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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你,再見


更新時間:0001年01月01日  作者:紫蘇落葵  分類: 現代言情 | 紫蘇落葵 | 最佳幸福 
我在等待著一種到來,一種回返,一種幸福來臨的跡象。但或許鐘情人的注定身份是:我是等待之人。

——題記

三月天的江南,已經嫩芽新發。高墻牢籠的鐵窗口透出一絲絲的暖意。她在諸多的折磨后,氣若游絲,惶惶然的不知所以,只是腦海里想到他,想到前年初見,也是這時節。他被派到這里與組織對壘。他是自己的敵人。命運一開始,就給了他們這樣的無解的命題。

至今,她依舊記得他們初見,三月天的江南,嫩芽新發。在那茶樓上,他一襲戎裝。其時,他初掌兵權。少年英雄的氣息。而她當時的身份只是一所大學的大四學生。喜歡穿旗袍,面目純凈。

那茶樓里,不知道有誰犯了事,荷槍實彈的一群人就來了。她在瑟縮發抖的人群里,他便上來,一眼就看到她。只是淡掃一眼,漫不經心的驚鴻一瞥。

三日后,她回家,青石板的巷子,青苔微露。她怕滑到,一步一步小心翼翼。抬眉就瞥見他,沒有戎裝,一襲的襯衫,倒是瀟灑隨意。他在抽煙,說:“我想看看你。”

無端的開始,莫名其妙的來由。也許,那時,他就洞悉她的身份。她不得而知,因為他始終沒有說,也沒有問過她。

于是,無端開始的故事,就演變成平常的約會。他沒有事情的時候,就回來找她,衛戍們如臨大敵,學校也好,小鎮也好,大片的地段都得清空。

他們去茶樓喝茶,吃點心,去他的官邸聽戲,去馬場跑馬,或者就是呆在一間屋子里,他斜靠在沙發里休息,而她在身邊,似乎就是最好的。

她其實不想應約,不同陣營的人,到底是不該。何況,她有談婚論嫁的人。

只是組織上看出端倪,看出他對她的迷戀。于是,這就成了拉鋸戰里的契機。于是,她肩負使命,他就成了她要接近的對象。

約會演變的結果,她終于住到他的官邸,上下都知道她是他的女人,稱她夫人。鐵血狠戾的領軍人物,有了心愛的女子。那神情柔軟如和風,對她說話,會有軟軟的語氣。

她記得雪舞風起,她怔怔地看雪花,說:“有些冷。”

他正在穿外套,說:“那我明天再去,在這陪你。”

那時,真的很冷,他走過來,將她的手放在掌中,溫暖瞬間四溢。那時,白晃晃的雪落了一地,她有些晃神,想:也許女子根本就不適合做這種工作,越久就越泥足深陷。

她怕打雷,如果氣象臺說可能有雷,他就一定會趕回來,陪在她身邊,吃飯、聊天,輕輕擁她入睡。

她喜歡吃什么,他在外吃到。總是要帶給她,或者空了,直接帶她去。無論多少的勸諫:紅顏禍水,此地乃敵人活動頻繁地,這女子來歷不明。

她一概不理。

那時候,每一分每一秒,他似乎都只想到她,只有她。

這日子,一段一段的華美,鋪排開來,全然是幸福得讓人不忍眨眼,怕一眨眼,一切都如煙云消散。她開始害怕,因為她許多時候都在想念他。他的神情、他的聲音、他的溫情,他身上清新的氣息。他不在官邸,她百無聊賴,便會覺得一切都不自在,心像是空落落一遍。

她越想就越害怕,一方面她擔負使命,另一方面,她是有未婚夫。只是,她漸漸忘卻了未婚夫,時常陡然驚心才想起自己是有婚約的人,那個男子是自己革命的戰友。好多時候,她不知道是有意無意總是忘記自己肩負使命。

這是一個間諜頹敗的開始,死亡的征兆。

微雨的黃暈,她常常坐在窗口看遠處,天惶惶不可終的,看不到出路。

于是,她一轉身,就開始抗拒他。在他說去看風景時,冷冷地說:“倦了。”轉身回屋休息;在他眉飛色舞說什么地方有好吃的時,她說:“沒胃口。”或者直接回答“已經吃過了”;雷雨夜,她害怕那一聲聲的悶雷,但還是倔強地不在他的懷里,在他擁她入懷時,他斷然推開。甚至,毅然抗拒要孩子。

他到底縱容她,耐心極好,連他的侍從都私下說:“從沒見過他那樣柔和。”

因為他寵溺,她自由出入任何地方,情報一份兒一份兒出去,不久就可以聽到他節節敗退。他越來越忙,偶爾抽空回來陪她吃飯,又匆匆離去。

她終于發現了寂寞。原來一個人是不寂寞的,如同以前的歲月,從來沒有感到一天會那樣漫長。但是,心里裝了一個人后,便能感覺到寂寞了。

組織上自然也表揚她,說只要下一次的行動,就可以連根拔除這人。敵人中最狠戾而狡猾的存在。

她的心亂了。

新的布防很容易拿到。她畢竟是個優秀的間諜,如果不遇見這樣一個人,她根本就是個終結者。她拿了布防圖在屋內,遲遲沒有送出去。組織上一催再催,說情勢危急,這是你死我亡的一戰,速度要快。

她掙扎了一整夜,沒有睡,天明時,將那份兒情報送出去。他也開了一夜的會,天大亮時才回來。一入房間就抱住她,說:“我讓人送你去國外。”

她一聽,淚簌簌地流,反手將他抱緊。這是她第一次這樣主動地擁抱他。

“怎了?”他問。

“我不走。”她說。

“傻。這一戰過后,我就接你回來。”他說,手撫過她的臉龐,陡然驚訝:“你頭發怎么白了?”

