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18日第二更。）
月至中天，盡管江城燈火依舊，煙花漫空，然而這歐陽家的品香會也終于漸漸接近尾聲了。
一隊一隊的客人們紛紛向歐陽家的主人們道辭。展眉和舒綠也跟在凌家的長輩們后面，向歐陽潤知和歐陽夫人道別一聲，便要搭乘小艇回到岸上。
和先前一樣，還是十個人乘一艘小船。這回因為凌家有幾個人和別家坐到一艘船上，剩下這幾個小輩剛好就能湊成一船了。
艄公把舢板在船舷上安穩，才請各位貴客過來。
那舢板雖說并不寬敞，但是也足夠兩人并行。
小丫頭瑞雪盡忠職守地扶著舒綠一步一步挪動過去。前面走著的舒華回頭對舒綠笑了笑，說：“舒綠妹妹，這兒燈光暗些，你仔細腳下。”
“嗯，謝謝姐姐，我會的。”
舒綠隨口應了一句，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三小姐舒媛也被一個丫鬟扶著，在舒綠身后慢慢行走。舢板不長，攏共也只能走這么三組人。眼看著舒華就要踩上小船的甲板，突然間身子晃了一晃，失聲驚叫起來。
“姐姐小心！”
舒綠下意識地伸手去拉她。
她身子往前一傾，拉住了舒華的手臂。舒華一手扶著丫鬟，一手攀著舒綠，身子堪堪站穩。她蒼白著臉色仰起臉來，朝舒綠笑了笑：“多謝妹妹……”
舒綠松了口氣，剛直起身子往舒華走了一步，卻絆到了自己的長裙裙擺，一下子重心不穩往水里栽去！
“舒綠妹妹！”
舒華大驚失色，與她的尖叫同一時間，舒綠“噗通”一聲真的掉進了清河！
“呀——”
這下不僅僅是舒華尖叫，連舒媛和幾個丫頭都大聲叫了起來。
咕嚕咕嚕……
舒綠只覺得自己瞬間掉進了一個冰冷的噩夢之中。大量的冷水從她的口鼻處不停地灌了進來，她揮舞了一下手腳想讓自己浮起來，身上的衣裙在吸飽了江水之后卻變得更沉，一個勁兒地裹著她往江底拉……
但是舒綠的心神并未徹底慌亂，在最初的驚惶之后，她很快鎮定了下來，開始努力調整自己的姿勢，雙腳有節奏的撥動著水波。
作為一個從小在附帶大型游泳池的豪華別墅里長大的大小姐，舒綠當然是會游泳的……而且，她知道，哥哥一定會來救她。
果然還沒等她浮上水面，她就被一個躍入水中的黑影用力撈了起來。
展眉拉扯著妹妹的手臂將她拉上江面，讓舒綠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一手捏著舒綠的下顎：“吐水！”
“噗！”
舒綠吐出好大一口江水，用力地咳嗽起來。
展眉知道妹妹泳技不差，又被他及時救起，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他帶著舒綠劃著水靠近歐陽家的巨舫，早已有人垂下繩梯來讓他攀上去。
歐陽潤知和歐陽婉已經聞訊趕了出來。他們趕到時，展眉已經將舒綠打橫抱在身前攀上了大船。
“你們幾個，快去攙扶凌小姐！”
歐陽婉一聲令下，她身邊的丫鬟們趕緊過去想扶住舒綠。展眉沒理會這些下人，一手把舒綠按在船舷上：“再吐水！”
他拍打著舒綠的背脊，讓舒綠把喝進去的江水全都吐了出來，才示意那幾個丫鬟過來扶人。
歐陽婉親自帶人將舒綠送到她的艙房去換衣裳。這時圍觀的各家賓客見人已經救了上來，雖然還是在議論紛紛，但也逐漸散開了。
歐陽潤知也請展眉隨歐陽家的下人去換身干爽的衣裳。展眉沒有拒絕，這身濕衣黏在身上的確很不舒服，他對這具身體受了寒氣會不會生病也沒什么信心。
這艘巨舫里有一排艙房是供歐陽家的主人們歇息的。舒綠在歐陽婉的艙房里換上了一身新衣，這明顯是歐陽婉自己的衣裳，舒綠穿著有些太寬松。
“舒綠妹妹，你快把這碗姜湯喝了吧。”
她才換好衣裳，由歐陽家的一個小丫頭替她擦著濕發，歐陽婉就過來看她了。她身后的丫鬟還捧了碗熱騰騰的姜湯，聞著還有紅糖的味道。
“謝謝姐姐。”
舒綠又是嗆水又是咳嗽的，嗓子都傷了，聲音里不免帶上了幾絲沙啞。
歐陽婉愧疚地說：“對不住啊妹妹，都是家里這些人做事太不周到，居然沒能護得貴客的周全。我一定重重責罰他們！”
“不必了，姐姐，這都是我不小心。”
“怎么能這么說呢？你是我們請來的客人，我們自當為你的安慰負責。”歐陽婉說：“方才我已經讓母親出面對你家長輩說了，你現在既受驚又受寒，今晚就先留在這兒調養調養吧。待會宴會散了，這船直接沿著清河回到萍花塢安置，就請你先隨我到萍花塢委屈一夜好不好？”
“這……真的不用了。”舒綠覺得自己沒那么嬌氣，現在除了頭有些昏昏沉沉之外，其他也還好啊，可以自己坐車回竹院去的。
“妹妹！”歐陽婉用懇切的眼光看著她：“我怎么能放心讓你回去呢？這兒到凌家可有好一段車程呢，你現在哪里經得起顛簸？你們兄妹倆住著凌家的偏院，這我也是知道的。雖說展眉哥哥很關心你，可他一個大男人哪里會照顧人……就這么說定了，好嗎？”
歐陽婉話里的意思，舒綠是知道的。她是怕舒綠路上會受風，回到凌家以后又乏人照顧。看著歐陽婉誠懇的表情，舒綠實在沒法拒絕，只好說：“那，只得麻煩姐姐了。”
（要去歐陽家小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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