”

“好好好……”這話是越來越別扭了!即便知道小皇帝不是那意思更沒那種愛好,徐勛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噤,敷衍式的打了個哈哈。

當馬車悄悄從太平門出城的時候,并沒有引起什么騷動,守卒看見南京錦衣衛指揮使的那塊腰牌之后,立時連檢視都沒有就放行了。而等到眾人繞了一個圈子到達外金川門碼頭,卻只見原本該明早再到的幾艘官船和隨扈小船已經停在了那兒,而搭好的船板上陸續有人下來。至于碼頭上則是一溜站著十幾個衣衫鮮亮的人,打頭那個胖子依稀有些眼熟,徐勛正認人的時候,卻只聽身邊朱厚照嘀咕了一句。

“這不是丘聚嗎?怎么看著竟是比谷大用更胖了?”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這話用來形容再次打了照面的劉瑾和丘聚可謂是再貼切不過了。被打發到了南京這閑得發慌的地方,丘聚成天借酒消愁借吃消愁,不過大半年就長了三十斤肉,幾乎以為自己這輩子再也不可能有和劉瑾面對面的機會。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幫忙,南京錦衣衛指揮使陳祿對他甚是親厚,有什么消息就先給他捎帶一份,無論是劉瑾被徐勛擠兌著要下江南祭祀孝陵,還是船偷偷摸摸從鎮江起航今天到了南京,他都第一時間得知,因而這會兒竟是最早趕到的一個。

于是,他笑容可掬地看著劉瑾,拱了拱手就開口說道:“劉公公,沒想到今生今世還有再相見的機會,真是老天也可憐我!南京之地,無論天氣還是風土人物,都比京城好得多,希望劉公公這一次能長長久久地留下來。”

竟敢當面詛咒我,丘聚你簡直是不想活了!

劉瑾目露兇光,正打算反唇相譏,可下船的并不止他一個話事的,還有一大早發現劉瑾竟是命人先行開船,勸不動后只能趕了過來的張永谷大用和馬永成三人。這會兒,馬永成便是笑嘻嘻地打了個哈哈道:“老丘說得沒錯,南京好地方,老劉你不是老說北邊天氣太冷,一到冬天就頭皮發麻嗎,何不干脆回頭向皇上上書留在南京?”

“嘿,聽說南京守備司禮監太監鄭強也老得差不多了,這位子都是現成的不用人騰挪!”這要是在京城,魏彬怎么也不敢當面和劉瑾硬頂,可現如今是在南京,他也少不得陰陽怪氣地接了一句,隨即便親熱地拍打著丘聚的肩膀道,“老丘你也別灰心喪氣,這東廠現如今還沒人接手呢,之前和我同姓的一個小兔崽子想要興風作浪,直接給一刀咔嚓了,趕明兒咱們一塊給你在皇上面前說說好話,保準調了你回去!”

羅祥也附和道:“就是,人人都說八虎,高公公這次都還帶著病勉力撐持司禮監,怎能讓八虎少了一個?”

劉瑾簡直差點被這你一言我一語的擠兌給氣昏過去,奈何這一次他雖是帶著好幾個心腹宦官,品級都還差著點火候,和馬永成三人頂起來恐怕直接就給踩死了。這不是在京城,他還搜羅了一大堆黨羽在麾下搖旗吶喊!他越想越是后悔這一趟差事,咬牙切齒了一陣子,正想硬生生吞了這口氣下去,卻不料剛剛一直在旁邊看熱鬧的張永和谷大用一起走了過來。

“哎,大家兄弟一場,皇上也是看著咱們幾個一直都窩在京城,所以給這一趟假下來溜達溜達,可不要傷了兄弟的和氣,老劉你說是不是?”張永笑瞇瞇地看了一眼劉瑾,卻是用極大的手勁拍了拍劉瑾的肩膀,見人露出了齜牙咧嘴的表情,他方才看著丘聚說道,“老丘,老馬說的話也是我和老谷想說的,趕明兒瞅著機會,咱們一定在皇上面前替你說話!對了,咱們也不是講排場的人,懶得讓下頭人擺儀仗迎接那一套了,索性,咱們住你的守備府去?”

見劉瑾氣得臉色鐵青,而其他五個人都鮮明表示出了支持自己的態度,赫然六打一,丘聚一時覺得心頭又熨帖又解恨,恨不得仰天哈哈大笑三聲來表示一下自己的痛快。等一聽到守備府,他方才斜睨了劉瑾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說道:“那敢情好,只是住慣了宮里的好房子,我那陋室你們別嫌棄就好。倒是平北侯我就不用管招待了,南京城他可算是大半個地主!”

劉瑾哪里愿意住丘聚的房子。然而,聽到這最后若有所指的話,他只覺得心里咯噔一下,頓時有些疑神疑鬼了起來。徐勛可是出身金陵,他要住在其他地方,可別被這小子的陰招給陰了!

當徐勛等到那一撥人漸次上馬車離開,吩咐人去叫了張永留著等他的一個從人過來,得知劉瑾竟是忍氣吞聲真的住到丘聚那兒去了,他一時忍不住哈哈大笑。笑過之后,他才對朱厚照說道:“表弟可有興趣去領略一下江南園林的真髓?魏國公在鳳凰臺的魏公西園,可是號稱金陵第一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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