她看鏡中,兩鬢有幾縷白發。低了頭,說:“不知道。”其時,她二十六歲,離生日還差十五天。

他堅持要送她走,她這一次倒是倔強了,堅決不走。因為,她知道自己愛上這個人,這一戰他一敗涂地,必然逃不過死,她不負組織,可是要陪他去死。

他拗不過她,只將她抱在懷里,緊緊地擁抱,說:“你真傻,你在這里死路一條。”

她搖搖頭,什么話都不說。大戰開始,隆隆的炮火,盤旋的飛機,全城尖銳的槍聲。那些戰火就在這座千年的古城外綿延,驚心的痛。她坐在屋里,穿絲質的旗袍,衣襟上繡大朵的山茶,盤了頭發,化了妝,那臉色如同艷麗的桃花。

戰火持續了三個小時,終于熄滅。她心一寸寸都冰涼,坐了一陣子,聽到樓下有聲響,她陡然站起身,猛然推開門,喊:“來人,來人。”

人來了,是他的侍從以及他的幕僚長。

那人輕輕一笑,說:“林小姐,謝謝你的幫助,這一戰,我們贏得很暢快。”

那人平素恭敬地稱她“夫人”,如今這稱呼,她終于知道自己的身份被發現。其實,她早不在乎這個了。因為本來就已經下了決心求死。束手就擒。

被帶走前,她問:“他怎么樣了?”

“不勞你費心。”幕僚長回答。

她一言不發,甩開他們的手,說:“我自己走。”就這一樣一步一步走出這住了兩年的,他的官邸。

而剛剛結束這一戰的他,站在那高樓上,想起那一句:“宛轉蛾眉馬前死”,他自然比當年的李隆基更有魄力,可是,他依舊不能阻止他的部下將找出的間諜查辦。

各種折磨,逼問她。只是要她說出那未曾摧毀的聯絡站。抱著必死決心的她,怎么可以說出來?這世上沒有什么可以留戀。

鉆心的疼痛,各種刑罰。她一一承受。像折磨她的人也累了,有兩天,沒有人來管她。她只覺得冷。惶惶之間,像是回到那他們的房間,他放歌曲“小妹妹唱歌郎奏琴”,她在一旁和,他走過來抱她,有些無奈地說:“你是我的。可為什么不愛我。”

她聽得驚心。原來,他從來不覺得她愛他。

她低頭不語,后來逼他問急了,她就說:“誰讓你出現得那么遲。”

那句話,有些撒嬌,但卻是她心里難受。如果,他能在她投身間諜前遇見,那么一切都不同。

“你拿時間去衡量。”他咬牙切齒。

“你怎么知道我不愛你?你都看不到么?”她在心里輕聲說,耳畔似乎有牢房門被打開的聲音。

她已經不太睜得開眼睛去看是誰來了,隱隱約約地想到曾有人說:“就這一兩天執行吧。”

他終究是下令處決她了。他果然還是殺伐決斷都狠戾的人。可是,是他來了,抱了她,身上還是那種清香。他喊:“靜兒。”

眼淚簌簌流,她睜不開眼去瞧他了,只用力點點頭。

“你說,你說,你沒有什么話對我說么?”他問,第一次這樣失態,像是個孩子。他不敢來看她,可是這十天,沒有一刻不想她。

她想告訴他,她愛他。卻轉念想:這種境況說了這話,到底是讓他認為她不夠為了活命。她愛他,那樣純凈。

所以,她搖搖頭,良久,才用力睜開眼。好久,才看到他的臉,瘦削得很,她張張唇,說:“對不起。”

他一言不發,就那樣抱著她。旁邊有侍從官在催促:“時辰到了。該執行了。”

“滾。”他吼。她想:死在他懷里,其實是最好的結局。于是閉上眼,在昏迷之前,她終于明白:這么多天這樣撐著,不過想再見他一面罷了。

如今,心愿已了。不留遺憾,她頹然閉上眼,黑暗如潮水頓時吞沒她。

十一月,香港大雨

臨江的咖啡館,沒有旁的人。她坐窗邊,對面的是他。清瘦的臉,他說:“明天,你去美國。”

她不語,低頭喝咖啡。他終究沒有下狠手,讓她活了,給了她別的身份。可是,他們再也回不到從前。

他說:“我給了你時間和機會,你卻一點一點地耗盡我的忍耐和愛情。”他的臉上全是疏離。

她想,如果自己死了,他是不是就會常常想著自己。但是,她靜默不語,素雅的旗袍上綴滿了細碎的花朵,殘缺不全的圖案。

兩人喝了一個下午的咖啡。終于,雨停了,他起身,轉身之前,問:“你沒有什么話對我說么?以后永不相見了。”他一字一頓咬得很重。

她苦笑,說:“這算是給我說遺言的機會?”

“算是。”他說。

她站起身,穿好大衣,因為下雨微寒,骨頭痛。然后,她走過去,在他面前,說:“我愛你。”

這么多時候,她猶猶豫豫,內心彷徨,思前想后,沒有出口的話,這一刻,終于是說了。他片刻的愣,繼而是諷刺一笑,然后平靜地說:“晚了。”

她看著他,心里那種痛比那時在牢籠里的痛更甚。她卻還是從容地說:“再見。”然后,她還想說兩個字,動了動唇,但沒有說出來,于是轉身往樓下走。

十一月,風和日麗,香港碼頭

船已經開出好長一段距離,那城市漸漸看不見。她站在那里看了良久,直到只有海天茫茫,她才慢騰騰走回船艙里。

她在最后說“”,其實后面還有他永遠不知道的兩個字:等你。

分別之后,異國他鄉,酒暖回憶思念瘦,她這一生要做的事不過就是那兩個字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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